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花季的少女身着纯白的礼服,低着眉头,细长的睫毛翕动着,曼妙的身姿已经初具规模,双手扶着明黄色的椅背,亭亭地站着。
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棂散落而下。就连尘埃都在这样美好的场景下散发着光芒。
但今天的主角并不是她。
椅子上,黛特那张白皙的脸仿佛满月夜里,月亮最皎洁的那一角。
白色的长蕾丝裙穿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显得分外合身,让人能够预想到,新郎拦腰将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抱起的幸福画面。
她明亮的瞳孔像残阳照秋水,说不尽的温婉与柔情。
镜子中,她抿着嘴角,似笑非笑,似喜非喜,眉梢间又似乎落了几只忧伤的鸟儿,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情到底是如何。
她忽然感到脖颈处一滴滚烫滑落而下,她愣了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安娜,怎么了?”
安娜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像一只羽翼未丰在风中瑟瑟发抖的雏鸟,但又强撑着笑了几声,拿手擦了擦眼角不断流下的泪花。
但是随着黛特那一声轻声温和的问候,她的心顿时缺了一块般,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黛特从椅子上站起来,将安娜揽在怀里。
女孩不再压抑自己的哭声,趴在新娘的胸前,痛哭起来。
眼泪几乎要将她自己淹没,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黛特的臂膀并不宽阔,也不坚强,甚至有那种高挑女人不多见的柔弱感。
但是靠在她的怀中,安娜却莫名地安心,就是那个瘦削的肩膀,替福利院挡住了这些年所有的风霜雨露。
等到她的哭声渐渐停止,黛特扶她起来,用大拇指的指肚温柔地逝去了安娜眼角的泪花,秋波般的眼睛里竟然含着笑意:
“不要哭了,哭花了脸,以后就做不了好看的新娘子,嫁不了喜欢的人啦。”
“妈妈,你...又没有哭花脸....为什么要嫁给不喜欢的人?”
安娜哽咽着,声音尚没有从哭泣中缓过来,因此有些断断续续的。
她向来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很少有这样失态的口不择言,但今天,她真的,真的,忍不住了。
她没法忍受,自己敬仰的妈妈,落得这样的结局。
“因为,妈妈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你以后就能嫁给你喜欢的人,萨迪克和特雷沃就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弟弟妹妹就能吃得饱饭,住得上大房子...”
黛特絮絮叨叨地说着,像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太,脸上却满是对未来幸福的展望。
她的眼角滑过一滴宝蓝色的眼泪,这是被纯洁之泪认主后的体征之一。
......
萨迪克站在过道里,斜倚着墙壁,目光眺望向玻璃窗外。
枯黄的叶子随着干枯的风飘落而下,那绚烂的金黄便是它生命里的最后一舞。
风从未掩实的窗框的缝隙里钻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少年已是长大,板正的西服穿在他的身上,头发打理地油光发亮。
人靠衣装马靠鞍,谁能想到,那个福利院里浑浑噩噩的,甩着滑头小聪明的无赖,打扮一番之后,能够有如此的翩翩风度。
这般着装之下,他若是在青岩城的街头走上一遭,该有多少美妇人与俏女郎抛来媚眼与秋波呀。
只是,他显然没有这样的心情。
多少有些颓丧的气息,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压制而下,那尚未彻底张开,尚显消瘦的身形,也在这偌大的厅堂之中显得单薄。
在他的脚边,蹲着一个穿着同样款式西服的少年,他不顾身上衣着的昂贵,散漫地靠在墙根处,落坐在红色的地毯上,看来像是坐在林间的某处野地里。
脸上的表情不似萨迪克的惆怅,那是一张不加掩饰的消沉的脸。
像一只受了伤以后,默默舔舐伤口的豺狼。
萨迪克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他向来算不上多么理性,而且自己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了半天,他还是踢了踢特雷沃,后者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看向他。
那双眼睛望着地面,似乎要把地面烧灼出一个洞来,好让特雷沃能够逃离现如今的处境,现如今的生活。
静止地好像一座被时间遗忘的石雕。
萨迪克斟酌着开口道:“也不全是坏事。”
“你看我们现在住在大房子里,顿顿有肉,再看看身上穿的衣服。”
萨迪克张开双手,似乎要将这个宽阔的空间,明亮温暖的灯光,精雕细琢的梁柱,挂在墙壁上的名贵油画,全部揽入自己的怀中。
他强颜欢笑着,背对着特雷沃,后者看不见他的表情,即使能够看到,也许特雷沃也不会那么做。
他扯了扯身上合身的西服,柔软光滑的质地足以显示其价值的昂贵。
“妈妈...用身体换得东西,你似乎很满意?”
