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娇呢!她怎么没事,为什么她没中春毒?”黎华晨愤怒问道。
流遥正要说话,门外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的林月娇,眸光淡然,脸色平静。
“你,你听到了。”黎华晨眸光一沉。
林月娇将汤药递给黎华晨,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哥哥对你关心之极,临走之前拜托我好好照顾你,呐,这是商陆给你开的药,对你身上的伤有好处。放心,没毒。”
“流遥,到底是怎么回事!”黎华晨没接汤药,怒道。
流遥连忙答道,“奴婢昨晚刚刚离开就被人打晕了,什么都不知道,清早醒来的时候,就听说小姐出事了……”
“还是我来告诉你。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我连兰池的门都没有进去。昨晚我在梅池。”林月娇唇线上挑,“懂了吗,黎华晨。”
黎华晨也不是蠢人,盯着林月娇,“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对我心存提防,那我中毒,难道是你?”
她回忆了一下,她就只喝了林月娇递给她的茶,去兰池的路上就春毒发作了,然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是我。”林月娇看着她,语气淡淡,“你三番五次置我于死地,我却还送你王妃之位,是不是很感动?不用谢。”
黎华晨愤怒冲上来,“你个贱人,卑鄙无耻,狠毒肮脏!我要杀了你!”
但是她身体虚弱,被折腾的浑身是伤,刚刚起身就摔在地上,流遥连忙扶住她,“小姐您现在还不能动,冷静,您冷静啊……”
“林月娇,你这个毒妇!你这个阴险小人,我要杀了你!”黎华晨瞪着林月娇,眼神恨不得将她撕碎。
林月娇抿唇,慢条斯理说道,“说得像我不这么对你,你就不想杀我一样。从我出现在容毓身边开始,你就想弄死我。既然是敌人,我又为何要手软。喝了我的茶,中毒还不自知,那只能说明你蠢。你对我三番五次加害,却要假惺惺装朋友,在世子和黎公子面前演戏,难道以为这世上,就独你一人会演戏?”
“我还真是小瞧了你的歹毒,真没想到你竟是这种小人。”黎华晨银牙咬碎,恨之入骨。
林月娇偏头,嫣然一笑,顾盼生姿,“难道我长的很像君子,给了你这种误解?那还真是我的错,抱歉咯。”
“林月娇,你,你如此不择手段,和北堂翰联手害我,我要告诉世子和哥哥,让他们知道你的真面目!”黎华晨怒道。
林月娇啧了一声,“我不介意容毓知道。倒是黎公子,你尽管告诉他,无凭无据的污蔑我,就算黎公子是你亲哥,你要他怎么信?”
黎华晨被打击的无话可说。
“黎小姐慢慢调养身子,我就不打扰了。提前祝你和慕王,喜结良缘,早生贵子。”林月娇扬唇一笑,搁下手中的汤药,转身走了。
推开门走了出去,而门外,一袭红衣身影矗立。
“世子,反正我坦白从宽了,黎华晨就是我害的,你想怎么办?”林月娇抬眸看他,风轻云淡。
容毓拉住她的手,唇线上挑,“你没中春毒,有点可惜。”
“你!”林月娇瞪了他一眼,这个流氓,色魔,混蛋。
容毓说道,“兰池我查了,在燃尽的蜡烛里找到了残存的春毒,难怪墨谦今日一脸纵欲过度,原来中毒了……”
“那谁给他解的毒?”林月娇关心问道。
容毓思忖了一下,“大概,他自己?”
可怜的黎公子。
林月娇给他哀叹了一声。
“我,我不择手段,心思歹毒,勾结北堂翰暗害黎华晨,就是一个恶毒的小人,你,你就对我这种非正道人士的做法,没什么要说的吗?”林月娇咬唇。
容毓剑眉一挑,深邃眼眸里满是笑意,“你不一直都这样吗?”
“以前不一样啊,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我这么杀人不眨眼,你以后是我的枕边人,就不担心惹怒我,我对你下毒手什么的……”林月娇低垂着小脸,手指有些紧张地绞来绞去。
自古娶妻娶贤,她可是一点都沾不上边。
“喔这个……”容毓一脸认真的思忖片刻,望着林月娇唇边笑意更甚,“下次还有这样的茶,能不能给我喝?”
