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就会撒谎吗?”
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舅舅,陆小雪怒声反问。
“你妈就是这么说的!”
语气强横,带着隐隐的不屑,顾宴曦昂起脑袋,看着陆小雪的脸,就像在看一个品行卑劣的人。
“所以呢?”陆小雪的脸色冷下来,“你连问都不问,就直接定了我的罪吗?”
“我只听你妈说的!”顾宴曦挑着眉毛,一字一句,强横又不讲道理地说,“你妈怎么说,我就怎么听!你妈就是这么说的!”
“我妈被人骗了!”
陆小雪也仰起脸,回视顾宴曦,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你妈说是就是!”
语气猛然拔高,顾宴曦瞪着陆小雪,端正的面容无比坚定,就好像他亲眼看见陆小雪干了那些事,绝不听陆小雪狡辩一句。
“你强词夺理!”
陆小雪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舅舅只是来教训她的,他才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就算冤枉了陆小雪,又怎么样?只要最终结果是他想要的,陆小雪吃多少亏,受多少气,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都没有关系,顾宴曦根本不在意陆小雪会有什么下场,只在意陆小雪听妈妈的话,不管妈妈说什么,陆小雪都必须听话!
“你妈说是就是。”
瞪着陆小雪,顾宴曦挑着眉毛告诉陆小雪他的结论。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陆小雪真的恼了,冷声质问,“我妈被人骗了!分不清是非,就变成了我的错……”
“那是你妈!”
高昂的声音打断了陆小雪的辩驳,她沉下脸来,冷冷地看着顾宴曦,心中一阵失望压抑的冰凉。
“你怎么能说你妈呢?一点都不尊重你妈,你连你妈都不放在眼里,对别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就看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别说你妈看不惯你,你自己又看得惯自己吗?”
顾宴曦瞪着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给她定罪:
“你能干出你妈说的那些事来!”
“她舅都说了,”林昭梦不怀好意地重复,“她‘能’干出来!”
说到‘能’字,林昭梦加重了语气,喉咙拐了个弯儿,眼神闪烁,像是已经想到了收拾陆小雪的办法。
顾宴曦和顾宴晨有一个共同的毛病。
别人说话,根本听不进去,他们只喜欢表达自己,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们只会背诵自己早已打好的腹稿,用自己狭隘的目光和浅薄的见识去衡量世界,根本不会,也不想接收别人表达的信息。
所以,两人的对话是驴唇不对马嘴。
“就因为我不上学了,你们就把我全盘否定了吗?”
陆小雪只觉得讽刺。
这就是她的亲舅。
在她心目中,跟父亲一样的亲舅。
“你妈说你不对,那你就是不对!”顾宴曦道。
“为什么不能是林家人撒谎呢?……”陆小雪反问。
“我不管这一套!”顾宴曦一摆手,打断陆小雪的话,继续强词夺理地挑眉说,“你妈怎么说,我就怎么听,我只听你妈说的,你妈说你不对,你就是不对,我就得替你妈好好管教你。”
陆小雪冷笑,语气里带着自嘲: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根本不是来解决问题的,你也根本不关心真相,你只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难堪而已。我妈不会撒谎,林家人不会撒谎,全世界都不会撒谎,只有我爸一个人会撒谎,连带着教会了我撒谎,你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吗?”
“我不管这一套!我只听你妈的,你妈怎么说,我就怎么听!”
妈就是妈,就算妈妈说的不对,孩子也必须听话!他只是来帮姐姐教训不听话的孩子的,就利用这家无赖好好治治她,治得她服服帖帖的,在这家人手里吃了苦头,以后才知道听妈妈的话。
陆小雪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一直以为,舅舅是把自己当女儿疼,给她买房子,给她零花钱,直到这一刻,陆小雪才发现舅舅是个不讲理的,跟自己的妈妈一样不讲理,只会拿身份压人,是自己经历的太少,才会有那样天真的想法,舅父和父亲,始终是隔着一层的,如果是自己的女儿,舅舅还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番话吗?
