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膜拜，神尊凯旋，天地君和。
所有被净何神尊召唤于天谴殿的宗主们很快便明白当下处境。
自叹弗如。
传说是真实存在的。
如同万年书所撰，千年后，神代重现。
众宗门开始阿谀奉承于桓衡宗，试图为自己宗门谋得八大宗门之位其一。
但却自知之明，八大宗门千年没更换过的位置，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易主。
高台上坐着的两个男人。
银丝缀华，凌冽如眸。
净何神尊。
青衣抚华，逍遥如云。
净寻仙尊。
师出同门。
长者为神尊。
幼者为仙尊。
这天下之大，只有他桓衡宗出尊者。
......
洛银川撑着下巴，坐于莫湛玉身侧鹤云椅，有些懒散。
“师兄，小唯姑娘在帮你处理千年历，不过...她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她睡着了。
洛银川直指屏风后。
共鸣反噬导致的嗜睡？
莫湛玉许是神身，并无大碍，但若唯肉体凡胎，扛不住。
这个容器太脆弱了，或许扛不到共鸣结束就死了。
但洛银川暂时没有办法将若唯体内啼鸣石取出。
如果伴随着取出，啼鸣石直接碎裂消散，那他千年准备将会白费。
他赌不起。
莫湛玉似乎还在隐瞒。
莫湛玉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吗。
洛银川抬眼转回，向下方众仙看去。
“无妨，她只是累了。”
幽幽轻声。
自欺欺人。
莫湛玉余光侧掠，看向屏风后隐约身影。
她只是累了。
“神尊，仙尊。众宗门宗主已全部到位。大典可以开始了。”
忽地一小儿来到高台上，呈上此次拜师名单。
能来到天谴殿的都是天赋异禀之人，剩余零散天赋较差之人已经被桓衡宗其他仙殿收录。
能来到天谴殿的，都是人人中佼佼者。
甚至有些已经得到仙身。
而首日，为他首席两尊收徒之日。
各派宗主将会推举自己宗门得力门生。
为两尊首徒之位。
成为净何神尊的徒弟，其门派直接进入八大宗门，随之而来的就是，挤下去宗门实力最差的那个。
天谴殿两侧坐着各大宗门宗主。
净何神尊竟然把那些散宗宗主全部召唤于此。
仙人千，凡人万。
“师兄，你都有小唯姑娘了？还收啊？这么花心？小唯姑娘会伤心的！”
洛银川懒散仰头，传音于莫湛玉。
莫湛玉不语。
他谁都不想要。
他只要若唯。
银角覆面倾斜于屏风一侧视野。
她醒了？
...
屏风后。
若唯趴在棋盘上。
埋头于身上厚绒狐裘。
是莫湛玉为她披上。
看向屏风雕刻处印着他的侧影。
他的气息印于狐裘，溢满了她。
他又要收徒了？
心口颤动。
昨夜...
莫湛玉的冲动和眼神，确实吓到若唯了。
她的隐隐约约潜意识的警告，会成为现实吗？
她多希望是自己是像从前一样，自作多情。
她害怕他的眼神里带的欲妄和疯狂成为现实。
她惶恐，面前温柔的男人，会像那个女人一样。
她的妈妈，把她捧上天，将她从深渊中拯救，又抛弃她，把她推入更深的黑暗。
玩笑时给了她衣袍，愚弄时又撕烂她皮肤。
不过是利欲熏心。
她不知。
他莫湛玉想利用她什么。
她惶恐，希望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
为他解忧，排他烦扰。
为他处理千年历。
赠他手镯，无事牌。
说好话逗他欢心。
不过是害怕被再次抛弃的流浪狗的讨好罢了。
从前的离开，不过是自己的自私，害怕他的抛弃，不如先一走了之。
免得落人口舌。
她知道。
她的可笑。
可悲的奢望他不要丢下自己。
又害怕莫湛玉只是利用她。
利用完了就会丢掉。
她开始惶恐。
她抗拒他的触碰。
可是他眼里的热烈，早已刺痛了她。
让她不得不面对。
可她在躲。
他也在躲。
她的神思溃烂，都来源于她的过去。
破碎的人格。
无法爱人。
两极思绪撕扯她头皮。
...
