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渊族大堂。
战霄坐在高位,凉风守在他前面;下首,左边坐着舒眠,阿絮,应枕雪,宫意与舒眠同坐,右边坐着木谌木泽,木槿与沐华。战霄坐在高位,视线还忍不住往阿絮那边瞧着,看阿絮同舒眠应枕雪坐在一起,心中便知她是寻到姐姐了。
噢···那位阿霄就是战霄,西凉王室姓战,所以他的名字唤作战霄。先前是微服出巡,又遇阿絮,想着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以身份压人,这才没说姓氏,让旁人喊他阿霄。舒眠四人之所以能坐在左边,也是因为阿絮的面子。
“阿姐,这王子不是看上阿絮了吧?”应枕雪也是看出了不正常,压低声音问道。
宫意可是见证者,便也是同二人解释,“他就是喜欢阿絮,当时以为我是阿絮的心上人,那模样真是要多酸有多酸。多亏沈澜兄不在,不然,可有好戏看了。”
宫意不知沈澜追随阿絮而来,这才说得这般顺口。舒眠应枕雪相视一眼:嘿嘿,这沈澜··还当真在!只是眼下不在这屋子里罢了。
“眠眠,怎么没见沈澜呢?”阿絮不见沈澜身影,这时才想起来问。
宫意嘴角抽搐,刚才自己还说沈澜不在,阿絮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宫意问道,“沈澜兄,也在此处?”
舒眠应枕雪齐齐点头,宫意脸色抽搐,可逗了。
舒眠开口解释,“方才趁乱救了些百姓,我让他与木昀护着离开了。此时,或许已经到了城外吧!”
阿絮点点头,只要他没事就好!
“咱们一家一家的来说吧,这样清楚点。”战霄开口,众人噤声,“木灵族先说,为何发兵木渊?”
沐华被点名,也是侃侃而谈,将自己族人的委屈一吐而尽,“回殿下,我木灵民风淳朴,吃喝不愁,是三族之中地势最好的。木渊强势,看不惯我族过得好,便是几番开战,想将我木灵据为己有。我们向来只守不攻,日子也还算过得下去。然而这次,木渊将木西族人炼制成药人,手段何其残忍,小民也是怕木渊对付完木西,转而来对付我族,这才与木西联手,先发制人!这也是防范于未然啦!”
战霄点点头,木灵的事,这边算是了解了。
第二个发言的是木西族,木渊是被告方,自是最后才能发言,木槿落落大方,毫不怯场,“殿下,我族势弱,向来被木渊木灵所欺,族人被送往二族为奴,背井离乡,惨不忍睹。本来我们弱小,忍气吞声也能过得下去,可族人被炼制成药人,还被设计送往木西,幕后之人,就是想让木西灭族啊!试问,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我们又怎能继续忍气吞声?”
战霄望向木谌与木泽,示意他们可以为自己辩解了。木泽起身行礼,正欲开口,却听一道声音响起,“我族何错之有?”
出言的是木谌,他目光炯炯直盯战霄,态度傲慢,丝毫不惧。他望向战霄的眼神满满的不屑,眼中透出的阴狠,恨不得将战霄生吞活剥了。
他的不寻常都落在舒眠眼里,舒眠便知木谌痛恨王室!
“西凉本就讲究成王败寇,各族相争只凭本事,这是律法也认同的。殿下如今是想为木灵,木西发难我木渊嘛?那只怕殿下得给一个合适的理由了。”
西凉人性多彪悍,最喜与人争高低。所以,律法并未约束他们的天性,只要所作所为,不动摇西凉王室,王室向来是不管的!木谌敢如此说话,便是料定战霄管不了!
“放肆,谁许你以此等口吻同殿下说话的?再敢不敬,本将就将你斩了!”凉风护主,与木谌对峙。也是因着凉风的维护,战霄这才找回了点场子。
木谌不屑的看了凉风一眼,自顾自的同战霄说话,“小民出言不逊,向殿下道歉,但殿下贵人大度,自不会与小民计较,对吧?”他此言是在为自己找退路,若是战霄因此罚他,那便是小肚鸡肠,可若是战霄不罚他,他自是要得寸进尺的。
战霄看向木谌,只觉眼前这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张口闭口就是律法,行事又圆滑滴水不漏,可见不是个好对付的。可是,气势不能输,总得与他一辩,“三族相争本殿不管,那你木渊炼制药人可知罪?”
木谌勾勾嘴唇,“不知是哪条律法言明,小民不能炼制药人?小民只记得,各族得来的奴隶可以自行处置,那小民将他们炼制成药人,也并无大过!殿下说,对嘛?”
战霄语塞,的确没有这样的律法。但此人也太嚣张了,数次让他吃瘪,他断然也不能示弱。可想来想去,一时半会竟也寻不到错处反驳!