答案是否定的。
自己的女儿,哪怕真的做错了,父亲也会顾忌家丑不可外扬,把女儿领回家偷偷教育,绝不会拉到大庭广众之下谴责,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压制女儿,更不会添油加醋对着旁观者质疑女儿的人品,试图让旁观者的批判使女儿感到羞愧,从而妥协。
这不是家人做出来的事。
却是她的母亲顾宴晨和她的舅舅顾宴曦联手做出来的事。
他们不愧是一家人。
一样的虚伪。
一样的令人恶心。
那些原本对陆小雪还抱有同情的人,见此情形也彻底改观。
连亲妈都不护着她,连亲舅都来教训她,可见陆小雪不是什么好人,摊上这么一家子,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既然你和我妈只会听外人编排,又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就是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难堪吗?”陆小雪不忿,“你还是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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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宴曦和顾宴晨属于一类人,都是表达欲望十分强烈,却不善于倾听的人,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想倾听,他们不理解别人与自己的不同之处,只单纯的以为,自己的想法就能代表所有人,这个世界就是围绕着自己而旋转的。
这姐弟俩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窝里横。
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全靠发泄情绪!
只要自己的情绪顺了,就觉得问题已经解决了,从不会考虑,是自己的情绪化,导致他人放弃了与自己沟通,从而丧失了解决问题的时机,而暂时压下的问题,只会以更加丑恶的方式爆发出来,在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情绪化逃避下,最终成为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死结。
如果说顾宴晨丝毫不具备解决问题的能力,那么,顾宴曦就比顾宴晨多一项把水搅浑的能力。
在事情不顺着自己的心意发展时,顾宴晨再强烈的情绪也无法改变的时候,就只剩下找别人求救,顾宴曦则会选择把水搅浑,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他解决不了的问题,那么别人也休想解决,彼此就这么耗着,直到别人肯顺着自己的心意妥协为止。
这也是顾宴晨觉得顾宴曦聪明的地方。
把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将局面扭转成对自己有利,甚至故意扭曲真相,只为了让事情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
当然,这一缺点只针对家人。
面对外人,则是完全相反。
顾宴曦十分有经商头脑,而且为人仗义,出手大方,很多人都对他十分看好,如果不是有这个致命缺点,生意能做的更大。
*
陆家。
一走进客厅,林涛就像掉进米缸里的老鼠,浑身兴奋,一双三角眼睁得老大,眼珠子乱转,贼溜溜地打量着屋子里的每一寸地方。
不知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睛倏地亮了!
在顾宴晨惊愕的目光中,林涛“嗖”地一下子冲到了沙发旁,像个入室抢劫的强盗,他一把抓起了顾宴晨放在沙发上的包包!
“你干什么!?”
一把推开陆小雪上前抢包的手,林涛迅速将顾宴晨的包翻了个底朝天!
“你干什么?把包放下!”
看到包里的现金,林涛的眼底闪过贪婪,神经更加兴奋起来!
陆小雪眼疾手快地就要上前抢夺!
然而,林涛的动作更快!
被欲念完全掌控了大脑的林涛,如同拥有了神赐的力量,他一把拨开陆小雪欲要抢包的手,将包里的现金掏出来,迅速装进自己的口袋里!
“……”
顾宴晨瞪着一双眼睛,就那么呆愣愣看着林涛,像是没想到林涛能干出这种事来。
就像一具被贪欲完全驱使的傀儡,尝到了甜头的林涛红了眼。
他直愣愣地盯着屋子里的每一寸地方。
然后,就像一台启动了“抢劫”程序的机器。
林涛不顾一切地翻找起来,任何可能会藏钱的地方,他都要翻一遍,把陆家和的毛笔掐成一团丢在地上,书桌上一片凌乱,他不顾一切地翻找着,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抢钱!
陆小雪几番制止,林涛都像听不见,看不见,甚至感觉不到疼,直到陆小雪反剪住他的胳膊,将他制住,才让他勉强在板凳上坐了下来。
顾宴晨微垂着脑袋,一双眼睛傻傻地看着林涛。
没坐一会儿,林涛又控制不住了。
就像强制启动了“抢劫”程序的机器人,他不顾一切地站起来,直勾勾地向着一楼卧室冲过去,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贪欲。
陆小雪没有立刻阻止他。
看着他打开抽屉,像个专业的盗贼一般,激动地将卧室里的东西翻的一团乱,毫不掩饰丑恶贪婪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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