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肃将大部分护卫都留在了仪仗队里,只身带着两个护卫在民间探访。
可刚离开仪仗队没几日,顺着陆曦曦有可能走的路径到了宴州一间客栈,便收到飞羽卫传来的急信。
万统领亲笔手书:皇上有问题。
不明不白的一句话,徐肃头一次觉得费劲。
既然这般着急,那便是有大事发生。
狭长的眼又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字。
想起先前飞羽卫传来的消息,整个皇宫都被皇上掌控,消息应当极难递出来。
既然递出来了又不明说出了何事……
徐肃琉璃色的眸子微缩,那说明这条消息是被有意放出来的。
也就是说,皇上认为这条消息即便到了他手上,也不会对大局势造成任何影响。
既然如此……万统领还要送出来……
修长的指尖无意识揉着纸条。
忽而一股难言的味道渐渐弥散,徐肃皱了皱眉。
膻味儿?
他忙展开纸条,细闻上头的墨。
没错,就是墨上头发出来的。
宫中那么多墨万统领不用,偏偏用戎狄先前进贡的羊油墨。
线索还不够,徐肃还无法想通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徐肃从腰间摸出那个小蜗牛。
将两样东西摊在桌上,看看这个,想想那个。
他们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思虑半晌,还是想不通其中关窍。
掐在此时,穆启敲门进来拱手禀报,“大人,属下方才在街上探寻夫人的下落时,意外撞见一名满身腥臭的男人与宴州刺史府里的人接触。属下一路藏行跟踪,发现那些海寇好似并非真的贼寇。”
徐肃朝他招了招手,“先不说那个,你来看看,这两样物件有何怪异之处。”
一个脑袋不行,两个脑袋来凑,总能看出些端倪。
穆启依言走近些,看见桌上两样东西,字条他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不过那枚小蜗牛他认得,“这不就是小孩玩的蜗牛吗。”
徐肃抿了抿唇,一副“你看我像傻的吗”的表情。
就不该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他摆摆手,“算了,找夫人要紧,宴州之事我们无需插手。”
穆启哦了一声,临走前又扫了一眼那蜗牛,无心嘀咕了句,“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雌雄同体,男女都是它自己么……”
徐肃正准备将东西收起来,听见他的话一股无尽的恐惧感骤然淹没了他。
“你说什么!”
穆启瞧见他的面色有变,忙吓得跑了,“属下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啊,大人莫怪!”
徐肃静静坐在屋中,视线落在那张纸条上。
十公主生辰宴那日,是万统领带人查问的墨汁来源,最终确认背后害曦曦的人是甄婧霜。
这张字条……
后半段没明说的话就是用羊墨指代的甄婧霜。
而陆梓樱这枚蜗牛,不正是说现在的皇上雌雄难辨么!
徐肃拍案惊起,大喝一声,“来人!”
话音未落,人已经掠出了门,“即刻回京!皇上有危险!”
宴州距京城千里,就算不眠不休快马加鞭返京也要四日。
徐肃传信给甄靖霄,让他去找吴嬷嬷,调兵伏虎在她手里。
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保住真正的皇上!
————
皇宫某处僻静的宫室,陆梓樱被关了三天了。
上次甄婧霜说只给神医弟子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她的声音变成男童的声音就要杀皇上。
她急的在室内打转。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不知道他们那边成了没有。
她摸了摸袖子里的一枚铜锥,那是神医弟子给她的,是神医传给弟子的信物。
打算让她拿着东西出去找徐肃救他们的。
结果……
陆梓樱看了看北边的窗。
很高,上面的栓子上挂着一把锁。
甄婧霜大约觉得她一个小女娃,没本事打开,故而只在前门设人守着。
再不逃皇上就要死了!
她扭头看看前门的方向,人都在外头好好的站着……
她刚挪动了一步,外头就传来了声响。
“参见皇上!”
随着门打开,甄婧霜怪异地笑着走进来。
她扫了一圈屋内,没什么异常,又见陆梓樱好好的站在屋里头,端着皇帝的威仪走到她面前,高高昂着头,垂眼看她。
盯了片刻,忽而笑出声,“樱樱,怎么还在生朕的气?”
她说话的声音赫然是正常男童的声音。
她,成功了!
陆梓樱紧紧握住手心,忍着害怕与她对视。
“朕都答应过你了会将凤印给你。”
她盯着陆梓樱,朝旁侧伸手,她身后的宫女将一块黄缎子包着的印搁在她手心里,亲自送到陆梓樱面前。
“你看,朕答应过你的事说到做到。”
她不错眼盯着陆梓樱皮笑肉不笑,“朕给你两个选择,一,做朕的皇后,二,跟你那个没用的父亲一起下地狱。”
她伸手抬起陆梓樱一只手,将沉甸甸的凤印放进她手里,“你若想通了,就跟外头的人知会一声便是。”
门又关了,连同外头的日光一并关在了门外。
陆梓樱丢下凤印,转头往北窗跑。
不能再耽搁了!
甄婧霜不仅想当皇帝,为了稳坐皇位,还想拉陆家下水,让她做她名义上的皇后,帮她掩人耳目!
陆梓樱费力搬了张脚踏垫在窗下,用铜锥轻松就敲开了锁,翻窗出了宫室。
一路隐藏潜逃,往公主宫里跑。
正值午后人困之时。
陆梓樱一路摸到宫墙外,还未想到救皇上的好办法,只听宫里头嘭的一声响巨响,宫殿里头就烧起来了。
天气炎热,风助长了火势,很快便将整座大殿包裹住。
陆梓樱慌了神,大喊,“救驾,快救驾!皇上在里面啊!快救皇上啊!”
然而她一个人的力量太小,根本没人在意。
周围的护卫见着了火,不慌不忙打水救火,控制住火势不要往别的宫室漫延就是。
陆梓樱瘫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甄婧霜听到消息,待人赶过来,见陆梓樱竟然跑出来了,大为恼火,派人将她抓回去,牢牢锁起来。
宫殿后的河里,甄靖霄拖着甄靖雱,借着河岸边垂落进水里的花草掩护,缓缓朝他事先停在岸边的小舟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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