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好哦。”
梵西高兴地晃了晃手里的花枝。
陈淮西看着满地的桃花瓣,好笑又好气。
“这么多花瓣是想要做桃花饼吗?”
梵西捧着脸做崇拜状:“哇塞——这就是我们聪明不绝顶的大西吗?”
陈淮西无奈,朝她张开手臂。
“好了,下来吧。”
“嘿嘿,我就知道——”
陈淮西最懂她了。
梵西从上往下一跳,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能让她带着桃花枝扑了陈淮西一个满怀。
桃花枝受了惊吓猛地一颤,些许桃花花瓣往他们的方向飘去,梵西趁机占便宜,脸颊往陈淮西脸上蹭了蹭。
没反应机会的陈淮西对她的偷袭只能习以为常地脸红,嘴边浮起笑容的弧度。
温植一行人来到这里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写生的越不周,轮椅上的解傒斯,和刚刚到来的温植。
都目睹了眼前这一番“春天”的景象。
说不美好是假的。
说不难受心梗也是假的。
但谁都没有喻言心梗。
“小西!这是你毁的第几棵树了?!”
陈冲拉都拉不住。
梵西蹦下来稍稍躲到了陈淮西身后。
“啊……妈妈,你不是说我高兴就好了吗?”
陈冲忍不住点了点头,安慰喻言。
“她又不吃你的花。”
这很难说不是在煽风点火。
成功收到来自喻言的死亡凝视。
梵西没接话,因为原计划她是真的打算吃的,而且就算到了现在也没有打算放弃原计划。
她探出脑袋,连陈淮西也摁不回去。
视线一对接,陈淮西就知道没辙。
算了,她说她的,他护他的。
哪知她把手里的花枝伸出去给喻言,笑得真诚极了。
“妈妈,最漂亮的花,送给最漂亮你的哦,别人都没有。”
解傒斯:…………
这好像是,给他的花?
喻言的脸色顿时软了下来。
她拉过梵西的手去看她的手掌心,“哦哟我们小西那么懂事,手心都擦红了,妈妈回去给你做桃花饼好不好?”
达成目标的梵西当然好啊,她乐呵呵地忽略其他人,和喻言走在前面回家去了。
陈淮西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泛红的手掌心。
——刚刚还没有的。
他摇了摇头,失笑。
温植在后面跟着解傒斯,他能察觉到解傒斯其实不高兴。
是为梵西身边簇拥的那些人不高兴,还是自己触景生情,想到了他那对不那么负责任的父母?
“高兴点,傒斯。”
解傒斯勉强笑了笑,没说话。
毯子里包裹着好多花瓣,他悄悄伸手进去,捏住其中一朵的花茎。
新鲜桃花的花茎稍稍掐一掐,还能沁出汁水。
解傒斯想。
他能不能自己偷偷藏起来一朵。
走着走着队伍逐渐散了,陈淮西不冷落客人,自然而然跟着温植他们走在后面,时不时和他们搭话。
陈冲逐渐挤走了梵西,梵西一个人在周围这扯扯,那里掰掰。
陈淮西一边和温植兄弟俩说这话,还能分出心神拎住又要胡乱啃东西的梵西,把人带到身边,不动声色牵着。
温植和他们并排走着,并不能看见。
梵西和陈淮西心跳几乎同频,跳得飞快,但一个比一个能装。
梵西小声问他:“我们俩玩这么刺激的吗?”
陈淮西低头瞥她,但不说话。
被她发觉了自己的意图也不慌——她也喜欢这样。
解傒斯:…………
可是他能看见啊,本来坐得就比他们低,他的视线刚好能触及他们手掌紧握。
他狐疑地想要看得清楚些,可总看不清楚。
似是而非的牵手,像一把不大不小的软毛刷在心尖上来回扫动。
他们牵的手,扫的却是解傒斯的心。
梵西凑近陈淮西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陈淮西慢慢说道:“是你,是你把我引到一条兄长不像兄长,爱人不像爱人的路上去……”
梵西实在受不了这该死的背德文学,三两下挣开了他的手跑到另一边去。
手下极自然地在解傒斯头上擦了擦。
解傒斯:…………
他看着是什么脾气很好的人吗?
