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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58章 搬迁
    过年的前三天,程里正再次在祠堂召集各家开会,商量说年后就要搬迁了,今年的年夜饭全村人一起吃,各家出点粮食和菜,买肉菜的钱他来出。

    商定后第二日,程正德就从镇上赶了两头猪回来,还买回来许多的鸡鸭鱼肉。程霜家里养的鸡鸭不少懒得带着搬家,直接全部贡献出去了。

    各家分工合作,晒谷场砌了几个临时灶起来,每家送一些柴火过去堆着备用。

    到了除夕这天天气还不错,没雪下还出了太阳,撒在人身上晒的暖洋洋的,一群小孩在晒谷场疯跑玩耍,村里十几个汉子在里正家杀猪,处理鸡鸭,还有二三十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在帮忙择菜备菜,整个村子都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暂时忘记了即将迁离故土的不安和惆怅。

    这一顿年夜饭,全村人一直从午后吃到了晚上才结束。

    过完了年后村里人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一收到浣花县那边已经选好风水宝地的消息,程里正就开始着手安排村里的迁坟事宜了。

    选择吉日,准备物品,祭祀祷告,安魂指引,破土开坟,这些事情就忙活了近一个月,程霜也拿到了原主爹娘的骨灰盒。

    到了二月开春,几艘大船从府城而来,停靠在了渠山县码头,其中有官船也有商船,官船是官府派来的,商船是官府跟府城的商户借的。

    程家村和隔壁的李家村是第一批搬的,前几日官府的人就来通知村民打包东西,今日一早运输队就进村,上百辆空的拉货马车全都是给村民们运东西的,一队衙役负责维持秩序和给各家发放登船凭证。

    村里家家户户都敞开着大门,进进出出搬东西忙得不可开交,米面粮油锅碗瓢盆,还有衣服被褥桌椅板凳和干活的各种工具,无论什么东西能带的全部都带上,鸡鸭也装笼子里绑到车上,地里的菜也拔了,就差将屋顶的瓦片也拆下来带走。

    程霜和魏青琅懒得大老远带这些东西过去,相比起来就显得败家多了,带的都是随身衣服和被褥,还有一些书籍和私人物品,以及那只母兔子生下的一窝小兔子。

    其它的就都不带了,小毛驴也在半个月前被魏青琅拉到镇上卖了。

    不过加起来东西也不算少,因为还有红薯和土豆各自带了两百斤,这些是程霜特意留下的,其它的就都送给郑县令拿去做种了。

    粮食也没剩下多少,魏青琅直接整理成一袋扛到车上一丢,所有的东西也就算是搞定了。

    收拾完,最后再看了眼这个才住了八九个月的竹屋,一家人才上了车离开。魏南星骑马,身前坐着嚷嚷着从来没有骑过马的小四,已经先走一步了。

    村里到处乱糟糟的,程霜也没打算等他们,打算先将东西运过去装船等候。

    大型商船的载客人数大约是二三百人,官府派来的官船也是差不多的大小,有两艘停靠在码头,后面进不来的停在外面。

    到了码头后,带队把守的官差是贺舟的亲信大龙,虽然贺舟辞官离开了,但大龙没忘记程霜在山里救过他,例行公事看过登船凭证后,就叫了几个衙役过来帮忙,人多没两趟东西就都搬完了。

    黑月光也在魏南星的安抚下牵上了船,怕它会因为害怕焦躁会乱跑从甲板上掉下去,魏南星第一时间就找了个地方将他拴住。

    大龙也喂养过一段时间黑月光,拍了拍马脖子帮着安抚,然后才拿出两块木牌交给程霜, “魏娘子拿着这个可以去楼上的房间入住,这次的船有一部分是借的商户的商船,顶层的厢房不给住人,只准村民待在一层船舱和二层的的普通通铺,官船不讲究这些,不过房间有限,县令大人特意交代的给你们家留两间房,还有到府城时间要一天一夜,船上没有吃的你们记得备一些。”

    旁边的魏青琅伸手接过牌子,“多谢提醒,那我就不客气了,麻烦替您我们谢谢县令大人。”

    大龙拱手 “魏郎君客气了,大人让我带话谢过二位让人送去县衙的几百斤土豆和红薯,这两样东西粮食若是真能造福北地百姓,二位会有福报的。”

    大龙走后,魏青琅就叫了魏南星下船去街上买些吃的,程霜和其他人在船上四处逛起来,除了程霜都是第一次坐船,一个个好奇的转着脑袋四处打量,三个小咯咯笑着在甲板上追逐打闹起来。

    跑累了就跑到围栏边,抓着栏杆看人来人往的码头,码头人很多,卸货的搬运工们喊着号子,将一箱箱货物扛上肩头,吸引了几个孩子伸长脖子往下看。

    程霜倚靠在栏杆边吹着风,吹久了觉得有些凉,提醒几个弟妹,“你们别一直在甲板吹风啊,小心受凉了。”

    说完程旭就朝着她跑过来,脚步有些不稳的扑住她,“大姐,这船晃悠悠的,像是坐在秋千上晕晕的。”

    程霜一惊,“小四,你不会是晕船吧?”

