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桑只能耍赖撒娇,她不能失了父亲。
“好,父皇不去,倒时父皇派其他人去可好。”
洛宁桑连连点头,还要皇帝保证才满意离开。
洛宁桑想到很久没见母后了,母后平日里在金鼎寺诵经礼佛,祈求他们两兄妹能平安。
父皇就母后一个妻子,钟情于她,后宫便未曾有其他女人。
因只母后一人开枝散叶,本就子嗣单薄,偏偏母后两年无所出。
父皇顶着朝堂的压力,坚决不充盈后宫,母后求父皇休了她,另娶她人,父皇不肯。父皇宁愿罢了这皇位,同母后做一对闲云野鹤隐姓埋名。
母后不愿连累父皇,跑出皇宫。恰巧母后偶遇高僧,高僧告诉母后,佛自会渡她心愿达成,让母后向东而行,找那最高处。
于是母后根据指引去金鼎寺许了心愿,喜得了一子一女后,便常年在金鼎寺吃斋念佛,只求两兄妹平平安安。
最重要的是夹竹桃!
上一世死前,沈姝婉亲口说,母后的死是因为柳叶桃。
她记得清楚,那是母后生辰,母后不愿铺张,萧泽安送了一株很美丽的花,花朵娇艳。
洛宁桑当时心底很是欢喜,萧泽安送的她便亲手放在母后礼佛的佛像旁。
母后日日礼佛,日日闻到那柳叶桃,不日便去了。御医查了良久都没有查到原因,只说母后是忧思过度去了。
算算还有些时日才到母后生辰,现下她也确实想母后了。
除了重生那日匆匆见了母后一面,这段时间一直未见到。
寺庙朱红大门渐近,馥郁檀香烟霭袅袅升腾,踏入金鼎寺一片安宁祥和之景,让人心中杂念全都放下,心境平和。
洛宁桑径直奔向母后居所,裙摆翻飞,素净布鞋沾了一路泥尘。跨入院门,见母后正于佛堂蒲团上闭目诵经,面容平和。
“母后!”洛宁桑轻唤,快步向前,双手紧紧握住母后的手,掌心温热,稍稍驱散些心底寒意。
慕皇后睁眼,满目宠溺,拉着洛宁桑端详:“桑儿,怎这般匆忙就来了,可是有烦心事要同母后说?”
“就是想母后,桑儿便来了。哪里是有烦心事才来看母后。”
洛宁桑像儿时那般窝在慕皇后怀里撒娇,可就在目光随意扫动间,佛像旁一簇艳红突兀地闯入视线——那是柳叶桃,花瓣娇艳欲滴,洛宁桑心猛地一沉。
这柳叶桃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供人朝拜、祈求祥瑞的佛像前,洛宁桑脸色骤变,疾步上前捂着鼻子观察,确实是柳叶桃。
她重生后专门研究过柳叶桃,就是唯恐沈姝婉和萧泽安再次害母后。
洛宁桑拉着慕皇后到佛堂外,便急切地唤来母后随行女官,命其速将母后护送回房,又叮嘱务必传召太医为母后细细检查,以防沾染柳叶桃的毒性。
待母后安全离去,洛宁桑的目光冷了下来。
不对,都不对,时间不对,母后的生辰还没到。送花的人也不对,明明是借自己手残害母后,这次又是谁送的花。
为什么和上一世不同,难道……是自己前面改变了剧情,所以后面发生的事情都变了。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在生辰宴上拒绝了萧泽安,上一世本来是自己惨遭拒绝。难道因为自己的改变,让事情变得不可控起来。
洛宁桑有些慌乱,她计划的复仇才进行到一半,如果必须按照剧情发展,那自己的计划必定要被打乱。
她担心自己的父皇母后,如果按照上一世的剧情走,她一定能够在恰当的时间救他们。可如果时间线错乱,事情不可控,那自己的父皇母后便极其危险。
那就是说,她依旧要伪装成萧泽安的舔狗,在父皇母后这个时间线发生后,自己才能顺利的救下他们。
一切按照上一世发展,事情才能控制。
洛宁桑有些懊恼,现在她和萧泽安闹得水火不容,剧情怎么可能衔接得上。
有些烦心的摇了摇脑袋,先不想这些,她现在应该先处理眼下的事情。
洛宁桑环视周遭侍奉的僧侣与杂役,拿出公主的气势高声道:“何人如此大胆,竟将这夺命毒物置于佛堂!本公主今日定要揪出幕后黑手,绝不姑息。”
众人惶恐跪地,噤若寒蝉,唯有此起彼伏的磕头声在堂内回响。
洛宁桑思索,当下嫌疑最大者,一是萧泽安,二是沈姝婉。除去这二人,洛宁桑想不出还能有谁来毒害自己母后。
洛宁桑先是传唤负责佛堂洒扫的小沙弥。
小沙弥哆哆嗦嗦,稚嫩的脸庞满是惊恐:“公主殿下,贫僧……贫僧真不知晓。晨起洒扫时并未见这柳叶桃,许是昨夜有人趁黑潜入。贫僧一心向佛,断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
洛宁桑瞧他模样不似作伪,命人带下去暂作看管。
接着,洛宁桑目光锁定在主管僧侣身上。
那老僧身披袈裟,双手合十,神色却有些闪躲:“公主,寺院门禁森严,昨夜值守僧众并未察觉异常。只是……老衲听闻近日沈小姐也曾差丫鬟送来诸多供品,老衲一一查验后才收入库房,可这中间是否有差池,老衲实在难断。”
洛宁桑眉心微蹙,沈姝婉送供品?果真是那沈姝婉!
