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意打电话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最后的结束语一定是,方野我想你。
尾音发着颤,嘴唇都在抖,真心且缠绵,一下一下挠着方野的心。
他的心老早就不在自己这儿了,会疼,但更多的是难受。
思念没有边儿,看不到尽头,追不上他的脚步,只能原地看着他飞,这些都让他难受。
本就不是话多的人,现在话更少了,回去的时候,苏哲一直唠唠叨叨的,说真他妈不爱去那个鬼地方,累死累活的,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他说你都不知道,我回家洗个澡,洗下来一地土,下水道都要被堵了……
方野淡淡的看着窗外,没搭理。
嘴角轻轻的咧出一个笑,那天齐意的话仿佛就说在耳边,喷着气儿,带着温度,带着诱惑和威胁。
自己别碰。
他就真的什么都没做,颓然的倒在了沙发上,抱着靠垫缓了半天,很突然的,就笑了。
他给齐意发了个消息,意哥,给我发张照片,让我看看你。
齐意照例回复很快,宿舍熄灯了,我给你发张白天拍的。
遮天蔽日的树下,是那张冷静好看的脸,也没笑,淡淡的看着镜头,骨子里都带着笃定。
好看。
方野就觉得他好看。
再漂亮的话他也说不出来,后来,是抱着手机睡着的,在沙发上萎了一夜,睁开眼,天都亮了。
回家准备了早饭,去超市和市场买东西,带着小雨下楼散心,让方甜好好睡一觉。
方甜拉着他去了厨房,看了眼林雪,扭头又把厨房门关上了,从睡衣口袋里拿出那个装钱的信封,往方野手里塞,小声的对他说:“我不要,我有钱!”
方野退了两步,没接:“你有是你有的,我给是我给的,怎么的?嫌少?”
“嗯,嫌少,所以你拿回去。”方甜又往前送,带着点强制,两个人无声的在厨房里拉扯。
到最后,方野乐了,一把握住了方甜的手:“你可别了,差不多就行了,你怎么这么大力气,我都差点比不过你……姐,你对刘滨怎么不这样?跟他比跟我好?”
方甜仰天长叹:“多大了,说这话?”
方野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多大都是你弟!钱拿着,不多,给小雨买件新衣服。”
方甜也急:“小雨买不了那么贵的衣服。”
方野使劲儿握了一下,又松了劲儿:“那就给自己买,姐!收着,我自己赚的钱,爱给谁给谁……还有啊,知道你不乐意,但也还在帮我,谢谢了。”
方野把自己说的都红了眼圈,但没敢哭,一直笑着,他也想不到,曾经和方甜打的你死我活,恨不得一把菜刀砍了对方,现在居然也能姐弟情深。
果然人得活久点,才能见证奇迹。
走的时候,包里是叠好的干净衣服,还塞了几个桔子,方野从包里掏出桔子,递给了苏哲:“把嘴堵上,你不累啊?”
“烦我?”苏哲挑挑眉毛。
方野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烦。”
“方野你太他妈的……”
“堵嘴!”
方野继续望着窗外,满脸的不想搭理人,苏哲看了两眼,无声的骂人,然后拿桔子默默的堵嘴。
堵的很彻底,十分钟后,苏哲睡得跟猪一样,嘴巴都流了口水,方野嫌弃的往里靠了靠,再没看过去一眼。
还是那些活儿,方野都习惯了,心不在焉也能机械的迈开步子往前走,崔哥一个眼神就知道他要什么,马上递过去。
饭菜也是那个样,但他总会让自己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消化情绪,无论是高兴还是难过。
齐意走了一段时间了,就算是难过也会消散一些,但方野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他总是静静的坐着,跟人说话带着淡淡的笑,看着挺认真,其实心里一片空洞。
生活里的人都走不进他的心里,而他的心里人又不在他的生活里。
崔哥坐在土地上抽烟,回头瞧了一眼方野:“情绪不高啊?”
方野愣了愣:“崔哥,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崔哥笑着摇头:“就是觉得你不太对劲儿,出什么事了?不管什么事吧,人都要把心放宽,挺一挺就过去了。”
“真能过去?我很会挺。”方野眼神清澈的问着。
崔哥转回了头,看着无垠的旷野,抽了几口烟,轻轻的说:“能。”
他站起来:“走吧,今天多干点,明天就能早点让你回家。”
方野立刻跟在了身后,扛着沉重的设备,下了小雨,凉丝丝的冷,冲锋衣戴上了帽子,小心的踱着步。
跟崔哥学到了很多,他心里感激,干起活来更卖力,雨后的野外,湿漉漉的,但他很喜欢,雾气太大,天依然阴沉,看不清,他们想多干的那点没完成。
但也没关系,明天再来就好了,方野跟在崔哥的后面,往回走,冻得一直在抽冷气。
地面上都起了薄冰。
看来是降温了,没有遮挡的地方格外冷。
铁皮房外面吹着北风,鬼哭狼嚎的,有一个瞬间,方野觉得房子都要被吹跑了,他裹紧被子,盖过了头顶,逼着自己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风停了,天却还阴着,冷水洗了脸,冰的手指发麻,很快吃了早饭,和崔哥坐上了面包车。
有人要过去搭设备,不算是他们的活,但是顺路,也能帮帮忙。
在这个地方,靠的就是互相帮助,都是拿工资的,谁也不用瞧不上谁,需要的时候招呼一声,下一次痛快的还个人情。
司机边开车边骂:“真他妈冷,地上都起冰了。”
也可能是降了霜,但也没分别,都是一样的滑,面包车不是四驱,开起来很艰难,路是坑洼的土路,高低起伏,车一直横向打滑。
方野虽然抓起了头顶的把手,可是也没当回事,这样的情况在这里见得多了,没见谁出什么事。
但就是这么寸。
面包车又一次横滑的时候,方野被甩的紧紧压在旁边崔哥的身上,几秒钟,车子旋转,崔哥又压到了他身上。
来回好几次,刹车都踩冒烟了,司机也急,啊啊的喊着,但还是挽救不回来。
车子顺着小斜坡跌跌撞撞的往下落,真的是落的,因为方野感到了身体的失重,也感受到了车好不容易停下来时,自己的头撞到了窗框,而脚腕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完了。
他想。
齐意要回来了,该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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