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天太晚了,我们再不回去,就完了。”
绿竹都快哭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小姐会耽误这么晚?
老爷一定回府了。
秦霜梨本来不着急,现在都有些着急了。
“绿竹,你让小六去找个大夫来。”
可再怎么着急,她都得将解洄州的伤处理好再离开。
“小姐,我们必须回去了。”
绿竹摇头,真的不能再耽搁了。
“别怕,爹爹或许还不知道我还没回府。”
秦霜梨不肯就这样离开,这可是她唯一能在解洄州面前刷好感的机会了。
“奴婢现在就去。”
绿竹到底还是认命了。
算了,小姐想做什么就做吧。
老爷待会要是生气,就打她好了,千万不要打她的小姐。
绿竹来去匆匆,秦霜梨忙将人的后背擦拭干净。
等她忙完的时候,大夫刚好也来了。
“这位公子伤的有些重,伤口有些溃烂了。”
老大夫看了一会之后才开口,而后又从小箱子中取出银针。
“待老夫施几针之后,他就能醒来。”
“还有,照着这个药方子去煎药。”
老大夫写了方子,又帮秦霜梨将金疮药洒了上去。
“用布把伤口包起来就好了。”
“伤口不能再碰到水。”
大夫说完,绿竹忙给了诊金。
秦霜梨看着大夫施完针,“多谢大夫。”
她让车夫小六将大夫送走顺便去抓药。
“小姐,要不我们先回去?”
“让小六留在这?”
府里少了一个小厮,老爷是不会发现的。
“那我们怎么回去?”
总不能走回去吧?
秦霜梨看着人,余光又看见自己脏了的裙摆,眉头微皱。
以后下雨,她就不来这了。
她最爱干净了,她也最爱这身衣服了。
都怪解洄州,都是他不好。
等小六在药房煎完药回来,已经戌时一刻了。
“小姐,药来了。”
绿竹将药端进来,语气着急。
“小姐,大夫不是说他会很快就醒来吗?”
“怎么还没醒?”
秦霜梨也不知道,但她没心思纠结这个问题了。
“拿来。”
她一定要将药给人喂下去。
“绿竹,你先帮我拿着药。”
她打算将人扶起来,让他靠着她的肩膀,这样才好喂。
然而,就算有绿竹的帮忙,这碗药还是没能喂下去。
“小姐。”
绿竹想劝人离开了。
“爹爹不会发现的。”
秦霜梨紧抿着唇,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绿竹还是自己?
又过了许久,一碗药还是好好的。
“小姐,真的该走了。”
雨已经停了。
秦霜梨看了一眼屋外,这会也犹豫了起来。
算了。
反正他还昏睡着,就算她留在这里他也不知道。
罢了,回去。
“我们走吧。”
临走前,她到底还是将药重新温了一遍。
夜色深沉,主仆三人往秦府赶。
秦霜梨不知道的是,她刚刚走不久,床上的解洄州就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上闪过丝丝复杂,其实在大夫给他扎完针的时候,他就醒了。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谁允许她靠近他的?
谁允许她将他搂在怀中的?
若不是不想看见她和听她说废话,他肯定早睁开眼睛将人赶走了。
谁知道人久久不走?
解洄州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余光注意到床边的药,他的指尖攥紧。
谁需要她的药?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了旁的药?
就算他现在不是杀手了,但该有的警惕性还是要有。
这个叫杨梨的女人,一身谜点。
解洄州休息了许久,加上后背上了药,他倒是有力气下床了。
他直接将那碗药倒了。
那个叫杨梨的女子,她最好识相点,离他远远的。
不然,他不介意再杀她一人。
反正他身上犯下的命案早已数不胜数。
黑暗中,男人的眸中满是凶狠。
刚到秦府的秦霜梨恰好打了一个喷嚏。
“小姐肯定是着凉了。”
绿竹忙进屋拿了一件轻薄披风给她披上。
下雨风大,小姐的身体又弱。
“好了,我没事。”
少女躲进了屋子后,绿竹立马去备了热水。
让秦霜梨说中了,秦父确实还没有回府。
“好饿好饿。”
等她沐浴完,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小姐待会早点休息。”
绿竹也要去沐浴了。
这一晚,当真是有惊无险。
秦霜梨吃完就睡觉了,一夜无梦。
解洄州就不一样了,他罕见地做了一个梦。
当杀手那么多年,他杀了那么多个人,你问他怕吗?他从前也怕的。
解洄州从前无名无姓,自他有记忆起,他就已经在杀手阁了,那时候,他四岁。
他每天的任务就是练功,一天足足要练十个时辰,如果没练够,阁领便会鞭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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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阁每天都有人被送进去送出去。
当然,送出去的大多已经成了尸体。
他想离开这个嗜血的地方,但他不想变成尸体被运出去。
所以他只能不断往上爬,努力练功。
第一次杀人,他五岁,他亲自将匕首扎进一个叛徒心口,血喷了他一脸。
后来,他因为极度害怕和恐慌生了病,高烧了差不多三天。
那个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叛徒狰狞的面孔。
双目瞪大,一脸怨恨的看着他。
解洄州到底被噩梦困住了,他睡得不是很安稳。
小时候的噩梦,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呢?
他无父无母,十岁那年,阁领才给了他一个姓名:“越子州。”
子州子州,因为他之前差点死在了子州。
一直到十四岁,他受了重伤,严重到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那一天,恰好是冬至,他被杀手阁放弃。
可无人知道,他会被养父救了。
养父是一个老进士,他考了那么多年的科举,却每每止步于进士,这是他的心病。
他因为醉心科举,家里的重担都压在了妻子身上,妻子积劳成疾,早早撒手人寰,他们也没有子女。
他救了他,还将他认为养子,给他改了姓名:解洄州。
养父说:“洄字好,逆流而上之意。”
从那之后,他改头换面,成了书生。
为了报答养父,他答应他,从此不再拿剑,不再参与江湖之事,一心科举,为他争光。
谁知道,他才安稳了三年,就有人来追杀他了。
解洄州反反复复地梦见从前之事,有令他痛苦,也有令他惊吓的。
就在他还沉浸在第一次杀人的噩梦中时,他忽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
他的耳边也多了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洄州哥哥。”
她还是比较喜欢这样唤他,亲密些。
“洄州哥哥,别怕。”
秦霜梨拿出了帕子,她给人擦汗。
他怎么还在发烧呢?
昨晚的药,他没喝吗?可药碗明明是空的。
难道被他倒掉了?
秦霜梨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皱起眉头,不会真的被倒掉了吧?
见人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她想也没想就将人抱住。
这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打起了雷下起了雨。
“不怕不怕。”
“洄州哥哥不怕。”
她轻声呢喃,也不知道他一个男子,到底为什么要怕打雷?
少女的柔软紧贴着男人的胸膛,有几缕秀发垂到了身前和男人的墨发纠缠到了一起。
解洄州睁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少女,他的鼻尖还萦绕着少女身上的清香,他的手也被人的小手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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