咦,这人主动要求中春毒。
呸!
流氓。
“想得美!”林月娇瞪了他一眼,扭头便走。
容毓唇边噙着一抹笑,亦步亦趋跟在她后面。
六月十三,西域诸国之襄国派遣使臣入京,以珍稀奇宝献与陛下,请求联姻和亲,圣上大悦,令左都御史容毓主持接见使臣。
云笙别院。
容毓和林月娇相对而坐,面前摆着一盘残局,两人下棋的手法都是不快不慢,就如闲庭信步,又如信手拈来,你来我往,悠然自在。
不知道的还以为棋局很简单,随便下的玩玩。
黎墨谦走了进来,看见他们的棋局,讶然说道,“已经破到残局十七了。这才两天的功夫,这么快?”
“如果不是我横加阻挠,她还能破的更快。”容毓说着,拎着一枚黑棋慢悠悠放在棋盘,再次封死了林月娇的生路。
而林月娇蹙眉,修长的双指夹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说道,“世子可比残局难缠多了。”
白子落盘,死路转生,再次翻盘。
“《残局密谱》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难的残局,收容了自古以来最难破解的一百残局。我还以为能让两位消遣半年,看这样子,也就够你们玩一个月。”黎墨谦好笑。
容毓看向对面的林月娇,唇线上挑,“有林月娇,这棋能下一辈子。”
林月娇瞪了他一眼,眉目间风情流转。
这个混蛋,好好下棋,乱说什么情话。
“世子说的对,两位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世子妃还是我见到的第一个能跟世子下棋,下这么久的人。”黎墨谦真心实意夸奖道。
林月娇似笑非笑看着他,“公子是说你自己不是人吗?”
“诶?”黎墨谦失笑,“抱歉,把自己算漏了。不过有了世子妃,我在世子眼中也只算个哪里需要往哪里摆的物件。”
林月娇捂嘴轻笑,“公子这是吃醋了?你们下了十几年棋,我可都没吃醋呢。”
“世子妃……”黎墨谦被她打趣的只能僵硬着脸,尴尬。
容毓啧了一声,道,“他是哀怨我把他扔去琉璃宫招待使臣。”
“使臣?听说西域襄国来使,好像还是一位公主。”林月娇扬眉,说道,“接待使臣之事不是一向都由礼部大臣主持吗?怎么还算都察院的差事了?”
黎墨谦解释道,“世子妃有所不知,两国来使,每次都会互相比试切磋,以扬国威。而西域诸国知道我大昭上国人才济济,正儿八经比试很难赢我们,所以要求他们出题,我们大昭自诩当世第一大国,自然不能为难小国,也不知道是哪位先帝下的旨意,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是番邦出题。而这题目之刁钻,我估计那位先帝泉下有知,只怕要后悔了。”
林月娇想起来了。
林月娇讶然,“世子一向不喜麻烦,怎么会接这个差事?”
