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文眼里都要冒出火来,右手前伸:“把东西还我!”
秦康嗤笑一声:“我凭本事骗你拿出来的宝贝,怎么可能就这么还给你!”
“哼!这可由不得你了!”说着,张博文的右手拇指和中指已经搭在了一起。
紧紧搭在了一起,再也没分开。
秦康从容走过去,把他两根手指重新掰开,跟着退回原位,研究起了手上的药瓶。
玻璃上还刻了一行小字,秦康拿起来仔细端详。
开封后立即使用,静脉注射,三到五分钟后起效……
后面跟着的就是一串完全看不懂的字符,不同于秦康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有点像笔划也有点像字母。
更有点像是一团聚在一起扭动的虫子。
像是在脑子里敲响了一面锣,秦康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响,板正的身躯居然也晃了起来。
静止的时间很快流逝殆尽。
张博文先是盯着自己莫名岔开的三根手指一愣神,紧接着又看向秦康。
然后,他原本已板起的脸庞上浮起一丝笑意。
“秦康,你确实狡猾,可还是不够聪明。你对我外甥出手,骗了我把药剂拿出来,却做梦也没想到药瓶上还留有我的催眠指令吧!”
此时的秦康却也说不出一句话,他的状态很不好,眼神时而清醒,时而迷茫,视野里的张博文都有了重影。
给自己又点着了一根烟,张博文很享受似的吸了一口,视线穿透蓝色烟雾盯着秦康:“你能想到骗我拿出药剂,那你一定已经知道了关于我的很多事咯,来说说看!”
像是收到了无法违抗的指令,秦康的嘴唇机械式地开合:“你叫张博文,能力是催眠。星舰爆炸和异能者出现,都是你造成的,激发异能的能量物质是你的研究成果。”
张博文不由朝着对面又多看了一眼:“不简单啊!我的底细差不多都让你调查清楚了。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手上还有这最后一瓶药剂的?”
这瓶药剂一直就藏在他的义肢里,从没拿出来过,连程乾都不知道。
秦康嗫喏双唇:“我猜的。”
张博文一时间哑然,随即也反应过来:“也是哦,你觉得我作为异能研究的开发者,手里一定还留着压箱底的底牌,这逻辑也说的通。”
跟着,张博文扬起了下巴:“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你吗?”
秦康像个机器人一般缓缓摇了摇头。
张博文此时的笑容居然带了些苦涩,他将手微微摆了摆:“算了,你究竟是不是我的目标也已经不重要。怪只怪你自己太好奇,知道了我太多秘密,我不能让你继续活下去。”
说完,张博文再次平伸右手:“在这之前,先把药剂还给我!”
秦康的脚动了。
他每一步都迈得很慢,只因自我意识仍在奋力与催眠指令抗争,额头上早已流下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下巴颏坠落在身下雪地。
三步之后,秦康定住了身形,上下两排牙齿受了寒似的不住打架。
张博文咦了一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强一些嘛!”
他朝着秦康升起一根食指,往回勾了勾,动作也是极慢,就像是勾起了有形的丝线。
秦康的脚又一次抬了起来,却滞留在离地半尺的地方,始终未曾踏落。
张博文扭头呸地吐掉快烧到屁股的烟蒂,义肢也扶上右手腕,五根手指齐刷刷地向回勾牵。
秦康的嘴唇已被自己咬破,流出的鲜血混着汗水滴落,一张脸也涨到了通红。
可是他的脚仍然不听使唤地踏了下去。
像是卯上了劲,张博文墨镜也歪斜到一边,上头似的狂吼:“给我过来!过来!”
秦康拖后的那只脚如同触电般不住颤动,可终究也没有再抬起。
“不可能!”张博文像要把嗓子叫破,连头发也根根竖起,显然已把异能催逼到了极限。
秦康身上就没有几处干的地方,脸上身上都被奔涌而出的汗水浸湿,高挺身子摇晃得像风中的青竹。
“舅舅!我来帮你。”程乾躬着腰,两臂朝前平伸,摸索着凑近两人所在方位。
还没等他靠近,张博文也未及阻止,程乾就像是撞到了一股无形气浪,身子朝后倒飞出去十几米远,躺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被外甥这么一分心,张博文不由朝旁看了眼,借着这精神力量一瞬间的松懈,秦康又向后倒退了两步。
张博文大吼一声,再顾不上什么逼格,纵身奔上前,伸手就要将那瓶药剂夺下。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玻璃小瓶之际,斜刺里飞来一朵青红相间的流云,拦在二人中间。
一只粉雕玉琢、纤巧无比的手从那片云彩里探出,指尖以轻灵至极的动作搭上了那管玻璃瓶的中段。
同一时间,总共有三只手在抢夺这世间唯一的异能药剂。
小小的玻璃瓶不堪重负,瞬时粉碎。
里头封装的暗绿色物质一经暴露于空气,好似爆炸般闪耀出炫目光芒,并迅速涨大成一团绿色光球,刹那间将围绕着它的三个人吞没。
光球越长越大,绿芒照亮了方圆几百米内的一切,可仅仅维持了几秒钟后,又迅速消散,仿佛它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
秦康、张博文以及头戴面纱的沈曼音就像等边三角形的顶点般互相间隔了十几米远,各自占据了一端,倒伏在地上。
在爆炸中同样不省人事的还有更远处的程乾。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夹带着雪花飘落在每个人身上,像是为沉睡的人们披上了一层白色绒毯。
沈曼音的一根手指动了下。
天青色的衣衫耸动,抖落上头的浮雪,托起那好似一抹晚霞似的面纱。
她向着三角形的另两个端点各自望过,外露的玉手渐渐捏成拳。
她脚下未动,罩着面纱的斗笠却已转过几轮,仍未作出决定。
忽地耳里传来嘎吱声响,一团冰雪在张博文的义肢下被捏碎。
沈曼音垂落在前的面纱晃了两晃,再看时身子已经腾空而起,离去的身姿比起出场时分更为飘逸。
哇哦叫了一声,秦康像才露出头的溺水者一般,从雪堆里抬起了脸,大口大口喘气。
映入他视野中的第一个画面,是远处张博文转瞬而过的衣衫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