洛宁桑现下身份不便去丞相府,便让母后身边的嬷嬷带着母后的腰牌去趟丞相府。
不大一会,嬷嬷带着沈姝婉来了寺庙,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洛少辰。
洛宁桑躲在暗处,看到自家皇兄屁颠屁颠的跟在沈姝婉后头,脸上的热情都快荡漾出来了。
沈姝婉一脸害怕,有些轻微的依靠在洛少辰的身边。洛少辰那个白痴这个时候看样子准备上演一场英雄救美。
“参见太子殿下,皇后交于老奴来处理此事,请太子殿下莫要插手。”
嬷嬷先是行礼,然后便对洛少辰挑明。
“本太子这几日都在丞相府与丞相讨论皇家狩猎一事,突然听闻母后叫贼人毒害。事关母后,本太子定要前来好好查清是怎么回事。”
洛少辰站在沈姝婉身前,用眼神安抚着她。
洛宁桑恨铁不成钢,这个没脑子的皇兄去了几趟丞相府,便让这沈姝婉迷成什么样了!!
嬷嬷目光锐利:“沈小姐,你近些日子常往寺院送供品,今日佛堂却惊现柳叶桃,你可有解释?”
沈姝婉面露惊惶,眼眶泛红:“嬷嬷,我一心只为向佛祈福,家中祖母病重,我只盼借寺院祥瑞助祖母安康。供品皆是亲手挑选、仔细查验,绝不可能混入柳叶桃啊。”
沈姝婉说着,泪珠簌簌滚落,楚楚可怜。
洛少辰看沈姝婉的悲切的模样甚是心疼,她为祖母祈福亦是人之常情。
于是便开口:“没有真凭实据莫要冤枉沈小姐,她生的心善,为祖母祈福,此等孝心怎会毒害母后。定是有其他宵小之人,嬷嬷还是好好调查一番。”
有了洛少辰的阻碍,嬷嬷无法再说其他。洛宁桑恨不得掐死洛少辰,这个不长脑子的废物!!
洛宁桑只能另寻他法,让嬷嬷放沈姝婉回去。
等人走后,洛宁桑叫来嬷嬷,让其放出风声,就说毒害皇后之人已经找到了。
就说柳叶桃根部沾染了下毒之人的胭脂,已经查出是女子所为。就等对比此胭脂是哪位贵人有用,便可锁定下毒之人。
燕赤国的女子爱美,普通寻常姑娘买的胭脂都是现成之物。而官家小姐则不同,都会根据小姐们的肤色和肤质特调出适合贵人的胭脂。
所以每个小姐的胭脂都有细微的不同,从颜色到地质以及香味都有所区分。
此消息放出后,洛宁桑让皇宫派来个懂些拳脚的侍卫赶来此处。
夜幕低垂,寺院笼罩在浓稠夜色里。侍卫换了身轻便夜行衣,悄然隐匿在佛堂暗处,决心守株待兔。
子时刚过,静谧中传来极细微的脚步声,侍卫屏息凝神,握紧腰间匕首。
只见一道黑影鬼鬼祟祟摸进佛堂,直奔佛像旁,手里还在翻找着什么!