“某人为了讨未婚妻欢心,把我卖了,换了一个牌匾。”黎墨谦说道。
林月娇噗嗤一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望着黎墨谦语重心长说道,“黎公子乃是百年文人第一,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兵法骑射无一不精,让你招待使臣,是为了不堕我大昭威名。有你在,不管那番邦使臣要比什么,我们都稳赢。世子让黎公子主持大局,实乃为国为民,人尽其才,识人善用。公子,扬我大昭威名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谢夫人夸奖。”容毓薄唇微抿,眉眼微弯。
黎墨谦看了看林月娇,又看了看容毓,目瞪口呆。
“世子妃和世子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黎墨谦默然。
林月娇俏脸微红,“公子谬赞了。”
黎墨谦彻底服气了。
“襄国使臣这次出了什么题?”赛华佗凑热闹问道。
黎墨谦摇头,“还没有。他们这一次来的主要目的是为襄国公主联姻,暂时还没说切磋之事。联姻事重,切磋应该排在后面。”
“襄国公主?后宫里的关贵妃,不就是襄国长公主吗?”林月娇挑眉,惊讶说道。
黎墨谦颔首,“这一次要联姻的公主是关贵妃的嫡亲妹妹,比贵妃娘娘小十几岁,正是二八年华待嫁。皇上厚待襄国和两位公主,对这次联姻也很看重。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找世子殿下了。”
话音刚落,云谏走了进来禀报,“大人,皇上宣您入宫。”
“黎公子还真是料事如神。”林月娇笑道,“世子快入宫吧,我先回去了。”
容毓揉了揉眉心,“墨谦,你跟我一同入宫。”
“是。”
皇宫,御书房。
一副西域疆域图挂在画架上,皇帝站在舆图之前,深邃目光落在襄国的位置上,若有所思。
“皇上,世子来了。”太监禀报。
皇帝转过身,看着容毓那慵懒的样子就皱起了眉头,“让你招待使臣,你却连襄国的人都没见一面,也不怕朕治你一个玩忽职守之罪。”
“请皇上降罪。”容毓坦然说道。
皇帝被他一噎,瞪了他一眼,“如果只是番邦小国,朕也不至于非要你出面。襄国对我们控制西域,必不可少。这一次襄国来使,欲和大昭联姻,正合朕的心意,此事对我大昭至关重要,需要慎重对待。”
西域处于沙漠之后,地形复杂,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百国林立,若是强行攻打,得不偿失。
“朕不希望襄国公主和朕的皇子们联姻,以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皇帝说道,“哪些权贵子弟合适,你该心知肚明。给公主选一位良配,就交给你了。”
如果和皇子联姻,容易卷入夺嫡之争。
容毓颔首,“臣遵旨。”
“前几日太后还在我面前唠叨,说她老人家的宝贝侄孙至今没娶,要朕千挑万选一个身份脾性都上上等的千金,我看襄国公主就很合适。”皇帝看着容毓说道,“你回头安排他们见一面。”
容毓挑眉,“皇上不直接赐婚?”
“哈哈哈,朕倒是想。但是公主要亲自考一考未来的驸马,若是不能赢她,她不嫁。朕已经允诺了她的要求,自然不能出尔反尔。”皇帝看着容毓,语重心长说道,“我堂堂大昭,要是没人能赢得过一个小女子,那就太丢脸了。所以这事,你要费心。”
“臣遵旨。”
皇帝一笑,“虽然此事是有些为难,但是交给你,朕放心!”
一旁的黎墨谦抽了抽嘴角,世子大人您答应的这么爽快,敢情不是您为难啊。
*
大昭的街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襄国公主大喇喇走在专供马车通行的车道上,让一辆刚刚拐弯的马车差点没刹住,险些撞在了她的身上。
“哐当。”
一个踉跄,林月娇本来正端坐着看书,差点摔倒。
“逍柏,怎么回事?”林月娇撩起车帘,问道。
林逍柏说道,“大小姐,前面出现一个女子,占了车道,挡住了马车的路。”
“前面的小姐,麻烦您让一让。”鸢尾皱眉,但还是有良好的教养。
那女子冷哼,“怎么不是你给我让,凭什么要我给你让。”
“这是车道,两旁都是百姓,我们没法让。贵小姐走错了路,理应是你让。”因为有理有据说道。
“这人怎么占着车道,挡着人家的路还不肯让。”
“一看就是番邦胡人,不通礼数,就是咱们京城的纨绔子弟都没这么无礼的。”
“就是就是,那位小姐你占了人家的路了,赶紧让让啊!堵路了!”
那襄国公主见这么多人对自己出言不逊,心下暴怒,手中一把飞镖向着那些议论她的无辜百姓射去。
“逍柏!”林月娇惊呼。
林逍柏眼疾手快,足尖一点,以自己的披风为盾,连转几圈兜住了那些飞镖。
“啊!杀人了啊!”
百姓们就跟炸开了锅,连忙四处逃窜。
林月娇从马车里走了下来,脸色冰冷,“把她抓了,送官。”
“敢抓我,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
两边打了个照面。
“是你!”襄国公主瞪着林月娇。
林月娇也看着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去年的七夕的画面,眸光冷冽,“关薇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