他耸了耸肩膀。
“痒痒的。”
“什么?”
“脑袋痒痒的。”
“那可能是要长脑子了。”
解傒斯抬眼看她。
一本正经的模样,真让人看不出她到底有没有在开玩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解傒斯的手拨开毯子的一角,里面掉下些桃花,吸引了梵西的注意力。
她眼疾手快地盖回去。
“小心别让我妈妈发现了,小心被发现你也有份。”
解傒斯乖乖点头。
“好。”
梵西给他整理了一下毯子,以免还有桃花掉出来。
在身旁谈话的两个男人顿了顿。
温植看向了解傒斯,陈淮西看向了梵西。
解傒斯躲开了温植的目光,梵西却朝着陈淮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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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尖锐的牙齿带着生机勃勃的杀意,让陈淮西不自觉地想过去找她。
被她咬一口也会爽快。
但是还是顾及还有其他人在,只是对她很浅地笑了笑。
真是春天到了。
还在画画的越不周左手食指灵活地转动着那朵桃花花瓣,忍不住把它比在阳光底下,透过轻快的花脉后,落下的是粉色的阳光。
书房里还在算题的陈青州被一连串的公式搞得头大,拉开窗帘,看向房间外的春色。
“春色满园啊……啊!”
感叹还未完成,就只剩一声被截断的痛呼。
头部被重创的陈青州倒下前的最后影像是陈柚音把他一镇纸拍晕,然后拉上了窗帘。
“该死的春天。”
那么多动物跟发春一样在周围叫叫叫个不停。
城市的另一边,阚芒一也拉紧了自己的窗帘,躲在床边,还没来得及凹好伤感的姿势,阚怜就进来给他“刷”地一下把他的窗帘拉开。
“什么霉味?”
她被绊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地面上的那一团东西,她上下扫了一扫阚芒一,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这个倒霉孩子。”
“大好的春光,在这死成这个死样子给谁看,滚出去玩你的。”
阚芒一被一脚踹出了家门,手里还拿着一大串钥匙,在他身上铃啷作响。
“妈说上次把车钥匙落这里了,我不知道是哪一串,这些你都给她送过去。”
“……哦。”
阚怜还稍稍惊讶了一番。
什么时候他能这么平静地接受这种事了?
一旁的保镖看出她的疑惑,稍稍靠近她的耳侧,解释道:“小少爷这是失恋了。”
阚怜更不理解了。
他什么时候恋上了?
阚芒一把车开到路绚的家门口,却没有立刻进门。
里面传来小孩的笑声,他仍旧抱紧怀里带出来的那一个会不停叫的小毛绒挂件。
手紧握一下,就会发出那样惊诧的声音——
“喔!是惊喜!”
此时此刻,越来越像梵西的声线的小狗叫声就像是一把铸就很久的剑,一直封存着。
直到——保存着它的人在某一天会解封它,然后会发现它是一把利剑,但是也因为轻视和冷落,被利剑狠狠刺了一剑。
心间淋漓地流满鲜血,痛楚来得后知后觉。
小狗挂件的声音在车内反复响起,直到声音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变小,发声开始变得模糊。
“对不起……”
阚芒一抱紧怀里的小狗挂件,头埋得很深。
小狗挂件依旧保持着那样的表情,但是阚芒一怎么也不能像它一样笑出来。
一个电话打进来,是路绚问他到哪里了。
“就来。”
阚芒一挂断电话,擦干净眼泪才下的车。
放在腿上的挂件摔在地上,连最后的声息都没有了,连最后模糊的,梵西的声音都没有了。
只剩下微弱的、呲呲啦啦的电流声。
他站在原地,怔愣着看着地上那只沾了灰尘的小狗挂件。
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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