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走!那些契丹人一定还会寻过来!”傅青博一脸晦气的大声喊道,声音传遍了整个商队。
商队开始急行。
运气不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商队行走过的痕迹销毁了一些,逃走的那五六个契丹人,想要带着更多的同伴追寻而来,可不是那么简单了。
因为着急赶路,所以五六天的路程被缩短到了四天。
等到第四天中午,四周的草木渐渐丰茂起来。
又走了半天,在夜幕落下之前,商队遇到了一个小部落。
这个小部落的人看到了商队,显然也都很兴奋。
他们距离中原腹地太远,加上辽国的隔断,以及蒙古草原本身的战乱不休,基本上间隔上好些年,才能看到这么大的商队过来。
部落中的长者操着根本难以听明白的简单汉话和商队中的商人们交流着,用最壮实的牛马、最肥嫩的羊还有成堆的皮毛,找商人们换取茶、糖,只有极少的蒙古人,还选择性的换了一点点的丝绸和粗瓷器。
牧民和商人的脸上都晕开了大大的笑容。
晚上好客的牧民们举办了一场篝火晚会,欢迎商队的到来。
几个青涩的蒙古少女被部落的首领硬塞给商队的‘领导者’,似乎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获得更多的配给。
楚河拒绝了蒙古少女的好意,那些镖师们可没那么讲究,已经搂着蒙古少女们,钻进帐篷里胡天胡地去了。
这些少女们缺少打扮,风吹日晒的,皮肤也不见得多好。但是胜在年轻活力,加上自幼骑马,都有一身好骑术,策马奔腾起来,能将两百斤的大汉震散架了。
第二天一大早,那些镖师们显然都脚步虚浮了许多,脸上却都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于是为了感谢蒙古少女们的一夜辛苦,便帮助牧民们交涉,‘压迫’一些小商人,将货物以比较‘便宜’的价格,贩卖给部落中的牧民。
即便如此,其实商人们依旧赚的是盆满钵满。
辞别了依依不舍的小部落,商队继续深入大草原。
越是往草原深处走,商队所携带的货物也就越值钱。
等到了草原的腹地,茶叶的价格甚至已经高的超乎想象,一两茶叶便能换一头羊,一块半尺的丝绸,能换一头牛。
所有的商人们几乎都疯了。
每到下一个地点,从中原带来的商品价格就玩上翻一翻,即便如此依旧有供不应求的趋势。
现在的商队,不像是商队,反而看起来像是一个不断移动的畸形部落。
数百人,却引着庞大的羊群、牛群、马群。
许多手中货物已经销干净的小商人,便开始三番五次的向楚河建议‘返回’,不要再继续往前走了。
甚至有那么几个,暗中许诺给威远镖局的镖师们好处,让镖师们护送他们回去。至于楚河,他要继续往前走,那就将他抛下算了。
大伙没必要跟着他往前走,冒大风险。
虽然一路行来,大多数的部落都算友好、好客,但是打坏主意的也有不少。
这让已经发了财的商人们都很不安。
“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我不知道阁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我不能拿手下的弟兄性命不当回事。走到这里,阁下如果只是来行商,卖了货物,带着牛羊马匹回到中原,便有近百倍的利润。不可能还有更好的价格。”傅青博再一次找到了楚河,提出了意见。
他是硬着头皮来的。
却又不得不来。
楚河斜眼看了看傅青博,他此刻坐在车厢里,躺在一堆毛茸茸的羊皮褥子上,闻言便懒洋洋道:“继续往前走!不到北海,不回头。”
到了这里,楚河也不再隐瞒真正的目的地。如果最初他就和镖局说要去北海,只怕没有一个镖局敢接这单生意。
“北海!你要去北海?那就是要穿过整个蒙古大草原。这不可能!太危险了。现在我们遇到的这些蒙古人,都是知道些道理的,有商队来一趟大草原不容易,他们相互克制,即便是觊觎我们的财富,也不愿动手。但若是继续深入,那里生存着最野蛮、原始的部落,他们可不会和我们讲什么道理。”傅青博几乎是跳着脚喊道。
若不是楚河之前那一手吓住了他,他此刻就真恨不得一掌劈了楚河,然后夺了楚河的财产,直接率着商队回去。
镖局的名声是重要。
但是楚河现在拥有的财富,真的令他眼红,已经足以让人罔顾一切。
楚河却忽然开口说道:“气走有虚,中鼎实发,内外交崮,运血往行。”
这是血煞元功的一部分口诀,楚河在龙宫时,看过这篇功法,此刻信口道来,傅青博浑身一震,周身的真气运转骤然澎湃起来。
运至头顶,面色涨红,眼中的血色反而消退。
只是楚河却骤然住嘴,不再往下说,傅青博这口气憋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很是难受。
“想继续听么?那就继续往前走!往前多走一天,我就告诉你一句口诀。说不定等到了北海,你这门血煞元功也就全了,能就此筑基,修成真元也不一定。”楚河慢慢悠悠的说道。
傅青博脸色几番变幻。
知道莫大的机缘就在眼前,就看他有没有胆量用命去搏。
“好!我们护送你继续往前走,只是希望你也遵守承诺。”傅青博想到了与修真者有关的种种传说,如今有机会成为修真者,弥补功法的缺漏之处,他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打发了傅青博,商队继续前进。
一些小商人见劝说镖局镖师无效,便只有转换目标,用仅存的一些茶叶和布匹为代价,聘请一些蒙古骑士送他们到辽国边界。
等进入了辽国,再去联系辽国的镖局。
这是聪明人。
那些比较蠢,且利欲熏心的,便选择结伴而行,进入蒙古草原以来,这些牧民的友好和热情,让他们有些忘乎所以。
忽视了那碧绿草原下,浇灌着草叶蓬勃生长的,是滚烫的鲜血。
到了最后,除了镖局的人,就只剩下楚河和他的人,还有五个小商人带着他们的活计跟着楚河,拉着十几车保留的货物,和大批的牛羊马匹,继续前进。
草越来越深,草丛中,埋藏隐藏的白骨,也越来越多。
四周都满是蛮荒、古老的味道。
黑夜里,星空低垂,长风一吹,便带起了自然的呜咽之声。
一道煞气骤然涌入了车队之中,一个个守夜的镖师被这煞气一扫,便无声无息的扑面栽倒,成群的牛羊开始慌张的乱窜,下一刻却被一阵黑风卷过,纷纷精血枯竭而亡,只余下干尸般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