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话音一落,大浴堂里便安静了下来。
马文才何许人也?
他是文韬武略的太守之子。
他是嚣张霸道的书院老大。
他的狠,他的无情,他的嚣张,他从不隐瞒。
曾经有一个人,想越过他,欲做书院老大,被他杀意满满的一箭射晕,从此见了他便如老鼠见了猫,恨他,惧他,却又干不掉他,只能谄媚他。
王?老鼠见了猫?谄媚?蓝田立即满脸堆笑的说道:“不来便不来,书院也没规定学子们一定要来大浴堂沐浴,你说是不是啊秦京生?”
秦京生一直在马文才面前说不上话,此时也顾不上王蓝田了,先讨好马文才最重要:“文才兄说的对,谢公子是文才兄房里的人,他若是不来谁敢有异议?”
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王蓝田这一点,可没他秦京生做的好。
见他俩瞬间变脸,又开始谄上骄下,如此小人行径,梁山伯与荀巨伯皆不愿再与他俩多言,遂与马文才打了个招呼之后,去隔间沐浴了。
马文才泡在汤池中,闭上眼道:“都滚。”
“好好好,我们都走,我们都走,文才兄请息怒。”王蓝田立即站起身来,出了汤池。
其余几人也赶紧溜了出来。
明明之前马文才还瞧不起这汤池的,怎么这么快就适应了呢?
马文才一人占着一个大汤池,心中又想起了谢道颖。
以后定要带他来此领略一番,他一定会爱上到这里与自己一起泡澡的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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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时间跟个野马犊子似的,蹭蹭蹭地又跑过去了两个月。
谢道颖每日里神采奕奕的去上各种课——剑课,箭课,琴课,经史子集课。
她现在膨胀了,有种妄念:待她学成归来,定也能如堂姐一般,“文能提笔赋诗,武能跨马杀敌。心存谋略何人胜,古今英雄唯是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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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段思念如野菜般疯长的日子里,陈夫子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汹涌澎湃的感情——决定冲破“门当户对”的樊笼,勇敢的向谢先生表白了。
是以,他便赋诗一首,哦不,将《诗集》中的诗借来了一首。
其诗曰:
河汉天无际,心扉一线牵。
墨字化喜鹊,鲜花赠红颜。
织女思废杼,嫦娥下凡间。
莫待七夕月,月伴中秋圆。
他将此诗誊抄下来,小心地折叠好,夹进了《论语》当中。
打算明日天亮之后,找机会亲手交给谢先生,以表达他满满的思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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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上午是陈夫子的课,只见他手捧《论语》,在讲堂内来回走动,边走边讲: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翘翘错薪,言刈其蒌。我们已经读过诗经里的多篇文章,归结起来,诗三百十一篇,一言以敝之,曰思无邪。也就是说,诗经里面的思想都是纯正的,即使是国风里的俚语风情,也大多阐述的都是臣民对君主之无限爱戴。”
夫子讲的正投入,没有发现《论语》中夹带的情诗,从书页中翩然落下,刚巧落到了祝英台的凳子旁边。
只听他继续讲道:“我们绝不能只在字面上来理解男女之事,那些秾诗艳词是万万不能学的,明白否?”
此时,秦京生伸长胳膊,将祝英台凳子旁边的纸张,捡了过来,打开一看,笑了,他立即大声道:“夫子,我想请问,这首诗算不算是秾诗艳词呢?”
陈夫子没想那么多,直接说道:“念。”
于是,秦京生看了眼祝英台,念道:“河汉天无际,心扉一线牵。墨字化喜鹊,鲜花赠红颜。织女思废杼,嫦娥下凡间。莫待七夕月,月伴中秋圆。”
哦呦,这竟是首情诗啊!众位学子啪啪直鼓掌,在书院里写情诗,真,勇士也。
这个掌声送给这位“无名英雄”。
陈夫子却是惊愕中有尴尬,尴尬中有恼火。
他立即翻了翻《论语》,里面夹着的他给谢先生的情书,果然不见了!
真是的,这个学子当真可恶,捡到这种东西,为何不背地里交给自己?
哦,想起来了,就是他,主动来找自己,说要监视谢道颖,结果都到今天就也没监视出个什么名堂来,真是既没用又小人。
学子们起哄:“好诗,好诗,好秾艳哪。”
秦京生道:“各位,想不想知道这是哪位写的?”
此时,学子们起哄,直问是谁写的。
夫子也只能问道:“是谁,谁,谁写的啊?”
“是祝英台!”秦京生道,这下看你怎么倒霉吧祝英台。
祝英台原本听着这首诗,正忍不住的发笑呢,猛的听到秦京生的话,还是如此污蔑自己的话,不由的悚然一惊,倏地回头看向秦京生,厉声质问道:“你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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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你,从你身边捡到的不是你的是谁的?”秦京生很肯定,他接着又说道,“这都铁板钉钉了,你还想否认?”
闻言,谢道颖不可思议的看向马文才道:“在谁身边的就是谁的,这秦京生的脑袋今早出门之时,是不是被苏大娘的驴踢了?”
“今早是不是被驴踢了我不知道,但昨晚在大浴堂时,他的脑袋,确实被王蓝田捶了几下。”
“哦?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爱恨情仇吗?”
“应是秦京生没有及时的捧他的臭脚,王蓝田便耍威风了。”
“什么臭脚?”
马文才便将昨晚之事说了一遍。
“哦~~,他们这是周瑜打黄盖,天生一对儿啊。”谢道颖捏了捏手指,原来还有人惦记着她洗澡的事儿呢。
话说,十二年了,花木兰究竟是如何洗澡的呢?
幸好没穿到花木兰身上,没澡洗,还侧漏啊。
祝英台真是冤枉死了,她恼火的说道:“我才不会写这种无聊的东西呢!是谁写的谁快点站出来,别赖在我身上!”
夫子没想到还有这种峰回路转呢,他立即循循善诱道:“秦京生都说是你写的了,你就赶紧认了吧,我不处罚你便是。”
祝英台猛的起身道:“这确实不是我写的,像这般意境低俗的诗,我是写不出来的!”
什么?意境低俗?陈夫子怒了,这怎么就低俗了?这可是他昨晚翻阅了好些诗集才找到的,最符合他心境的一首情诗了,相信只要谢先生看到了,就一定会明白他的心意的。
但此时,这首诗再好,他也只能安在祝英台的头上了。
他陈子俊可是朝廷派来督学的夫子,怎么可以传出这种桃色新闻,影响自己的清誉呢?
不,绝不可以,他绝对丢不起这个人!
是以,陈夫子威胁道:“祝英台,你若是再不承认,我就让你去挑水,将整个书院的大水缸都挑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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