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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章 烈马红衣
    “此事我会禀告陛下,也不会漏了你的功劳。你也不必怕季师父知道你乱跑后,会责备于你了。”

    “……”

    昀笙捏着牌子,晕晕乎乎,越想越不对劲。

    皇帝身边的内侍,怎么会好端端来外围?怕不就是因为察觉到那妃子不对劲,所以特意跟上来的。

    幸而自己刚刚做对了选择,向陛下表明忠心,否则恐怕已经没了小命!

    昀笙回到帐篷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摸进来发现里面没人,松了口气。

    谁知道刚把药筐放下,领子就被提溜起来。

    皮笑肉不笑的季迟年出现在她身后:“去哪儿了?”

    “……更衣。”

    “带着筐子去更衣,你去茅房采望月砂入药?”

    季师父说话还是这么不讲究。

    昀笙小声辩解:“我又不是兔子。”

    “你不是兔子?我看你就是。看着温顺无害,可爱好摸的——”

    季迟年将她两腮一捏,捏得鼓起来:“其实会咬人。”

    昀笙试图扯开他的手,却怎么挣脱不得,气得眼圈都红了:

    “我在宫里几个月没出门,都快憋死了。难得出来一次,好奇走一圈怎么了?前些天被师父那药弄得死去活来,忍得好辛苦,就当奖励不行吗?”

    好想真得咬下去。

    “不准叫我师父!”季迟年眯起眼睛,打量她这手脚扑棱的模样。

    更像兔子了。

    “我就是好奇而已,师父,饶了我吧。”

    “……”季迟年松开了她,“罢了,逛逛就逛逛吧,反正惹了事我不兜底。正是爱作死的年纪,不吃亏是不会长记性的。”

    昀笙搓着自己发红的脸蛋,捏着袖子里那个牌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

    之后几日,众武将宗室们便在猎场之中,开始了激烈的角逐。

    “你说,今年秋狝谁能得头筹?”

    “那还用说?有宣平侯在,还有别人什么事!”

    “那可不一定,听说顺阳王世子也是少年英才,谢侯之前受了伤,肯定会受影响。”

    “是啊,今年人来得齐全,那么多从蕃地赶来的年轻儿郎,还有京城禁军的高手,一定很精彩!”

    “陛下这次可是连贯日弓都请出来做筹码了,那可是武帝爷时期传下来的传世宝弓!也不知道能落到谁的手里……”

    昀笙一边听着帐篷外小侍卫们的聊天,一边看自己的胳膊。

    雪白皮肤上浮起一道道血红色的痕,微微鼓动,像是什么有生命的东西在游弋似的。

    她咬紧嘴唇,几乎痛得快要昏过去。

    渐渐的,聊天声变得嘈杂诡异,耳边嗡鸣不止,应和着紊乱的心跳,发悸的痛苦蔓延开来。

    “……八十五、八十六……八十七。”

    几乎快数不清了。

    季迟年怎么还没回来?

    这几天新改的药方,效果也太大了。

    不行了,她不干了……

    昀笙大口大口地喘息,目光无力地落向天空。

    无数鹰鸟因为猎场中的角逐而振翅飞起,惊慌唳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一支羽箭射下来,变成那些人彀中的战利品。

    多像她。

    有一瞬间,她甚至生出一丝冲动,想抛下这一切,逃得远远的,什么都不管了。

    可是,又能往哪儿逃呢?

    痛感慢慢减退,但耳边嗡鸣还是没有结束。

    就在这个时候,帐篷被人掀起了,一人不耐烦地冲上前来。

    她目光一凝。

    是前几天宣平侯帐前,那个要吃人的手下!

    对方来势汹汹,表情不善,嘴巴快速张合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昀笙蹙起眉头,想听清楚,耳边却只有嘈杂,身子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

    反正看着不像是好话。

    她脚底发软地往后退。

    “……你怎么不说话?傻了吗!”飞林愈发急切,干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算了,我说了估计你也不肯信,你去见了主子就知道了!”

    可算找到这丫头了,又好不容易钻了今天这个其他人都没注意的空子,赶紧带她去主子那儿。

    等主子在猎场上,应付完顺阳王那边的人回来,就和她摊明身份和缘由,也好为她安排个好去处,远离京城这一滩浑水。

    没想到刚抓住,她便害怕地直挣扎躲避:“放开我!你不放开我,我喊人了!”

    那怎么行!

    好不容易把周围的侍卫们引来呢。

    让太后的人听见了不就坏事了!

    飞林二话不说,捂住她的嘴,便把人当沙包扛上了肩膀,带了出去。

    昀笙傻眼了。

    天旋地转间,周围景色飞速变换,腹中翻江倒海,她拼命挣扎,可是对方手段了得,四两拨千斤地锁住她命门,根本动不了。

    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

    莫不是那夜偷看的事情被发现,要杀了她灭口吗?

    昀笙胡思乱想起来,快要哭了。

    飞林正要把人藏进自家那边的帐篷里,结果却见一队禁军经过,停在了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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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这些人想趁着主子不在,“例行搜检”什么?

    还是把崔昀笙送到主子面前,早点完成差事吧。

    于是拉过一匹马便把昀笙扔上去:“趴稳了!我带你见他!”

    跃马而上,疾驰如电。

    昀笙发出一串惊恐叫声,却很快被答答马蹄声盖过。

    难不成是要拿她喂了林场里的野兽!

    那只手死死按住她背臂,犹如钢焊铁锁,竟是跳马也跳不得。

    苍茫林色背身而过,不知剧烈颠簸了多久,昀笙觉得身子一轻,双脚刚落到实地,便剧烈地呕吐起来。

    惊雷似的马蹄声不断震响,她虚弱抬头,只见一骑烈马领着十几骑冲了过来,看到她一把勒住停下。

    马上的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红衣烈烈,乌发高束成个马尾,目光不明地盯着她看。

    昀笙害怕地往后退了退,只觉得他那披风鲜艳得如同鲜血染就。乐晕锦袍绣着银色的凌霄花,张牙舞爪,是谢家的图腾。

    谢砚之。

    当年宣平侯凯旋回京的时候,她也曾在人群里争相围观,想一睹大梁战神的风采。

    却只记得那冰冷武器,重重甲兵,和拼命维持秩序的禁卫。

    青年将军的脸,隐在了旗帜投下的阴影下,浑身气息也像他身上的黑甲一般沉重阴冷。

    如果此时她镇定下来,就会发现,对方玩味的眼睛深处,藏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仿佛失而复得的欢喜。

    只可惜此时的她疼痛难忍,双耳嗡鸣,又极为惊恐,根本思考不了那么多。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谢砚之抬起手中的龙筋弓来。

    一箭对准了昀笙。

    那一瞬间,昀笙的心陡然落入万丈深渊,如坠冰窖。

    他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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