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林意的医生不自觉皱了皱眉头。
“嗯。做了一个梦。”
林意轻声说道。
她她来医院复查，主治医生正在询问她躺在床上有没有什么意识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等会儿，你再做个脑部检查吧。你这样的情况不是没出现过。”
“真的？”林意有些期待。
医生点了点头，继续开检查单子。
“很多病人在床上躺了多年的病人醒来后，或多或少都提过相关的经历。要么是在植物人状态时，但依然能够感知外界，比如我们说话，或者给他做检查，他都知道，只是动不了，没法表达。有的病人也提过，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当然，说法各异。”
“那这种情况常见吗？”
“不算常见。毕竟能醒来的植物人是少数。我们前段时间也有一个病人，和你差不多时间醒来，他倒没说过做梦或者感知之类的情况，他只觉得头很沉闷。”
“那他躺了多久？”
“两年吧。他的经历有些drama——见义勇为想帮人抢回钱包，结果旁边一个正在踢足球想帮他，朝那个抢钱包的人踢了一脚球，没想到倒踢他脑袋上了。这不，一下躺了两年。”
说着，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情：“唉……我们国家的足球，确实没救了。”
林意附和地笑了笑。
接着她接过医生开的单子，又做了几项脑部检查……
林意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身体疲惫不堪。
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思绪却早已飘向远方。
“难道，我真的就只是做了一个梦吗？宋霁，还有遇见的那些人，都只是大脑的臆想？”
林意喃喃自语道，心里却很失落……
正当林意陷入沉思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谁啊？”林意提高了音量问道。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林，是我。”
林意心里一紧，迅速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边。
透过猫眼，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孙蓉，她的前婆婆。
林意迟疑了片刻，手放在门锁上，内心犹豫不决。
“她来干什么？”林意心里直嘀咕。
说起来，林意和陈昊结婚多年，但这位前婆婆很少和林意的娘家的往来，总觉她娘家关系复杂。特别是还有一个弟弟，总担心自己儿子连带着成了“伏弟魔”。
林意心里虽然十万个不愿意，可顾及着颜面，最终，她还是打开了门。
“林林，我来看你了！”孙蓉面带微笑，手中提着两大袋礼品，热情洋溢地说道。
林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轻声回应道：“阿姨，您来了，请进吧。”
听到林意称呼自己为“阿姨”，孙蓉的脸色微微一僵，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悦——心想着，这丫头还真是没人性。
可想到自己来有求于她，又只得堆笑。
“林林，我看你气色挺好啊。”
孙蓉一进门就把带来的礼物放到桌子上，然后直接坐在沙发上。
她四处打量着，心想着——这房子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还带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可再怎么样，还是比不上李可儿家。
也是林意出事后，李可儿有意无意的“透露”，才让孙蓉知道，原来李可儿家那么有钱！
“林林，你外婆去哪儿了？”
孙蓉对这个问题比较关心。
说起来，她有点害怕林意的外婆。
“她去老年活动中心了。”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林意递给孙蓉一杯用纸杯装好的水。
“最近还好。”
林意随便应了几声。
“那就好。你住院的时候，我去看了你几次，但我工作太忙了，没办法每天都陪着你。”
林意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其实，她醒来之后，听外婆讲过。这位前婆婆的确来了医院几次，但明里暗里都是为了劝儿子回去。她担心林意在医院躺一辈子，拖累他儿子。毕竟，现在她有新儿媳了。当然，最重要的是李可儿肚子里的孩子。
林意明白，老两口一直对孩子的渴望，所以尽管林意醒来之后是感谢陈昊的照顾，但她还是坚定地要离婚。
“谢谢阿姨。”
林意还是客套了一下。
不过，林意隐隐觉得，前婆婆这次来，恐怕不是单单来看望自己。
“林林啊，妈……阿姨这次来呢，也是想和你聊聊。我听说你醒来之后，陈昊还想和你复合，但是你拒绝了他。阿姨觉得啊，你做得对。人呐，总得往前看，对吧。”
看着前婆婆的“诚恳”的眼神，林意一时竟然有些语塞——这些话，她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不过，林意也更加明确她是专程有话要跟自己说。
“阿姨，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林意开门见山。
孙蓉换了个稍显卑微的姿势，一脸愁容地道：“林林，阿姨也不瞒你说。陈昊这段时间不吃不喝的，阿姨就这一个儿子，看得阿姨揪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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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孙蓉又开始抹泪。
此刻，林意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但还是递给她一张纸巾。
见林意没有接话，孙蓉接着道：“林林，我知道先是陈昊对不住你。可……可现在都应该向前看不是吗？”
“阿姨，我已经向前看了。李可儿肚子里现在有了孩子，我也希望他们幸福。”
林意毫无表情，也毫无感情说出这番话。
孙蓉抬头看着林意，刚才还在流泪的眼睛，瞬间放着光芒。
“林林，真的吗？那阿姨谢谢你了。不过，阿姨也有一个不情之请。”
“您说吧。”
“以后，你和陈昊也别联系了吧。”
林意有些无语了，这老太太还是这样，说得好像是自己还缠着陈昊，而她的儿子永远都是最无辜的那个。
“阿姨，我不会联系他的。您放心！”林意刻意加重了后面三个字。
“那……那他要是联系你呢？”
林意没了耐心，掏出手机，当着前婆婆的面删除了陈昊的微信。
“阿姨，以后陈昊的电话我也不会接。”
终于，孙蓉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阿姨，我还要休息。”
林意忍无可忍，下了逐客令。
孙蓉明白林意的意思，虽然心里觉得这丫头不尊长辈，但还是起身了。
她看得出来，林意有些不悦了。
林意的个性向来比较直，也容易挂脸。她脸色不好的时候，孙蓉也是有些怕的。
“那林林，你先休息，阿姨先走了。”
两人同时起身，朝门外走去。
林意提着桌上的礼品递给孙蓉。
“阿姨，这些补品您就拿回去吧。”
“林林，这是阿姨给你买的补品，你好好补补。”
“阿姨，不用了。”
林意几番推辞，但是孙蓉还是硬塞。
林意懒得拉扯，便任她放在门口。
前婆婆走了不大会儿，林意的外婆回来了。
看着门口的补品，外婆问道：“家里刚才是来人吗？”
“哦。陈昊的妈妈来了。”
林意知道，外婆向来不喜欢孙蓉，便假装随意地说。
“她来了？”丁开慧不出所料开始有些冒火，“她来做什么？！”
林意听出外婆的“火冒三丈”，便忙拉着外婆坐在沙发上，给她捶腿。
“哎哟，她就是来看看我。”
“她？！她能那么好心？！当初你和陈昊谈恋爱，她就整天拿你没有妈妈这件事说事儿！还总嫌弃说单亲家庭的小孩都不正常！后来听说你是检察官了，才闭上了嘴。整天自诩是书香门第，结果教出来的儿子还不是个偷人的家伙！”
“好啦，外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林意顺了顺外婆的背，故意打趣道：“小老太太火气还挺大啊！别气了，咱们现在已经跟他们家一刀两断了，以后也见不着了，别把自己的身体气坏了，啊。”
“你说得对，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外婆忽然豁然起身，朝门外走去，提着门口的补品往屋外走。
“外婆，你干嘛呢？！”
“扔到楼下去！”
说罢，老太太中气十足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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