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你阴我!”
秦康挥出饱含怒气的一拳,结结实实揍在了张博文半边脸颊上,他的脑袋沿着脖颈向侧方折转了九十度,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抚着痛到失去知觉的半张脸孔,张博文朝身旁吐出一口血,鲜红里含混了两点白色的牙。
他用有些漏风的声音说道:“你觉得被我坑了,可这就是你作为强者的宿命,是你的使命。反正你和花旗也是敌非友,早晚还有一战!”
“去你妹的使命!”秦康从地上铲起一脚踢中张博文下巴,把刚刚撑地坐起的他又放倒在地上,“老子打不打花旗,都是出于自我的选择,别想着扣高帽子来绑架我!”
放弃似的仰躺在雪地上,张博文忽地呵呵笑出了声:“你要是觉得还不解气,就打死我吧,能死在你手上,我问心无悔!”
秦康奔上两步,在他跟前站定。这时候姜初涵也才从楼道口出来,旋即跑近秦康身旁。
看过张博文的惨状和秦康因激动而发抖的拳头,姜初涵凑近他耳旁低声:“再打就打死了!”
“是哦!”秦康蹲下身,抓住张博文衣领又把他提起来,“把你打死可就真上了老当了!”
张博文扬起磕破皮的下巴,毫无所谓地笑了:“不杀我,那你还打算把我养起来吗?结果是一样的!”
“你……”秦康抓着衣领的手好像拿住个烫手山芋,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张博文的独眼里泛着清澈的光:“活在这世上,不自由的事太多了。被时代裹挟,受世界约束,你以为有了异能可以跳出三界外,可规律之上有规律,不了解不代表它不存在。你想过平静的生活,可只要有人的互动,就注定平静不了。你费了老鼻子劲成为强者,难道是为了猫进深山老林当野人吗?”
秦康语塞,抓着衣领的手指渐渐松开。
将一只手搭上秦康的肩,张博文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属于我的已经完成,后面就交给你了。我没什么可帮你的,只能提个醒,小心沈曼音!”
“对!你去找沈曼音,怎么会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
张博文显露惨淡笑容:“我看了她的脸!她是个真正的妖精,是魅惑众生的魔鬼,那么多手下都是被她控制的!如果你不想学我样把自己阉了,最好快点想出办法来!”
秦康和姜初涵对视一眼,心中皆是凛然。
瞳仁在眼眶里横扫过几个来回,姜初涵抬起头:“能不能想办法不看她的脸,比如从背后出手,直接把她干掉?”
“啊哈哈哈哈!”
肆意放浪的笑声从邻近的住院部楼栋拐角传出,一朵白云驮着一抹天青,于刹那间闯入了众人视野。
朝着声源张望是完全出于下意识的行为,等到发现不妥,已是来不及。
没有戴面纱的沈曼音牢牢把住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焦点,风华绝代。
她笑吟吟朝前一指:“小老妹儿长得倒挺带劲儿的,心肠咋那么歹毒呢?看我等下不嫩死你!”
虽然早就在于幼婷的记忆里见过这张艳丽无双的脸,虽然这段时间以来这副倩影经常蛮不讲理地闯入梦乡、闪回在脑海,可当他真正和沈曼音面对面,这份冲击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让秦康浑身都不住震颤。
不行!秦康觉得脑子已经缺血,思考近乎停滞,肺子像拉风箱似的鼓荡不休,耳里充斥着粗重喘息。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举枪投降。
不止是他,就连姜初涵的额头上也渗出了大滴大滴汗珠,正随着她缓缓前移的脚步,顺着下巴颏滚落。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理解了于幼婷那句话里的意思。没有人会对沈曼音出手,见了她只会恨不得将自己的灵魂与肉体都双手奉上,拜伏在石榴裙下。
他俩还在勉力支撑,有个人却从身后越过,反超了走在前面。
是张博文。
没有了异能,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
张博文脚下不停,脑袋后转到极限位置回望,殷红鲜血从嘴角溢出,含糊不清地嘶喊:“秦康,快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秦康倒也想动手,可现在自身难保,就连动根手指头都很难说是不是受自己控制,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万般绝望中,张博文几乎是一路小跑向着沈曼音靠近。
“哟!伤好得挺快啊!腿脚都那么利索了!”
“啧啧,连气色都是红光满面,看着年轻了不少。”
须臾间,张博文已来到了沈曼音身前,浑身像是触了电似的颤抖,鲜血如泉水不断从嘴里冒出。
沈曼音目光流转,像是发现了其中反常,她轻拍了胯下公羊的脖颈:“踢他一脚!”
羊蹄子照着张博文膝盖踢出,喀喇一声,他的大小腿立时断折成一个诡异角度。
张博文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面容扭曲到了极致,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着曾经对手的惨样,沈曼音捂嘴嗤笑:“不过一个小时没见,张先生怎么疲弱成了这副衰样?本来还想把你收下的,现在看来大可不必。我这里可没有闲米养闲人!”
说着,她长袖向外挥出,带出一股劲风,卷着张博文朝后倒飞出去。
砰一声落在地上,激起四围烟雪飞扬,张博文身躯依然仰躺,后脑勺却几乎朝向了天空。
同一时刻,姜初涵和秦康也一前一后拉近了与沈曼音的间距,秦康前伸出一只手,和姜初涵的后手十指紧扣交握在了一起。
那是他刚才趁着沈曼音出手间隙拉上的。
手掌在持续加力,秦康也在经受伤害反噬,借着这份疼痛换来的片刻清醒,他把自己的双脚都深深顶进了地面。
姜初涵仍在奋力向前,手臂被秦康从后方拖拽着,几乎就要脱臼,这也同样反噬在了他的肩膀。
涨粗脖子仰天发出声嘶吼,秦康的一只脚倒退着踏上身后的雪地。
眼看着秦康的垂死挣扎,沈曼音冷笑一声,往裙摆下踢起一腿,侧转身子从羊背上翻下来。
两条修长笔直的玉腿相互交叉,似一把雪亮剪刀,剪断了秦康困守的最后一根防线!
呼吸在这一刻也停住了,他紧握的指掌不由自主地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