    船虽然没开,但因为风大加上旁边不时有船进进出出,所以船体还是有些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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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旭摇头,他不知道晕船是什么。

    程霜拉他手搭了一下脉,果然有些脾胃上逆,这也是以前一直吃不饱留下的症状,即使吃药调理了小四脾胃也还是比较弱,这类人很容易晕车晕船。

    程谷秋过来关心询问,“这是怎么了?”

    “没事,小四有点晕船,我带他去房间休息一下。”

    程霜拉着小四上了三层,找到了木牌对应的房间推开一间,房间比不上上次卢家的豪华,但是非常干净雅致。程霜让小四躺在床上,用银针给他扎了几针,让他先睡一觉,然后在系统商城里买了六七味药材出来,配了几副药塞进包袱里。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魏青琅兄弟俩才回来,买回来不少吃的,一人手里还提了一个大食盒。

    搬了张桌子到三层的甲板上,魏青琅将食盒打开,“我们路过太白楼时碰巧遇到了孟掌柜,他听说我们今天走,非要送点东西,刚出锅的羊肚汤,都喝一点吧。”

    程霜闻着香味凑过去,里面一个白色带盖的大瓷锅,装了满满一锅乳白色的羊肉汤,香味勾的她顿时觉得饿了。

    这会儿时间刚过正午,正好是午饭时辰了,另一个食盒里放着十副碗筷和几碟子糕点, 魏青琅又拿出街上买的生煎包,一家人开始吃午饭,顺道商量晚上怎么住。

    这艘船可以承载两三百人,但二楼的几间通铺只能住下六七十人,剩下的人都要挤在一层的船舱里过夜。

    虽然小孩可能都会被安排去睡通铺,但人还是太多了,最后决定两间房分男女各住一间,床上睡不下的打地铺,反正床单被褥都带着。

    程旭一觉睡到下午才起来,程霜给小家伙留了一碗汤,喝完又给他拿包子吃,这时候就听外面人说村里的人到了。

    程霜跑出去,站在甲板上可以看到大批的村民们跟着运输的马车往码头来,有人挑着担子有人推着板车,场面十分的热闹,引的路人纷纷围观。

    官差在维持秩序,看过凭证后依次放行,各家便动手将自家的东西往船上搬再放到底仓。

    第一次坐船出远门的村民们,一个个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兴奋的光芒,搬完东西就在船上好奇的到处转,嘴里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

    程霜扎的那几针非常有效,程旭已经不觉得难受了,叫上程辰从三楼下去一层甲板上,和村里相熟的小伙伴玩耍。

    程霜倚靠在栏杆上,看着看着就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程老大一家,胡春花在前面叉着腰指挥其他人搬东西,而他那个宝贝儿子程才俊穿着一身白衣,头发半束扎着发带手里还拿着把扇子,端着少爷姿态独自先一步上船。

    她还发现白秀琴也在,挺着个大肚子拉着她女儿的手也小心翼翼的踏上踏,程才鹏也没有多在乎她的样子,提了个东西在手里也没见扶一下。

    看了会儿程霜就不自觉翻了个白眼,对走过来的魏青琅道“后面不是还有几艘船吗?他们一家怎么也上这条船了?还好我们有房间不用面对他们,否则这一路得多扫兴啊。”

    魏青琅失笑,示意她看后面 “喏,扫兴的还是来了。”

    程霜扭头看去,就见是程才俊上来了,他手里拿着个木牌,看到甲板上的一家人后愣了一下,然后就连长辈程谷秋也当没看到,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转身进船舱了。

    程谷秋见他态度,已经带上笑容的面上顿时尴尬,她以前对程才俊也算不错,没想到对方这么冷漠。

    “没关系。” 程霜安慰她,“小姑以后就当那一家人是陌路人吧,他们不值得的。”

    三层的房间只有七个,分给谁都是郑县令提前安排好的,除了他们外估计是给村里几个念书的童生也分了房间。

    果然没多久赵修文也来了,挑着一担行李上楼,将他爹娘也带上来了,和程霜他们一样打算一家人打地铺住一起,好过挤几百人的船舱。

    程里正和程明理也各自分了一间房,程明理带着几个弟弟住一间,程里正带着两个小孙女住一间,只有程才俊进了房间就关门不出,看那样就知道不可能让家里人上来挤,准备一个人舒坦。

    人一多就容易磨蹭,这次是两个村子一起搬迁,总共动用了六艘船,等人全部来齐登船天都已经黑透了,有经验的船老大跟带队的官差说,这季节逆风不好走估计会增加半今天的行程,等半夜再出发后日清晨正好可以抵达目的地。

    就这样,船又在码头多停了几个时辰,到了半夜才吹号起航。

    船舱里有些人被号角吵醒了,爬起来到甲板上看,见大船动起来了喊起来,然后更多人的被吵醒了跑出来。

    大船缓缓调转方向,划开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意识到真的要离开了,村民们看着月色下有些朦胧的码头渐渐远去,心情也愈发复杂。

    越来越多的人走到甲板上,眺望着渠山县的方向,即使连朦胧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也久久不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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