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悦耳动听。
江蓠猛地抬起头,目光顺着声音的来源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了一抹鲜艳的红影之上。
夕阳的余晖如同调色盘上的金色颜料,肆意挥洒,将那人挺拔的身影拉长,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的面容被金光笼罩,看不清具体模样,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闪烁着智慧与神秘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猝然间,肩上的包裹不堪重负“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古董花瓶,茶壶茶杯等一股脑滚了出来,散落一地。
江蓠回过神来,面露心疼地跪爬过去,嘴里不停地喃喃着:“千万别摔坏了,否则就卖不上好价钱了。”
男子垂眸,静默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
快速收拾好,江蓠站起身,浑身湿透的她衣衫紧贴肌肤,她忙把包裹挡在身前,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神秘的红衣男子。
四目相对,江蓠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男子红衣黑发,精致的五官如霜似雪,不染纤尘,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谪仙。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狂的身材,孤傲冷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他的眉眼在阳光下显得柔和,但一身清冷气息却铮然凛冽,让人心生敬畏。他脸精致得恰到好处,狭长的眼睛里凌冽与温柔并存,眼尾一颗红色的泪痣,又平添一丝魅惑,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江蓠心跳突然加速,从头到脚指头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
老公!老公!
男子亦用同样的目光打量着江蓠,仿佛是在欣赏自己的“战利品”。
一张芙蓉秀脸,双颊红晕,凹凸有致的身材若隐若现,自是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发丝凌乱却难掩其灵动之气,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仿佛藏着无数星辰,嘴角挂着一丝未干的笑意,脸色苍白中带着一丝尴尬。
刺骨北风袭来,江蓠浑身禁不住一阵颤抖,她动了动发紫的嘴唇,“好冷。”身子一软,不偏不倚往男子身上倒去。
江蓠暗自勾唇,小哥哥我来了!
那人冷哼一声,脚下未动,只微微侧身,便轻易摆脱江蓠的投怀送抱,冷眼看着她摔倒在地上,没有一点要扶的意思。
江蓠瞪了他一眼,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腰,心底暗骂了一句。
此时,不知从何处跳出来一名侍卫模样的人,怒喝道:“胆敢在定国公面前放肆。”
沈熠长身而立,眼神一凛。
侍卫立刻背过身。
江蓠心头一震,目光偷偷扫过眼前这位气势凌人的男子,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反派大BOSS——定国公沈熠?
原文里,沈熠年少成名,战功赫赫,是无数少女心中的英雄。然而,这样一位少年英才,最后却成了乱臣贼子,死在楚星远的刀下。
“我竟敢调戏沈熠?”江蓠心中暗自懊恼,“江蓠啊江蓠,你可真是出息了。”
然而,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江蓠尬笑一声,一脸诚恳地说道:“小女名叫江蓠,礼部江侍郎是我爹。”
“多谢定国公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生当牛做马,以报您救命之恩。”
“咱们有缘再见。”
江蓠讪笑着后退几步,恨不得脚下踩个风火轮,离沈熠越远越好。
偏偏天不遂人愿,她越着急,腿越不听使唤。刚一转身,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原主毕竟是闺秀女子,江蓠半日的运动量大大超标,体力早已透支。
江蓠焦急地一边捶腿,一边在心底呐喊:“死腿,快点起来跑啊。”
沈熠望着她纤瘦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来生太遥远,不如就今生吧。当牛做马?可惜本公府上不需要那么多牛马。”
江蓠心中暗骂:“你才是牛马,你全家都是牛马。”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这时,另一名侍卫走到沈熠身侧,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急切。
语毕,刚才那名侍卫直冲着他眨眼睛,这名侍卫心领神会,也跟着背对着二人站了过去。
沈熠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而复杂,看向江蓠的眼神也变得探究起来。
片刻后,他踱步上前,衣摆也随着走动轻轻跟着晃动,止步江蓠面前,缓缓伸出那双冰凉的手指指尖轻触,如同冬日里初落的雪花,轻轻摩擦着她纤细的脖颈。
江蓠只觉得一阵寒意自颈间升起,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加速,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只是静静跪坐着,任由那冰凉的感觉在肌肤上蔓延。
“你到底是谁?”