特雷沃声音冷漠地从身后传来。让萨迪克的身体一怔,动作也停了下来。
“还是说,你觉得妈妈嫁给那个混蛋是个好事吗?他是个领主又怎么样,只是个没有双手双脚的废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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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嫁给他会幸福吗?”
“萨迪克,你可以收敛一下你的自私吗?真的恶心到我了。”
萨迪克捏紧了拳头,他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我可是你哥哥!”
“不是亲的,福利院里的大家只是这样称呼而已。”
“妈妈也不是你的亲妈,你这么在意她干嘛?说到底,你就是个长不大的恋母癖小屁孩。”
“你说什么!”
特雷沃弹簧般站起来,一手拽起萨迪克的领子,目露凶光。
萨迪克却反常的没有退让,同样直勾勾地盯着特雷沃。
“嘎吱~”
门被打开了。
黛特门里走了出来,穿着纯白婚纱的她,美得不可方物,这是所有女人一生之中最美的时刻,对于黛特来说,同样如此。
萨迪克整着衣领,特雷沃看着脚尖,两人一个看着左边,一个看着右边。
黛特这次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身后的安娜脸上挂着泪痕,眼眶还有些泛红。
黛特走后,安娜瞪了两人一眼,压着声音说道:
“你们两个竟然还有心思吵架!”
随后急急跟上黛特的脚步。
特雷沃一甩手,竟然直直朝着屋子的后门走去。
“特雷沃,你小子有种走了就别回来!”
萨迪克冷冷道,对于自己这位弟弟,他实在是过于骄纵,才导致特雷沃如今这般心性。
特雷沃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角落里,巴尔克看着黛特的背影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他如今为赛力克服务。
他是这次婚礼的司仪,要为他曾经喜欢的女人主持婚礼。
......
一个阴暗的地下室内。
“你真要娶她?那人家怎么办。”
苏扎娜如蛇一般盘绕在赛力克的身边,事实上,她非常清楚,雷蒙德的圣物不可能落在一个外人手里,仅凭这一点,赛力克也不得不娶黛特。
对于黛特这样一个无权无势又得了圣物的女人,她也不得不嫁给赛力克,否则,豺狼虎豹,那个都不是她能够应对的。
赛力克躺在冰冷的铁架上,手脚被绑着,却没有回答,只冷冷道:“处刑的时候,你人去哪儿了?”
“那么血腥的场面,人家去看那些做什么啊。”苏扎娜翻了翻白眼,“我倒是好奇,你怎么伤成这样,手脚断了也就罢了,竟然连牧师都没法治疗。”
“那个亡灵法师的诅咒有这么厉害吗?”
赛力克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胸中的怒气:“复仇是早晚的事。”
“哈哈哈。”苏扎娜笑得一阵花枝乱颤,胸前雄伟也荡起雪白的浪花,直到上气不接下气,她才扶着椅子站直了身体,“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眼神。”
“我就是相信你,才找上你的。”
“我信你能越爬越高,越爬越高,爬到所有人都爬不到的地方!”
然后看着你狠狠地摔下来,摔成一团肉酱。
那一定非常有趣。
苏扎娜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来,直到赛力克爬上那个高位之前,她都会一直在他身边的。
“你说对吗?我的领主大人。”
“别说这些,现在,帮我个忙。”赛力克看向冰冷的铁桌,锐利的手术刀泛着冷光,品样齐全,锯子躺在旁边,锯齿如同鲨鱼的两排尖牙。
还有一对真假难辨,近乎真人的手脚。
既然治不好,干脆砍了接假肢。
苏扎娜拿起锯子和手术刀,巧笑嫣然:“那你的新娘子怎么办?”
“叫她等着便是。”
苏扎娜不再废话,手起刀落,血液迸发,疼痛感几乎要让赛力克陷入昏厥。
苏扎娜舔了舔溅到俏脸上的血液,笑容显得分外妖艳:“领主大人,你要醒着才行呀,这手脚可是我花好大功夫找来的,得要您清醒着才能接得上。”
赛力克脸色苍白,紧咬着牙关,他想到了莎娜,又想到那个带给他死亡恐惧的亡灵法师。
“来!继续。”
又是一刀,血液喷溅而出,如同沸腾的油与冷水相撞,惨白的骨头从猩红的肌肉包裹下露出头来。
血液缓缓流淌而下,将一个男人的画像彻底浸透,画上的男人身着黑袍,发色雪白,面容阴沉,画像上方,通缉令三个浓黑的大字显得分外惹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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