“桓衡宗收徒大典，现在开始，宿豫千年之象，重筑万年九宗之首。”
祸汐大喊。
净何神尊起身，银袖垂落，直指天梯。
天梯沿途火柱闪烁覆灭。
“轰。”的一声。
“午时，天梯禁闭！”祸汐随之又道。
随着天梯的关闭。
桓衡宗收徒大典正式开始。
众仙人面前。
美酒佳肴，山珍海味。
是他桓衡宗的待客之道。
众人哗然。
随着莫湛玉拂过覆面，摘下。
银角晖晖，凌冽如眸。
耳挂镇邪符随烟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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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墨玉皎月，谦涟怒眉间。
白衣胜雪，永不落俗。
覆面随烟消散。
忽地。
“怎么这么年轻？！”
“怎么不是个老头？他不是与天地同岁？”
“现在修为仙历最高的就是华缘宗宗主傅霖，他俩是不是一样大？”
“高台上他俩谁厉害？”
“那华缘宗以前一直代替桓衡宗做八宗之首。揽了不少好处。”
“净何神尊名什么来着？”
“书里写的好像叫莫湛玉。”
许是殿内喧哗，将若唯吵醒。
莫湛玉不敢分出化身陪她。
有些难以启齿。
但他有些害怕若唯的恶作剧。
她的亲近，他的慌乱。
......
“吾从千年之际苏醒，承蒙各位殷谊，前来桓衡宗赴约此次收徒大典。”
深沉洪亮的声音。
刺穿了天谴殿众仙人的耳目。
强大的神压降临。
净何神尊在警告他们。
不似平时与若唯轻声细语的温雅。
刹那间。
一轻柔女声传来。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神尊，我乃白莲宗宗主，锦书。这是我白莲宗前宗主长女月桦，修行百余年，已至破境。请。”
不多废话，开门见山。
此人聪颖，比任何人先抢占先机。
“嘿！我说锦书上仙，你这不太好吧，傅霖上仙还没说话，你怎么就先抢着给神尊递徒弟了？”
有仙人恻隐阿谀。
“这锦书上仙确实漂亮，跟净何神尊要是看对眼了，那就难办了。”
传来一洪亮大笑。
多半是傅霖上仙。
“无妨！各位宗主先请！”
傅霖抬手，举起面前茶盏，摇晃许久，饮下。
身侧是华缘宗护法，殷和。
不断的有宗门将自己的得力门生推举上高台。
不过多时高台上熙熙攘攘的站上了几十人。
“这些都是各个宗门年轻一辈佼佼者，请神尊定夺。”
一门派侍从喊道。
莫湛玉侧眸，抬眼示意洛银川先选。
“师弟，请。”
洛银川有些局促。
“啊...好好，我先选。”
洛银川可没空调教徒弟。
洛银川绕过人群，仰着身子缓步踏过。
心虚的余光看向莫湛玉。
“师兄？选哪个啊！”
耳边传来洛银川的传音。
洛银川如今法力全无，无法从人群中挑出天资佼佼者。
“右边第三个。”
传来莫湛玉低沉耳语。
洛银川缓步走向那个被莫湛玉选中之人的方向。
一个穿着单薄的少年，周身有些傲气。
“就是你了！”
洛银川很信任莫湛玉。
这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法力修为。
头发有些凌乱，眼角带痣。
众人哗然！
“净寻仙尊？居然选了个上去凑数的？”
“搞什么！？你上去跟那小屁孩比比，打一架！”
洛银川摆摆手，示意噤声。
他们要是还不闭嘴，净何神尊可就要让他们噤声了。
“师兄啊！怎么回事！？你怎么选了个最次的？！”
莫湛玉耳边传来洛银川的抱怨。
“其余众人都是各派派来的眼线。”
洛银川踌躇。
“那你以后就是我徒弟了！小孩！”
净寻仙尊抬手，结下法印。
有人欲抬手阻止。
但。
“无妨，净寻罢了，让他去。只要能被净何神尊挑上怎么都得是最强。”
“估摸着估计是华缘宗呈上的那小孩。”
“听说那小孩已经破境了！”
法印落下。
那孩童很是识相。
就地跪拜！
“师尊！”
洛银川被他喊的吓得一抖。
“好说好说！你叫啥名字？”
那青年刚准备说话。
“唉唉，好好好知道了，你先去抚华殿待着去。”
洛银川一顿打发。
想着等会儿就把他丢出桓衡宗。
他那法印过不了多久就会消散。
“是！师尊。”
青年随即行礼离开。
......
随之而来的是重头戏。
净何神尊首徒。
“神尊，请。”
傅霖上仙突然开口。
仿若拿定了。
净何神尊起身，覆面重现，银甲临澧。
抬手，广袖飘浮。
耳挂镇邪符发出光晕。
直指高台人群...
的后方？
远处出现一玲珑身影。
狐裘披肩，墨衣洒印。
眉目清冷，靥面孤傲。
墨发如瀑倾落眼。
洛银川突然从鹤云椅站立。
小唯姑娘！？
回身看向屏风后。
不对。
她在睡觉。
那是谁？
净何神尊抬指直指远处身影。
“她。”若唯。
那个"若唯"缓步踏过众人，来到高台。
“怎么回事！？哪来的人！？”
“怎么是个小姑娘？”
“哪家的？”
“此人法力高强。我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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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尊，这...不妥吧。或许是个散宗小儿。”
此起彼伏。
洛银川发现不对劲了。
小唯姑娘？不对不对。不是她老穿的那个奇怪的靴子。
这是他莫湛玉化身变的！？！
难怪神情怎么这么像他师兄。
化身是这样玩的？
......
