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宁又看向李兆才：“李兆才，当日你在父皇面前立下毒誓，只待信儿十五岁，必定退位，绝不恋权。”

    李兆宁的眼神实在犀利，李兆才往后退了两步。

    “不是朕，不是朕，是她们，是她们害我……”

    他说着看向身边的三个女人。

    李兆宁啐了一口：“享受好处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们害你？李家有你这样的血脉，真是可耻！”

    她说着一把摘下李兆才的冕旒：“你已经不是大裕的皇帝了，不配戴这帝王冕！”

    她说着，又转身看向岑韬等人：“岑大人，如今事情已经分明，继续审案吧。”

    岑韬和程风还有些发懵，房轩韧却激动又是哭又是笑，太好了，蓟霖帝不是叛臣。

    他擦掉眼泪，拍了一下惊堂木。

    “昭……安王，蓟霖帝告你违背李氏先祖与蓟阳的承诺，对蓟阳天灾视而不见，甚至落井下石，你可认？”

    岑韬一边问，一边看向韩青云。

    案件陈述是由韩青云进行的，中间夹杂着当事人的证言证词。

    他声音清朗却带着哀痛，让围观的人群听着心酸不已。

    李氏先祖与蓟阳百姓有约，蓟阳百姓为大裕抵挡北境三国，不得擅出。而大裕每年要为贫瘠的蓟阳送去救济粮，若是蓟阳受灾，更要及时赈灾。

    哪怕现在的蓟阳已经成了北蓟国的国都，并且日渐繁荣，再也没有饿死人的现象，可李兆才初登帝位的那两年，蓟阳百姓连续大灾。

    两年时间，大裕朝廷只调拨了发霉发烂的粮食三千多万斤，中间还夹杂着沙土。

    蓟阳八百多万人，饿死了十多万人。

    李继仁被逼到带兵去抢燕国的粮库，也因为他与李继信一个抢粮，一个放粮，被季思元和赵启华钻了空子，制造了梧平县惨剧。

    李兆才大着胆子回道：“朕不认，国库空虚，非朕之过。就算有错，也是户部的错，跟朕何干？”

    “你胡说！”户部尚书张景志跳起来，“是你指使阮柏把最烂的粮食运到蓟阳，那时国库不缺救济的粮银。”

    张景志说着让人把户部的账目册子抱了过来。

    房轩韧、岑韬等人越看越生气。

    以往，各地受灾，是国库调拨粮银，从周边府城购买粮食，或是直接将周边府城的税粮运送至受灾地。

    可蓟阳受灾第一年，本应成为赈灾主力的平遥府、北名府等地，那一年的税粮比往年还多了一些，全部运到了洛城。

    反倒是国库的陈粮两千万斤，送到了蓟阳。

    从洛城到蓟阳，五千里的路程，两千万斤粮食到了蓟阳反而变成了三千万斤，这里面是加了多少沙土？

    岑韬眼圈酸涩，他听说蓟阳最困难的时候，平遥府的百姓宁可自己少吃，也要捐出粮食送到蓟阳，就是因为是蓟阳百姓挡住了异国的大军，才让他们有安稳日子。

    平遥府之后，禹城、北名府、关中府等地纷纷献粮。

    可当时的昭文帝在做什么？他在盼着霖王府父子三人全都死了。

    “安王违背祖训，苛待百姓，罪名成立！”

    李兆才恶狠狠地瞪了岑韬一眼，没说话。

    逼近年关，哪怕洛城地处偏南，还是很冷。

    可围观的人没有一个离开的，都在等着继续审问。

    李兆英告李兆才的第二个罪名是《问昭文帝十罪书》里的第二条，昭文帝拖欠蓟阳军资军饷。

    有户部的账目在手，这一条也不用审，属实。

    李兆才第三个罪名，李兆才多次对霖王、庆王、李继仁、李继信暗下杀手，致使庆王妃小产伤宫。

    如今还要再加上数次刺杀长公主李兆宁，囚禁李兆宁的儿孙。

    李兆才一字不发，却挡不住一个又一个的证人，被送到台上。

    惠仁二十一年冬日，庆王回洛城，再次碰到装病不去封地的安王，因为陈欣荣害死薛妃的事情，两人每次见面就得大吵一架。

    往年，安王一是理亏，二来他文不成武不就，根本不敢跟庆王动手，两人也就互骂一通。

    可那一次，安王十分硬气，被庆王打的鼻青脸肿。

    当时安王放了狠话，早晚有一天要让庆王付出代价。

    安王势弱，除了因为娶了阮心雨，背后有个英国公府，无论是他自己的能力还是势力，都远不如庆王，庆王当然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哪知春节后，庆王在回禹城的途中，遭遇劫杀。

    刺客身手诡异，庆王府的侍卫根本拦不住，眼看庆王就要被杀，怀了五个月身孕的庆王妃挡在他身前，被刺中小腹。

    若不是霖王突然预感到不对，从临安府折返回来，庆王夫妻和庆王亲卫就要全部死去。

    霖王赶到时，庆王和庆王妃都是血迹斑斑，他大骇之下把那群刺客全部抓住，想要逼问幕后指使人，那群刺客却全部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气绝身亡。

    那是一群死士。

    庆王不是没有怀疑过安王，可一群功夫高强的死士，绝不是当时的安王能够养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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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就成了悬案。

    庆王妃因为伤了子宫，之后数年都不能有孕。

    直到霖王孤身前往燕国的雪峰山山顶，取回世间难得一见的玉灵花，庆王妃才康复有孕。

    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庆王担心有人要对庆王妃下手，还找了霖王，从蓟阳那边调了二十个功夫高强的护卫过去。

    果不其然，护卫真的在庆王府抓到要害庆王妃的人。

    可惜那探子也是个硬气的，被抓到后就自杀了，与当年的刺客一样，咬破藏在牙齿里的毒药，气绝身亡。

    庆王猜到这个探子跟当年的刺客，幕后都指向同一个人。

    可惜，他没有证据，也不知道那人怎么突然有了那么多钱养死士。

    若说是英国公府，庆王可不相信。

    英国公府自己都缺钱缺的厉害，不然也不会谋害宝庆楼陈东家了。

    直到认识韩青云等人后，霖王和庆王才知安王的银子从何而来。

    除了庆王，霖王父子三人、长公主等人也时常被身手极高的杀手刺杀。

    莱阳阁的老鸨冯娇娘，以及一众杀手被带上台，其中还有杀手组织副统领洪洋、原禁卫军统领葛威。

    紫英截留的宫里与冯娇娘的来往信件，也被拿给了主审的岑韬三人。

    莱阳阁前身，就是曾经因为李继仁、李振宇被拐走，暴露其拐卖幼女罪行的百花戏楼。

    针对霖王父子、庆王和长公主的刺杀，都是冯娇娘听从孔海波、洪洋安排行事的。

    后来孔海波和洪洋相继被抓，冯娇娘就直接与宫里的陈太后通过信鸽传递消息。

    从去年洪洋率人劫杀李继信一行人起，莱阳阁就被李继仁、李继信盯上。

    之后，莱阳阁与宫里的消息就被李继仁篡改了。

    一直到北蓟国发布《问昭文帝十罪书》与《蓟阳独立宣言》，陈太后终于发现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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