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表妹还是一如往常的嘴欠。”谢朝云进门,斜了季婉婉一眼:“青枝,掌嘴,让她在母亲跟前胡说八道。”
青枝应声,啪啪两个耳光,只把季婉婉打得眼冒金星。
她捂着脸颊,声音沙哑道:“谢朝云,你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表妹还知道王法?”谢朝云冷哼一声:“北凉律法第二百四十六条规定,肆意传播谣言诋毁他人可能构成侮辱罪或诽谤罪,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劳役。表妹无凭无证,造谣我与他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试图羞辱侯爷,赏你两个耳光算是轻的。”
“姑母,你看姐姐,婉婉只是说了句实话,她就这般欺辱我。”
“实话?”谢朝云轻哼一声:“你说的那句是实话?”
“那副管事叫陆勇是实话吧?她是被姐姐提拔上来的是实话吧?他想要娶姐姐,逼淮哥哥欠下和离书是实话吧?”
“逼淮儿欠下和离书?”陆老夫人捂着心口:“你们……你们怎么敢如此折辱我的淮儿。”
“姑母,若不是姐姐逼得太狠,婉婉是不会将这件事说出来的。婉婉知道您心疼淮哥哥,婉婉也是有儿子的,可怜天下父母心,那个做母亲的,能容忍儿媳妇在外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谢朝云轻笑一声,被陆老夫人看见了,指着鼻子道:“你还有脸笑?难怪你总去临县,原来是为了见你在外头的姘头。来人,老身要去衙门告官,要让官府把你们这对儿不知羞耻的给抓了。”
“姑母,不能报官!”季婉婉抱住陆老夫人:“家丑不可外扬,淮哥哥还得做人呢。既是家丑,便该以家法处置。”
“家法?对,家法,来啊,拿我的家法过来,我要打死这个不知羞的。”
青枝欲上前,被谢朝云拦住:“母亲还真是好哄好骗,别人几句话,就把母亲哄得晕头转向,连这侯府的百年清誉都不要了。”
捡了张凳子坐下,理了理衣衫,将那张和离书从衣袖里掏了出来:“这便是表妹口中的那封和离书,然表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其二是什么?难不成你与那陆勇还有别的勾当?”季婉婉撇着嘴角:“姐姐不提醒,妹妹都要忘了,那陆勇是落霞山的山匪,与南楚人勾结,而姐姐的父亲和兄长似乎也与南楚人有所勾结。可怜淮哥哥,竟被你们一家子给坑了。”
谢朝云笑了,被季婉婉的无中生有,无事生非,矫揉造作给逗笑了。她原想着婆媳一场,给陆老夫人解释一下,就算和离,也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今一看,觉得没那个必要。
她们一个蠢,一个坏,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待真相水落石出,被打脸的还是她们自个儿。
“谢家与落霞山的山匪有没有勾结,皇上自有决断。至于表妹口中的和离书,母亲的淮儿,表妹的淮哥哥也会亲自与你们解释。”谢朝云站起来,“云娘还有事,先行告退。”
“站住!”陆老夫人猛地站起身。
原本她还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休了谢朝云这个儿媳妇。
谢家被围这事儿是真,个中缘由还是猜想,万一谢家没有谋逆,万一皇上不是因为这件事围的谢家,万一只是虚惊一场,谢家并未倒台,休了谢朝云岂非得不偿失?
那封和离书让陆老夫人下了决心。
她的淮儿不可能无缘无故休妻,既签了和离书,便说明婉婉所言都是真的。虽说外嫁之女不被株连,可若谢家真的谋逆,作为姻亲的平南侯府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思前想后,这谢朝云非休不可。
“你们谢家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涉嫌谋逆,还与山匪勾结,我们侯府是留你不得了。你若识趣,自请和离,还能保住你们谢家的一丝颜面。你若不愿,待淮儿下朝,便让他休了你。”
“母亲要云娘自请下堂,因为外面以讹传讹的谣言,因为表妹毫无凭证,事实而非的几句话?”谢朝云抬起头:“母亲可想清楚了?要不,等侯爷下朝再说。”
“姑母,淮哥哥心软,届时她又哭又闹的,定不忍心与其和离。”季婉婉催着丫鬟拿来笔墨:“姑母,这侯府可是全依仗着您老人家的。”
陆老夫人想了又想,架不住季婉婉在一旁规劝,示意丫鬟将笔墨拿到谢朝云跟前。
“写吧,免得连累了我们侯府,连累了鸢儿。”
“母亲想要云娘自请下堂,云娘可以答应,然云娘有自己的要求。”谢朝云接过笔墨:“云娘要带鸢儿走,要侯府,要陆氏一族将鸢儿除名。”
“谢朝云,虎毒还不食子呢,你竟要拖着鸢儿与你谢家一同赴死,你可真是个好母亲啊你!”陆老夫人戳指着谢朝云:“鸢儿是我陆家的人,绝不可能与你一同离开。”
“还有你的那些嫁妆也要留下。”季婉婉咕哝道:“那是侯府的,不可能让你带走一厘一毫。”
真是好笑,女子的嫁妆什么时候归夫家所有了?谢朝云停下笔,嘲讽地看着季婉婉:“表妹是自己没有,就想霸占别人的吗?”
被戳穿心事的季婉婉有些脸红,梗着脖子道:“你胡说什么?你是犯了七出之条被侯府休弃的。依照北凉律例,被夫家休弃的女人是不能带走嫁妆的。姑母,不能让她自请下堂,像她这样的女人就不该给她脸,应当让淮哥哥休了她。”
说罢,靠近陆老夫人,轻声道:“可不能让她把她的嫁妆带走,那可是好大一笔钱,够维持咱们侯府好几年的开销。”
陆老夫人攥紧手:“可这休妻——”
季婉婉咬着牙:“以七出之条休她,纵然谢家还在,也说不出什么来。是她不守妇道在先,又不是淮哥哥负了她。况且谢家都要完了,姑母还顾及她做什么。那可是实实在在的铺子,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陆老夫人跟着咬了咬牙:“对,是她有错在先,是咱们侯府休了她。”
季婉婉代陆老夫人写了休书,拿到谢朝云跟前让她签字摁手印。只一眼,谢朝云便笑了。
“这封休书怎么看怎么像是表妹写给自己的。”
将休书调转方向,对着季婉婉的脸,一字一句念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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