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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章 审讯2
    实际上她也确实到处旅行。在新鲜的城市住一个月,游玩那里的名胜古迹,同时也体验各种各样的风土人情。她租下临街便宜简陋的出租屋,夜晚的时候街头灯红酒绿人声鼎沸,远处的高楼大厦那么高那么亮,就像海边的灯塔。多少次她在夜晚的霓虹里流眼泪,并不是因为悲伤,而是觉得世界很大,而她自由。

    她一边旅行一边找工作,以她的条件找零工很容易,导游或销售或服务员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她有着天生的优势,还被人在街上叫住问有没有兴趣当coser……这让她思想醒悟过来,她的外貌本不该有“小三”“下贱”“淫荡”的标签,女孩子长得好看是父母的恩赐,而不是别人嚼舌根的话柄。

    其实她非常渴望回到那个小山村,那里有她的家人,但还没能够下定决心回去。

    直到妈妈生病了。

    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想的,得了乳腺癌一直瞒着,直到晚期已经没几个月好活了。

    冷衣本该深切地怨恨她,但看到生命于悬崖边摇摇欲坠的妈妈,似乎一切都可以释怀了。

    她隐约记得小时候在农村的土瓦房里的心情,她日日夜夜都盼望着爸爸妈妈回来,只要爸爸妈妈回来就一定会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只要爸爸妈妈回来就是一家团聚,每到这时她就是家里最大的宝贝,全家人都会逗她开心。但是最后一次一家团聚就代表着这个家庭永久地破裂,罪魁祸首是这个叫妈妈的女人。她是多么怨恨她啊,她生下了她,却毁了她本该拥有的圆满的家庭,小孩子还不懂什么是贫穷什么是富有,只觉得失去了家人就等于失去了全世界。她一直都在疏远妈妈,妈妈也从不对她说什么,妈妈只关心她想要吃什么想要穿什么喜欢什么玩具奢侈品,她也确实只能给女儿提供物质上的东西。而她对自己的物质享受好像并不在乎,有什么好的首先想到给女儿,现在更是命都不要了,是因为女儿长大了可以不依靠她的庇护了么?

    想到这冷衣忽然觉得悲哀,她可能从来不理解妈妈,妈妈也从来不理解她,但是她爱她。

    妈妈死后,冷衣立刻向继父做出了决定:放弃继承他的所有家产,改回“冷”这个姓氏,这是她原来姓氏,冷衣是她原来的姓名,恢复了这个名字才算是真正的自己。继父果断地答应了,他对她这个继女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感情吧。冷衣鼓起勇气回到那个小山村,可还没等她做一家团聚的梦,爷爷奶奶已经相继去世了,那间土瓦房门口全是落叶和积灰。爸爸可能在某个大城市漂泊吧,又或者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反正她已经不在乎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土瓦房早就在记忆里积满厚厚的灰尘。她本应该觉得获得自由,却心里空荡荡,空得好像断线的风筝,失去了起点和归宿,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之后她大学毕业开始步入社会,成为了大城市里穿着职业装提着公文包步履匆匆的一员。真正步入社会才会发觉大学时的兼职有多容易,没有毕业别人就把你当做学生来关照,毕业之后就是成年人了,成年人之间可没那么多关爱与包容。在社会这个大染缸摸爬滚打真的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几年之间她从一个自卑、缺爱、封闭、甚至有点天真的小女孩变成一个干练、惯会假笑、曲意逢迎的两面派。老板对她的业务能力赞赏有加却没给她加过工资,每月发工资的时候冷衣都会在心里咒骂老板一万句。而她同时也渐渐理解妈妈对有钱的执着。

    这个城市灯红酒绿,各种大型购物广场在这里扎推,你想要什么服务就可以买到,现在国际物流发达了别说这幢城市你可以全世界飞来飞去,昨天在日本富士山下泡温泉吃金枪鱼,今天就可以飞到冰岛看海豹和极光,再想想明天要去哪里——这个世界可以完全向你敞开怀抱啊,只要你有钱。

    钱,麻痹的就是钱。冷衣也曾经有钱过,是妈妈付出道德和美色的代价给她换来的,但是她在有钱的时候没有去真的当一个富二代享受过,旅行的大部分钱都是自己勤工俭学来的。但她那时候确实没有为钱烦恼过啊,她可以不用那些钱自己赚,但总有那么一大笔钱在自己身后垫着,她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和继父断绝关系其实很容易,因为真正难的是断绝关系后的生活,由奢入俭难,真正穷得叮当响的时候才能领悟钱的真谛,她以前对几万块钱的名牌包包弃如敝履,现在不可避免沉痛地怀念价值她半年工资的奢侈品。

    谁会不喜欢钱呢?有钱你就有了自由,大学时代的她不就傻逼地觉得到处旅行便是自由么?觉得摆脱了继父家的阴影,但其实阴影一直幽灵般跟在她身后,因为那张巨额存款的银行卡。现在她真正摆脱了继父家,却失去了经济自由,自己都觉得可笑。

    在钱面前每个人都随时可能变成魔鬼那样的东西。亚当尚且不能拒绝苹果的诱惑,更何况他的后代。她见过许多为了钱变得面目扭曲的人,渐渐的觉得妈妈好像也没那么道德败坏。而她也需要很多钱啊,美丽妖娆的女孩想要钱其实很容易,身边也有不少恶心的蛇在她耳边挑唆苹果的甘美。

    但麻痹的她绝对不会走妈妈的老路,绝对不会!这是她仅仅能把握的精神上的自由了,如果她连这种自由都失去了,她还能算活着么!

    ——

    冷衣睁开了双眼,却觉得自己还在睡梦里。

    她刚刚梦到了自己现代的一生,但醒来就意识到那只是梦了。

    可她醒来看着头顶的景色,有些分不出现在她是不是在做梦,因为她应该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本该看不见光的,也看不见悬挂的帷帐和高脚托着的蜡烛。

    难道她又穿越了?在地牢受伤过重扛不住去世了,但作为主角的故事不可能没牌面的草草结束所以又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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