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之下楼，坐在车里，久久不曾将车子驶离。
接机郭同初的事并未干扰褚悦多久，收拾好屋子，拿出衣帽间里未拆封的乐高拼起来。
早上把那饼未开封的白茶带给纪岩，告诉他买几提送给周行之。纪岩用古怪的眼神看她，她以前从不接触市场，对这种人情往来更是从不过问，如今怎么主动叫自己给甲方送起礼来？送的还是一个价钱不怎么昂贵的茶叶？
“是不是星辉这个项目太累了？你要是不想做，让别人做就是，我再多招几个人。”纪岩只当她是觉得累，想送送礼，让甲方宽裕宽裕项目进度。
“没有，让你送就送。”她不愿多做解释，囫囵让他去送，自己回到办公室画图。
纪岩瘪瘪嘴，只能买上一提茶叶给周行之的秘书江涛送去。江涛看着那份礼盒，有些为难，只能先行收下，再做打算。
褚悦的旧ipad到底没坚持多久，系统升级后就黑屏死机了。幸好资料还存在云盘里，那些图没有全部丢失。预约好维修时间，找到纪岩，告知要去修ipad，纪岩也闲着，便开车跟她一起。
直营店在闹市区繁华段，很多人。维修处在二楼，把ipad给到维修人员，说明问题，维修人员便让二人在一边坐等，修好后通知他们。
纪岩觉得无聊，又觉得她的手机、ipad、电脑旧得离谱，便拉着她到一楼看看新的。褚悦兴致乏乏，只是跟在他身后百无聊赖地左右划划样机。
“哎哎哎，先过来看看ipad，换台新的，你工作效率也高不是？”纪岩看她那个样子，热情相邀。
“旧的修好就能用，我这又要还房贷，又刚装修的，哪有钱换新的？”
不想换一是因为没钱，二是因为她确实念旧。办公室那台笔记本要不是因为念旧，不舍得换也不至于每次拎出去都把手掌磨得通红。
“哎呀，有师兄我在，让你掏钱了吗？再说，我这不是为公司业务考虑吗？固定资产，你又带不走是吧？”要不是她一直不肯，他早就把她那堆反应慢的要死的东西给换掉了。
听他这么一说，褚悦也没什么顾虑，开始认真挑选起来。新的画起图来，真的好用，只是图库和笔刷没有她旧的那个多。
纪岩转而去看笔记本电脑，褚悦弓着身子趴在ipad那儿画画。这一幕落在周行之眼里，只觉得刺眼。原来成套的苹果设备就能换来她的心甘情愿，还真是......廉价得很。他不禁自嘲起来，自己还能看走眼。
回到办公室，江涛指着茶几上放着的礼盒汇报：“qucho设计师事务所的纪总给您送来的茶叶，您看怎么处置？”
茶叶？他凝眸直视，射出丝丝冷意，淡漠说道：“江涛，你觉得我缺这点茶叶？”
江涛赶紧拿过茶叶，低头不敢直视老板眼睛，心虚说道：“我这就退回去。”
旧ipad修好，新ipad也拿在手上，笔记本电脑到底是没买，换电脑还是太麻烦，她也用不惯mac的系统。
夏季悄然结束，秋天降临，早晚温差明显，褚悦在办公室挂上一件外套，以防备用。事务所门口传来吵闹声，久久未停，纪岩闻声出去查看，是褚悦母亲，黄云馥。
40多岁的年纪，依旧难掩年轻时的秀丽，只是现在站在事务所门口嚷嚷，像个泼妇。
“我来找我女儿，有你们什么事？凭什么拦我？”她高声嚷嚷，还不断推搡上前阻拦的前台小姑娘。见到纪岩，立即又换上一副讨好造作的嘴脸：“哟，纪总，好久不见，我来见见悦儿，她在楼上吧？我去找她。”
“她不在，阿姨。”纪岩一脸冷漠，这个母亲来事务所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她不在这儿能在哪儿啊？我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前段时间是闹了些误会，我这个当母亲的这不是来给她找台阶了嘛，我上去瞧瞧去。”黄云馥说着就要上楼，纪岩又冷着脸强调一遍：“我说她不在。”
黄云馥脸色有些难看，碍于纪岩父亲大小是个官，不好发作。
褚悦只是坐在二楼听着，都找到公司来了，今后怕是不得安宁。思及此，便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纪岩又说道：“她在或不在，都不会想见你的，在大学时是这样，在这儿也一样。阿姨，你下次要是再来骚扰她，别怪我打电话报警！”
黄云馥怎么说都是个长辈，被个小辈这么教训，脸上挂不住面子，事务所不少人都探出头来观望，看二楼也没什么动静，她也不好多留，对着二楼办公室高声喊道：“悦悦，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有些话还是关起门来商量的好，你要是想通了，随时回家，我和你爸在家等你哈！”
说完瞪一眼纪岩，跺跺脚走了。
纪岩对着一帮探头观望的同事平静说道：“这事儿不许私下议论，没什么可看的，都干活去吧。”
推开褚悦办公室的门，她手肘撑在桌面上，左手托着下巴，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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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茶还是咖啡？”纪岩拿出手机，准备看看点一些茶水，给大家发发福利，吃点下午茶之类的。
“冷泡茶。”褚悦点了个看起来比较健康的东西。
冷泡茶？哪儿有这个东西？纪岩不解。
“那提茶叶不是被退回来了？冷泡也不错，你可以试试。”褚悦解释。
她从未与纪岩解释过自己与父母的关系，他也没有过多追问，从大学至今，他总是这么默默守护，她是感激的，但也只是感激，他们的关系实在没有办法再进一步。
每次他那个小女朋友，馨馨过来找他时，褚悦对她总是有愧，时不时总会给她在办公室备些礼物。
“小悦，来来来，紧急任务。明天星辉的周总要亲自参会听我们这个项目的一些成果汇报，你把ppt弄出来，明天跟我们一起去一趟。”张家宁突然拿着一叠资料进来，手机屏幕还停留在跟星辉广告部的沟通界面上。
褚悦站起来接过那叠资料，轻言好。纪岩把手机递到张家宁面前，说：“宁姐，最近大家都很辛苦，你帮我叫个下午茶，以示慰问。”
“哎，好的，谢谢老板。”张家宁接过手机，出去召集大家点下午茶，纪岩也到自己办公室拿好茶叶、茶杯过来泡茶。
“说起来，你那天怎么突然让我给周行之送茶叶啊？”纪岩一直没想明白，能让她开口送礼的人几乎不存在，这是第一次。
“啊，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他会退，我给你转钱。”褚悦的思绪刚刚还飘在母亲来闹的情形里，听他提起，才想起这提茶叶的事。
“这是茶叶的事吗？周行之，怎么你了？”纪岩问得暧昧，想八卦的心思跃然脸上。
“啊？”褚悦完全看不明白，一提茶叶而已，有什么可八卦的？而且，让他去送，不就是以事务所的名义送出去的吗？怎么就成这个甲方把她怎么了？
“你对这种人情世故从来不屑，能让你亲自交代去送礼的人，对你应该意义非凡吧？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褚悦轻叹一口气，白了他一眼，继续做自己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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