侍卫瞅准时机,飞身而出,和黑影打斗了起来。
扯下蒙面黑布,竟是沈姝婉的贴身丫鬟碧桃!碧桃瘫倒在地,簌簌发抖。
慕皇后从后院走了出来,看侍卫已经抓住贼人。
“说!为何要这般做?”皇后怒目而视。
“没有,是奴婢自己。奴婢并不知道那束花有毒。那日陪小姐来寺庙祈福,奴婢因拿的东西多了些,摔了一跤,是皇后娘娘您扶起了奴婢。”
“奴婢心里感激,恰巧在山寺下看到这花开的娇艳。奴婢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来感谢皇后娘娘,便采摘了几朵放在佛寺前。希望皇后娘娘看到如此美丽的花朵,心情舒畅些。”
碧桃一边磕头,一边看向皇后。
慕皇后回想,前几日确实见过这个丫头摔了,自己碰到便扶她起来。
“皇后娘娘,奴婢跟您无冤无仇,何必要冒险毒害您啊,皇后娘娘真的不是奴婢。”
慕皇后吃斋念佛半生,没有勾心斗角只愿平安顺遂,此时也就此作罢。
“此时便到此为止吧,以后做事切莫再生事端。”
碧桃磕头认错后便回去了。
慕皇后回到后院,洛宁桑已经困的睁不开眼。
“母后,怎么样,定罪了吗?”
听到皇后的脚步,洛宁桑强撑着困意问。皇后看洛宁桑眼皮都在打架,笑着把洛宁桑搂紧怀里,然后把整个经过娓娓道来。
洛宁桑明白,自己母后善良,这个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可在她这里并没有结束。
以她的了解,如果是碧桃自己做的,就不会担心胭脂沾染柳叶桃。毕竟一个奴婢用不起特调的胭脂,能这般心虚且能够指使碧桃的,只有沈姝婉了。
沈姝婉此时为何动手,只可能为了萧泽安。
那么萧泽安已经开始谋划着怎么进入朝堂,怎么得到兵权了。让皇后娘娘死,只是除去自己身边亲人的第一步,他便选择从最容易的母后下手。
等自己无依无靠之时,再以娶自己为由,成为准驸马,夺取兵权。
所有的剧情全都提前了,洛宁桑要想想怎么让剧情回归,让悲剧不再重演。
墨云似怒兽翻腾,将那轮本就清冷的月吞噬殆尽。
烛火摇曳,光影在雕花窗棂上张牙舞爪,恰似洛宁桑此刻的心绪,惶恐又纠结。
洛宁桑一袭素锦长裙,裙摆拖过地面悄然迈入这熟悉又陌生的太师府。
远远见萧泽安在凉亭内一杯接一杯的灌酒,仰头喝下愁绪万千。
“萧泽安……”
洛宁桑轻唤,声音软糯,带着几分怯意,往昔灵动双眸此刻满是楚楚可怜。
萧泽安仿若未闻,片刻,才缓缓转身。
“洛宁桑,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每个字都是咬牙切齿说出的。
洛宁桑哽咽着,莲步轻移上前,伸手欲拉萧泽安衣角,却被他猛地甩开。
“萧泽安,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听信了宫里丫鬟婆子的话……你知道的,我满心满眼唯有你,爱至深处才失了分寸。”
洛宁桑继续哽咽,情绪到了,可就是挤不出一点眼泪。
萧泽安怒极反笑,笑声回荡在空荡的太师府。
“好一番说辞!昔日你当众羞辱与我,字字句句从你口中而出,事事都是你亲手而做,现在告诉我是丫鬟婆子怂恿?”
洛宁桑本来为了剧情想了个理由来缓解两人关系。但是这萧泽安真的是给脸了,还来劲了。
捏紧双拳,洛宁桑快要忍不下去了!
娑,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你多看我一眼,怎么样让你能够喜欢我。所以我……我便听信了丫鬟婆子的话。我以为,以为这样你就会属于我。”
洛宁桑哭红了眼,仰着头对萧泽安述说着。
这番情感萧泽安怎会不知道,只是他一直不在意罢了。
“那我真的是没有办法,追着你身后多少年,你有看过我一眼吗?我一个公主,像条狗一样围着你。不单单是伺候你,还有沈姝婉,我都要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