“殿下!”舒眠起身行礼,话却是对木谌说的,其实也是在提醒战霄,“这炼制药人之法出自巫族,而这巫族因为行事邪祟,百年前已被西凉王上灭族。既如此,木渊的炼制之法从何而来?莫不是违背王室之意,偷偷救下了巫族后裔?若真是如此,那可是灭族的大罪啊!”
木谌见她说话,嘴角又勾起玩味儿的笑意:这女人该不是专门来克我的吧?也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聪明,有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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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姑娘所言有理,你既言之凿凿自己无错,那便解释一二吧?”战霄觉得自信又回来了。
木谌自是早有准备,“此法乃小民自行钻研的,钻研的手书厚厚一摞,小民都存着呢,殿下要看嘛?若是殿下要看,小民可以让人去取,或是亲自去取。这钻研古法,可算不得犯罪吧?”
木谌看似在回答战霄,其实是与舒眠口仗。
“钻研古法自是不算犯罪,但你钻研的是巫族的古法。”舒眠也是瞬间反驳,“当初,王室觉得巫族之法邪祟,这才将巫族尽除,古法尽毁;而你如今钻研,莫不是觉得王室做错了,想借此诉说不满吗?”
舒眠心里想着,你既拿律法压人,我便搬出王室砸你!看谁斗得过谁?
这女人,还真是上天派来的克星!
舒眠逼得木谌无话可说,在场者除却木渊人之外,那看的那叫一个激动。阿絮更是称赞舒眠,“眠眠,你真棒!”
战霄见阿絮笑了,心中也是更欢喜,他倒想看看,木谌还能说些什么,“怎么不解释了?”
木谌不屑的看向战霄,他不言语,却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战霄斩杀。解释有什么用,总归炼制药人都是事实。却不想木遥却突然跑出来跪下,为她家的主子说话,“殿下,我家主人是为了救人,这才研制了药人之法。”
“闭嘴!”木谌怒斥。
“主人,你明明就是好心,为什么不解释?”
木谌倒也不是不解释,只是觉得没必要同他们解释。
“殿下,我家主人炼制药人那是迫不得已,那都是木泽长老给逼的!”木遥想着不能让主人蒙冤,就一股脑的将事情说了出来,“我与主人不是木渊族人,我们是三年前逃难才来到木渊族的。先族长只是傀儡,实权都在木泽长老手上,先族长只是因为不愿意再强取豪夺了,长老就将先族长杀了。先族长死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长老掌权。他大举发兵木西与木灵,逼迫二族献上奴隶。木西势弱,年年献人,木灵易守难攻,倒是过得安稳。而从木西来得奴隶就惨了,他们被当成畜生对待,惹人不快了,便要挨上几鞭。常常吃不饱,穿不暖,受尽虐地。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遍地都能看到奴隶的尸体。”
“当时,我与主人也是奴隶,也与奴隶争食吃,每每都被打的遍体鳞伤。后来,木渊军欺辱我,我主人不慎误杀了他们的人,他们要我主人陪葬。这时,我主人才提出,他知道炼制药人的方法,想以此换自己性命。长老知道药人的厉害,也想主人练出的药人帮他攻略木西,木灵二族,我们主仆也得以存活。接下来的日子里,主人夜以继日的找寻办法,常常将自己弄得鲜血淋漓。直到半年前,他才终于成功。长老见他有功,便硬说他是先族长流落在外的儿子,主人这才当上了族长。”
“况且,你们只知将百姓制成药人很残忍,却不知这也可以保全他们的性命。将他们炼制成药人之前,他们全身的血都快要流干了,而主人以药池吊住他们的性命,后期只需要研制出解药,他们是可以恢复如常的。所以,我主人没有伤人,反而是救了人!”木遥所言逻辑清晰,不像是编排的。
关于这一点舒眠倒是知道,只是药人之母是木澜,想要药人恢复如常,就得牺牲木澜。可木澜何辜?岂能舍她一人性命?
在场者听了木遥的话,都有些佩服木谌。他自身陷入危险,却还想办法护住其他人,岂能不让人敬佩?但对于木谌而言,炼制药人,也有他自己的目的,所以也算不得无辜!
“木泽,你可有话说?”战霄又问木泽。
木泽跪地,泪眼婆娑,“我之所以要灭了木西木灵,是因为他们该死!我与妻子本过得逍遥自在,有一日,木松却忽然抓走我妻,以我性命逼迫吾妻嫁给他!吾妻为我性命,不得已妥协,与木松成婚第二日,木松放走了我。吾妻见我安全,选择从城墙一跃而下。我寻来大夫诊治,大夫却救不了她,也是这时才知她怀了三月身孕。木松害我家破人亡,此仇我自然得报!可我隐忍多年,好不容易爬上长老之位,掌握木渊大权,可总也攻不下木灵。我气急败坏,本觉得自己无用,却不想,偶然得知,我与妻子的所在之地,是木清告知木松的。于是,既然灭不了木灵,只好先拿木西开刀!”