“定国公,您这是想学那话本里的霸道王爷,来个‘脖子一拧,生死有命’吗?”江蓠身体颤抖着却强作镇定,俏皮地说道。
沈熠一愣,平静问道:“哦?你倒是胆识过人,不怕本公真的拧断你的脖子?”
真是好听的声音,但江蓠完全没有心情感慨。
她心中暗自叫苦,怕,她当然怕了,而且还怕的要死。只是此时此刻倘若她真的流露出一点恐惧之色,沈熠真会杀了她,这一点她从不怀疑。
“定国公英明神武,怎会与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江蓠眨了眨眼睛,故作轻松地说道。
沈熠闻言,不禁哑然失笑,竟真的收回了手。
江蓠暗自松了一口气,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那双差点凌迟了自己的一双手。
她这才发现,沈熠的手生的极美。
修长白皙、指节匀称、指甲修得恰到好处,这只手简直像是无瑕白玉精雕细琢而成。
可惜这样好看的一双手,却沾满了鲜血,让人心生敬畏。
就在这时,沈熠再次抬手,轻轻扬起她的下巴,阴鸷的眼神盯着江蓠,一字一句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刺杀皇子。”
卧槽!
沈熠这么快就知道了。
江蓠微微皱了皱眉,大脑里飞速度运转着。
原文里三皇子一党向来与沈熠不合。楚星远是皇后所生,他又是唯一的皇嗣,储君之位非他莫属。
而沈熠的妹妹沈荷进宫多年,终于诞下一名皇子,她又是皇帝最宠爱的沈贵妃。
按照时间线,沈贵妃现在已经公布怀孕的消息,三皇子一党很是忌惮沈贵妃这一胎,这段时间应该没少给沈熠使绊子。
江蓠决定赌一把。
她稳了稳心神,想到那即将上交给国家的五千万,瞬间红了眼尾。
“定国公您就不要再强人所难,直接杀了我吧。”
沈熠眉峰一挑,冰凉的手指犹如毒舌般慢慢攀上江蓠纤细的脖颈。
江蓠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而困难,她奋力挣扎,但对方力气大得惊人。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她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她试图用手掰开那双钳铁般的手,却无济于事。
直到眼前视线变得模糊,沈熠才猛地松开了手。
江蓠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惧。
该死的沈熠一点也不讲武德,你倒是继续问啊。
沈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漠然。
江蓠深吸一口气,声泪俱下地说道:“今日本是我嫡姐生辰,整个江府都在为她庆生,可是他们都忘了今日也是我的生辰。”
“所谓生日乃母难日,我想起了娘亲,一个人去湖边散心,谁知竟遇到了醉酒的三皇子,他想轻薄我……嘤嘤嘤……”
沈熠俊逸的面容也跟着凝重起来。
江蓠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为保清白,我失手打伤了三皇子,本想跳河自尽,没想到被定国公救下。”
沈熠顺着她的话,挑眉问道:“短短时间,你是如何从江府来到这后山,还有,寻死之人竟然带这么多家当?”
这沈熠不愧是城府极深的大boss,字字珠玑。
“因,因为民女会游泳,背上这些重物压一压,臣女真的一心求死,请定国公明察。”
江蓠抬起雾蒙蒙的眸子,故意贴近他,轻叶气息拂过他耳畔,眼神中透着狡黠。
“我若指证三皇子,定国公会帮我讨个公道吗?”
沈熠身子一僵,却强装镇定,轻轻地推开她,脸上的表情冷漠中又藏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慌乱。
片刻后,沈熠抬眸看着江家方向,冷冷开口道:“既然江府今日有喜事,本公也去讨杯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