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辰瑶并不相信宫德庸一样,对于辰瑶所说,宫德庸也未必十分相信,想要求证也理所当然。
“半真半假!”辰瑶看向阮恬,“幼时迷路是真,后被救也是真,但救我的不是什么玉角鹿,而是青岚师父!”
“青岚长老?”阮恬心头一松,“宫秋灵断不敢向青岚长老求证,这样一来,这一关算是过了。”
见她长长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辰瑶心中升起暖意,拉起阮恬的手道,“多谢你事事为我考虑。”
阮恬面上一红,“辰瑶师姐何须与我客气,大家本为一体,办好院主交代的事情最要紧。”
“我有一事正要和你商议,”辰瑶想起八斗斋内宫德庸所说话的,“攀谈间他曾有意无意的暗示我在书房内设有密室,据我想来,噬魂戈很可能就藏在其中。我有心前去探访一番,需要有人接应,不如你……”
“不可!”
话音未落,尧衡已大步从外面走进来,显然已经听到了辰瑶与阮恬的对话,“就算真有密室,如何会轻易告知于你,难道就不怕你真的取走噬魂戈吗?这分明是宫德庸设下的陷阱!”
“还没看过,你如何知道这是陷阱?”见尧衡不分青红皂白的否定自己,辰瑶着实有些气恼,“若宫家不肯将噬魂戈交给我,又当如何?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走上一遭!”
“此一去你有十足把握拿到噬魂戈?”尧衡面无表情,咄咄逼人。
“即便拿到噬魂戈,你该如何向宫家交代?”
“不问而取是为贼,你愿意背上一个偷盗的罪名,让昊灵院蒙羞吗?”
“你,你!我,我!”
辰瑶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连连跺脚。
碧落连忙拉开辰瑶低声劝道,“尧先生也是一番好意,无论如何,小姐总该弄清楚再动手才是。”阮恬也道,“那宫德庸不是好相与之人,这密室之说多半是陷阱,我们如何能自投罗网?”
“碧落,阮恬,你们两个怎么帮着那个人说话?你你你,你们到底是哪一边的?”辰瑶气急,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忽一个闪身到了门口,却被一道身影拦住,“你要去哪儿?”
见拦住自己的又是尧衡,辰瑶双目之中几乎喷出火来,“我要去哪儿便去哪儿,你管……”
一言未尽,辰瑶忽觉腰上一紧,下一刻双脚腾空,已经同那人一起站在了院外最高的那棵大树上。辰瑶惊的几乎叫出声,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
“低头,向下看!”
耳边尧衡的声音还是那么让人厌恶,辰瑶不由自主的看向脚下,猛的怔住。
此处地势颇高,站在树梢向下俯视,视野囊括宫家全貌。
与白日里看到的富丽堂皇不同,此刻夜色掩映中的宫家少了几分色彩多了一抹肃杀。
“这里,这里,还有那里!”
在尧衡的指点下,辰瑶赫然看到身着黑衣的巡夜人将整座宫家看守的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别说去宫德庸书房中的密室,就算踏出这院落半步,也会被立刻察觉。
“现在,你还想去吗?”
不必尧衡多说,辰瑶已然泄了气,“没想到宫德庸早有防备,果然是我草率了。真是笑面虎,杀人贼,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好吃好喝又送夜明珠,实则留了后手,只等我入瓮。”
“这些并不是特意为你准备的,”醉人的女儿香从辰瑶发间溢出,让尧衡有一瞬间的失神,“宫家势盛,难免有人虎视眈眈。若不防备,早晚有倾覆的一天。这些巡夜人只是表象,在许多关卡要道上,甚至设下了重重阵法机关。若不知内情之人闯入,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厉害?”辰瑶讶然,“我怎么没看到,在哪里?”
大手再次环住辰瑶,起落间已经来到了八斗斋所在的湖边。借着树木的掩映隐去身形,尧衡随意捡起一枚石子,看准方位投了出去。
暗夜中,石子划出一道白线飞出,却在七八尺远的地方突兀的消失不见,化作一地齑粉,洋洋洒洒的落在地面上。似乎冥冥中有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将其嚼碎吐出,让人骇然。辰瑶惊呼一声,转头问道,“那,那是什么?”
“陷阱!”尧衡望着石子隐没的地方,再没开口。
夜风习习,辰瑶背后一阵发寒。她不敢想象如果进入陷阱的不是那颗石子而是自己,会有怎样的后果。
“宫德庸有没有想过,若有人误入阵中,后果该由谁来承担!”
前脚迈进秋毫斋的门,后脚辰瑶便大发雷霆。
碧落苦劝,“小姐,我们是客,怎好去管主人家的事?况且你又如何知道有无辜之人落入那陷阱之中被害呢,依我看,宫家的人不会不知这些陷阱的所在,只有那些偷鸡某狗之辈才会误打误撞,实在不值得同情!”
“那我们呢?”辰瑶抬起头,眼底隐隐有血色透出,“自从我们踏进宫家,就不曾有人提醒告知,若是我们当中有人进了那陷阱化为齑粉,你还会这么说吗?”
“自然不,不会。”碧落的声音低了下去。
“尧先生!”
辰瑶摇摆不定的心意忽然变得坚定,她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衣衫和头发,神情郑重的走得到尧衡面前,深施一礼,言语恭敬,“从前是瑶儿无理,丁甲师父告诉我,若遇到难事可与先生商议,不可莽撞行事。眼下瑶儿有一事不解,望尧先生能答疑解惑!”
见惯了辰瑶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如今被她拜了一拜,尧衡不知怎的,反倒有些不自在,只涩声道,“请说!”
“我入宫家,昊灵院自然会收到消息。若我在宫家有任何闪失,院主和四位师父怎肯罢休!”辰瑶双目之中有光芒闪动,“我能想到这一节,宫德庸怎么会想不到?但他却并未告知我们其中任何一人,就在这里,就在不远处,暗藏杀机。是大意疏忽还是故意为之,尧先生可有论断?”
辰瑶虚心求教,尧衡自然不吝赐教,“宫德庸的心思不难猜测,但依我看,该如何对待我们,他还没下定决心。”
“此话怎讲?”辰瑶不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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