他口中的木松,是木灵前任族长,也就是沐华之父;而木清则是木槿的母亲。
不曾想,小小的三族,竟有这么多的恩怨情仇!
“你撒谎!”木槿知晓一点缘由,免不得也开口说上几句,“你妻子是沐华族长的母亲,早在你二人归隐之际,她便已经嫁给了木松族长,生下了沐华族长。某日,木松族长生了重病,身为医女的妻子就去为他采药,却不想一去不归!我母亲与沐华母亲相识,也帮着找寻洛姨的下落,这才偶然寻到了你们的归隐之处。可那时的洛姨像是失去了记忆,不认识母亲了,母亲无法将她带走,这才告知了木松族长。木松族长爱妻,自然不愿意妻子跟你在一起,这才让人将洛姨带回!与洛姨再次成婚,也只是为了让她想起往事,却不想,洛姨却觉得受到奇耻大辱,这才从城墙上一跃而下!要说是强取豪夺,你才是强取豪夺的那一个!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洛姨会幸福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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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反转一个接一个的,看得人那叫一个目不暇接!
“不,我不信,她爱我,我们才是彼此相爱的一对!”木泽不愿相信木槿的狡辩,他只愿相信妻子与他是真心相爱的。
“你根本就是偷走旁人人生的坏人,却还在这里以一副受害者的形象博取同情!真是令人恶心!”木槿也是不遑多让。
木泽阴狠的看向她,眼神动了杀心。他顾不得战霄还在,便是蓄力打向木槿,木槿没想到她会动手,当下也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眼见木槿被打倒在地,木泽又是一拳下来,这一拳便是结结实实打到了沐华身上--木泽动手迅速,其他人还来不及反应,唯有沐华离木槿最近,他便为她挡下了这一拳。但他不会武功,这一拳下去,他也是不负众望的吐了血。
凉风这时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控制住了木泽,如此场面才恢复平静!被凉风控制住,木泽还是不停的吼着,失去妻子他痛不欲生,活着的唯一心思只是想为妻子报仇。而今却告知他,他与妻子才是错误,这叫他情何以堪?
应枕雪前去将二人扶起,但见二人无事,这才放心。
却不想沐华走到木泽身前,恭恭敬敬的朝他施了个礼,众人见沐华如此,不免觉得又有反转,便又认真听了起来。
“我代表我父亲,向您说一声抱歉!”沐华轻轻开口,木泽则逐渐安静下来,“我父亲很爱我母亲,所以得知母亲失踪,我父亲便让人四处寻找。后来,木槿族长的母亲告知见到了我母亲,父亲就亲自去将母亲接回。正如木槿所言,父亲母亲重新举行大婚,只是为了帮母亲寻回记忆。新婚之后,父亲却忽然觉得眼前人不是母亲,因为母亲左肩上有一朵木棠花的胎记,可眼前人没有。他正当懊悔之际,却听闻她不堪受辱,跳楼而亡。父亲也因此急火攻心,病情加重。临死之际,他告知了我此事,也想着让我有机会替他说一声抱歉!可接下来,三族关系紧张,我便也没有道歉的机会。”
“得知那夫人或许不是母亲,我登上族长之位后,便还是让人暗中寻找母亲的踪迹,却不想,母亲采药时,失足落崖,已然身故!我们这时才知,原来您的妻子与我母亲,生得一模一样,这才导致了这场悲剧!对不起,是我们错了。”
怪不得沐华愿意挨上那一拳,原来是心存愧疚!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木泽仰天大笑,沐华此言,无疑是还了妻子清白,也是告知所有人,他与妻子之间是合情合理的。
木槿愣愣的,敢情自己方才说了这么多,都是笑话啊?
都言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三族之间的恩怨,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就这恩怨情仇,哪里是能随意化解的?
这事一件接着一件,属实叫人心烦意乱。一时也不知如何调平,战霄只好先将木谌木泽关了起来,待他想到好的法子,再来决断吧!
关押木谌,是因为他炼制药人,哪怕是被人逼迫的,也是错了;关押木泽,则是因为他方才发怒,伤了木槿沐华。他情绪不稳,自是要让他冷静冷静。
木谌表现的淡淡的,任凭虎威军将他带了下去,也没反抗,他如此平静,反而让舒眠觉得他是不是另有阴谋?木泽得知与妻子的事情分明,心情也是大好,他虽然还想为妻子报仇,但眼下可不是报仇的时机!
眼下,暂时平静,所有人都能好生歇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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