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娜捧着洗好的林果,步入临时找到的天然洞穴里。
燃着的篝火散发着暖意,也将小小的一方洞天点亮。
她将洗好的林果随意地放在铺着黑毯子的地上,又将右手提着的一条大鱼放下,打算架在火上稍作烹调,来当作今天的晚餐。
看着火星随着肆意的焰火,在空气中渐渐熄灭,她忽然有些恍神。
火光中,她仿佛又看见当年那个狼狈的少年,一脸恐惧地甩开自己的手,自顾自地向前面狂奔而去,她跌坐在火场之中,绝望的眼中渗出泪花,倒塌的梁柱压住了她的腿,让她动弹不得。
大火将她模糊的泪眼占尽,浓烈的黑雾熏得她头脑发昏。
昏迷的前一刻,她不由得想。
死亡面前,人心真的有如此脆弱吗?
死亡之中到底隐藏着多么巨大的恐惧,叫人能够如此疯狂。
如果他在甩开自己的手时有着一分一毫的犹豫,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也许自己不会在外面躲这么多年,不敢直面当年的事情,直到现在才抱着了却身后事的想法重新回到这里。
在一个最为尴尬的时间,遇到一个棘手的事件,她记恨不下心拦住卢奥,也狠不下心看着赛力克死在眼前。
就当是为了偿还老雷蒙德的恩情吧。
她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而且她必须承认,在雷蒙德家的日子是快乐的,对于她这个寿命悠久的精灵来说,那也是一段不可多得的美好时光。
她咬了一口手上的林果,将在河边处理好的鱼架在火上炙烤起来。
她眼角的余光瞥向地面,卢奥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靠着墙壁坐着,默默地看着她。
“醒了?”她声音有些疲惫。
她也确实有些疲惫,一路上拖着卢奥跟阿菲亚到这个洞穴里,实在是个体力活。
这也是为什么卢奥满身泥泞的原因。
卢奥摸了摸额头上缠着的绷带,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下猛然的冲击里,但此刻看见莎娜,他还是有话要说的。
“为什么拦我?”
莎娜白了卢奥一眼:“第一,我与这个家族有些渊源,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不该杀他。”
“第二,他是这个英德兰公国有功勋的贵族,你先杀了德雷斯克,又要把现任领主杀了,还在城里大闹了一通,间接导致了圣物落到了一个路人手里...”
“只要你当时能够接受我的调解,凭借我的协调,加上卡琳团长家族的势力,帮你这个受冤枉的倒霉蛋开脱还是没问题的。”
卢奥沉默了好一阵。
莎娜不耐烦地说道:“然后我也会想办法救好那个重伤的小丫头,她可是我的同族!”
“但是现在好了,你把他弄成现在这副鬼样子,按照他的性格绝咽不下这口气。”
“今天太阳还没出门,他就能把你的通缉令贴的全国都是。”
卢奥想了想以后,说道:“你出来的太晚了。”
沉默在霎时间转移,莎娜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如何反驳,卢奥不会想到那个时间自己会忽然出现,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站到他这边。
在他看来,自己和赛力克言语中有旧,这是不能相信的证据。
但自己如果太过冷漠,那卢奥若是真的妥协,自己也不好凭着之前的交情与赛力克周旋。
总之自己出现在一个太过尴尬的时间,双方已经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作为一名用弓的好手,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这么说,你是为了帮我?”卢奥语气带着些疑惑。
“我不记得在队伍里跟你有太多的交流,说句不好听的,你虽然看起来很热情,但好像对于队伍里的人或事都不怎么感兴趣。”
“不说不代表不在乎!”莎娜莫名地怄气道。
她在队伍里的时间只比两位创始人短,对于这样一只队伍,她怎么能没有感情的。
即使对于精灵来说,十年的时间,也足够在他们的记忆里留下相当大的痕迹了。况且在冒险团经历的生死不计其数,每一件都是刻骨铭心。
虽然解散的时候她还是能够笑得出来,但她认为自己心里的苦痛并不比卡琳她们少。
“总之,你能够回来,我很感激。你的实力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莎娜语气忽然软了下来,似乎刚刚发火的并不是她。
烤鱼的香气蔓延开来,饥饿感涌上心头,卢奥迫切地升起进食的欲望。
外在的表现,则是肚子发出沉闷的咕咕声。
莎娜将烤鱼拿下来,递到卢奥面前:
“想吃吗?”
卢奥点了点头,他伸手要拿,他不担心莎娜会害自己,就如她自己所说,她对于这个队伍应该是有感情的。
而且,如果要害自己,显然没必要等自己再醒过来。
忽然,一道矫健的黑影从角落处一跃而起,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越过篝火的上空,落地,优雅地转身,猫儿特有的竖瞳看着篝火旁的错愕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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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娜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身为猎人,她竟然没有发现这只猫忽然出现在她身边,但下一刻,她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好漂亮的猫啊。”
莎娜向黑猫招了招手,黑猫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低头啃食着地上的鱼,似乎并没有看见莎娜的动作。
着更让莎娜感觉到奇怪,她身为精灵,职业又是猎人,对于动物来说,应该相当有亲和力才对。
就像她钓上来的那条鱼,她只是发动猎人特有的感召技能,然后将手伸到溪流之中,那条大鱼就自顾自地撞上来了。
甚至不用鱼竿。
“小雪,过来。”
卢奥招了招手,黑猫钓着鱼,一头便栽进了卢奥的怀中,惹得莎娜一阵挤眉瞪眼。
“还有动物会亲近亡灵法师?”
“可能是我跟它呆的时间比较久吧。”
“为什么毛都是黑的要叫它小雪啊。”
莎娜好奇地问道。
卢奥回想了一番:“她主人捡到的那天下着小雪,所以就叫她小雪了。”
“她?”莎娜啧啧啧几声,心里替莉雅丝小小的紧张了一下,这个羞涩腼腆的小姑娘,明明是最早来了,可不要最后遗憾退场才是。
地上躺着的算一位,恐怕卢奥嘴上说的这个她就是另一位了。
小小一个亡灵法师,竞争倒是挺激烈。
“怎么了吗?”卢奥问道。
“没什么,想起了我的一个朋友。”莎娜说道。
卢奥也不多作纠缠指了指地上的阿菲亚。
“她还要昏迷多久?”
“不是之前就说好了吗?”莎娜白了卢奥一眼,“带上她跟着我,明天要开始赶路了,不抓紧时间,可赶不上卡琳她们启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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