莫湛玉垂眼看向洛银川反应。
小唯不喜欢戴面纱，那就让她彻底释放。
她提前抛头露面。
他护得住吗？
多么自负之人。
傅霖面相有些疑虑，朝身边护法殷和说道。
尤其谨慎，老奸巨猾。
“殷和，你凑近看一下。”
不对。
气息不对，不是那屏风后和高墙上的女子。
什么情况。
“是。”
殷和随即飞至那个"若唯"面前。
"若唯"抬手，直指面前飞来的殷和。
墨袖浮动。
瞬间，巨大的威压将飞在空中的殷和打落。
傅霖轻笑。
果然。
他净何神尊玩的内部把戏。
“我的天！如此法力高深之人，如此年轻的小姑娘？把傅霖上仙的护法打飞了！？”
“实力可能比那些宗主都高！不愧是神尊选中的徒弟。”
“什么情况！？哪来的高人？”
高台上众人哆嗦，他们本想喊着比试一把，但见如此状况...
有些后怕。
“不行，你必须上，你必须做神尊的徒弟！”
一声暗语传出。
忽地人群中一青涩小儿飞起，直冲"若唯"，卷起掌法化印。
还未触碰到她，直接被隔空击飞。
“来者何人。”
傅霖上仙喊道。
......
“号悟空，此乃我白塔宗子弟。”
云溪上仙从位中飞出，立于"若唯"身侧。
那个"若唯"，扫视整个天谴殿。
傅霖轻笑。
原来玩的是这个把戏。
“你们白塔宗都是妖怪！哪来如此高深的法力，小姑娘，说说，你是什么妖怪。”
一中年男子的嘲讽之声传来！
......
“猴妖。”
那个"若唯"，背手收回墨袖。
“这这这！？”
“猴妖？这年头还有如此法力高深的猴妖？”
“那些道法高超的不都是什么妖兽神兽魔兽吗？”
“一普通小猴也能如此修为？！”
......
一个时辰前。
“等会儿为师给你办个收徒仪式。”
推迟了半年的收徒仪式，他有些欣喜着看着若唯。
莫湛玉于她身侧，轻声伏在她耳边。
她趴在案前，晃了晃头，露出脸。
大半张脸埋进狐裘披肩里。
“不要吧，好多人啊。别喊我名字。”
社恐，好丢人啊。
她要睡觉，虚节繁礼，她不喜欢。
“想叫什么？”
莫湛玉轻笑。
她不喜欢别人给她取名字。
“嗯...那我是什么身份？”
若唯清楚，莫湛玉想做什么，她也不是如此无知。
莫湛玉轻抚她发丝。
和从前一样，为她解开些些发结。
但...
被若唯局促的躲开了。
多有空落。
无奈叹息。
“想做什么妖怪。”之前她说，她是妖怪。
“叫我悟空算了，石头里面蹦出来的猴子。”
反正都是给人做徒弟。
人家悟空做的光明磊落斩妖除魔。
她躲在后面天天睡觉。
若唯摆摆手拂开他的手。
莫湛玉胸膛起伏，微微颤动。
“嗯，小猴子。”
仍旧牵起她的手，不容拒绝。
若唯有些局促，不知道如何摆放。
想抽回。
莫湛玉知道。
她在闹脾气。
胸膛起伏，轻声喘息。
他抬手捏住她的手指，将她的四根手指扣在自己的无名指和小指上。
白皙大掌翻手，控制她玉指，指腹摩挲着她的指甲，滑过她甲面细细纹路，感受她中指鼓起的小茧。
那是她常年写字造成的。
回手压住她试图挣脱的手指。
和她从前总是牵他一样。
既然她不愿意。
那就他来。
若唯知他意思，尴尬偏开脸，任由他摆弄，耳根红晕，另一只手抓起狐裘往脸上盖。
莫湛玉轻笑，一手牵住她，一手抬掌顺顺她发梢背脊。
感受他大掌游荡煽风点火。
她一个激灵，汗毛竖起，不敢言语。
“好...好了，我要睡了。”
我欲醉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眼神恍惚逃避，催促莫湛玉离开。
“愿卿好梦。”
莫湛玉轻笑，勾勾唇角。
深沉着温柔的喘息幽幽传来。
若唯再次试图从眼缝里寻他。
但眼前雪色已然消逝。
......
此时。
屏风后。
“我天呐！他还真喊了悟空！啊啊啊啊啊以后他们不会喊我悟空上仙吧！”
真成大闹天宫的猴哥了！？
若唯扯着脸要疯了。
她要为自己的胡说八道付出代价。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梦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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