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东云沐星托着下巴盯着舷窗外的天空。
他还记得刚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坐在飞机上。
那时候,内心惶恐不安。
中午,东云沐星在首都机场降落。
首都的五月,天气很闷,柏油路上蒸腾着热气。
他挽起袖子,坐着摆渡车来到出口。
“母亲。”
东云知心点点头,微笑着。
她把东云沐星的箱子放在后备箱,“小星,我们走吧。”
“嗯。”
在车上,东云沐星低头沉默着。他回到这座城市,便开始一直胡思乱想着。
如果这个世界姑且算是真实的,原来的东云沐星又算什么。
他又算什么?
是自己代替了他的人生?还是自己应该继承他理应承担的责任?
东云沐星看着认真开车的母亲,回想到那天现实世界面色憔悴,消瘦的母亲,“也许…这个世界,我也不应该如此无情吧。”
放下和告别,本来就不是我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思考的事情吧。
我果然做不到那么无情吧。
“母亲,我从医院醒来以后,很想念您,真的。”东云沐星小声说道。
“嗯。对不起,我没有去看望小星呢,是我做的不好呢。”东云知心鼻子一酸,透过后视镜,望着东云沐星情绪激动地说道。
东云沐星叹了口气,透过车窗,看向从一纬路上空飞过的飞机,“母亲,明天我会回日本,今天我会好好陪伴您,并且我也没有埋怨您。”
“谢谢,小星。”
中午在家里和外公一起吃完饭以后,他回到了自己房间收拾了一些东西,打算带回日本。
外公身体很好,只是和邻居关系不太好,平时不怎么愿意出门。
下午,法院。
东云沐星没想过父亲沐景瘦了这么多,头发也变得很长,整体形象让他看着很难受。
他并没有和父亲说什么。
失望。他内心对这样的父亲很失望。
东云沐星看向坐在后面,见面不多的爷爷和姑姑,他冷着脸转过头去。
在东云沐星说出愿意跟随母亲东云知心后,所有的手续很快就办完了。
沐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起身匆匆离去。
“我们回去吧。”东云知心搂着他,神情落寞地说道。
“母亲,我们去拍照吧。”
“好啊。”东云知心勉强露出笑容摸了摸他的头。
下午,步行在长安街上,游客很多。东云沐星在东云知心出示身份证明后,跟随母亲走进了天安门广场。
看着带着遮阳帽的东云知心,东云沐星抢过她的手机,拉着她的手,
让站在旁边的游客帮忙拍照。
“好!小朋友要笑哦!”
东云沐星听到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比了一个剪刀手。
“好!不错呢。”
东云沐星接过手机翻着照片,选定了一张,确认设置为封面。
“母亲,以后一起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吧,暑假我带着知利子来这边陪您。”
“知利子学习成绩还不错,学习能力也还可以,中文我来教她。”
“小星,谢谢你,愿意原谅我这样糟糕的母亲。”东云知心蹲下身子抱住东云沐星。
“母亲,对不起,一直…都是我太任性了。”东云沐星搂着东云知心的脖子,抿着嘴唇说道。
“没有呢,小星已经做的很好了。”东云知心摸了摸他的头。
晚上回家。
他盯着站在楼下握着一根木棍的皇甫月。
东云知心笑着说道:“我先上去了,小星要好好和小月解释哦。”
东云知心离开后,东云沐星站在那里,看着怒气冲冲地向自己跑来的皇甫月。
月明星稀,路灯下,东云沐星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
东云沐星沉默着,他看到扔掉棍子的皇甫月,问道:“出气了?”
“怎么可能!你那天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要再联系了!然后竟然拉黑我!沐星,你这个混蛋!”
听到熟悉的声音,同样生气的表情,同样的骂人方式,眼前这位一模一样,12岁的皇甫月。
东云沐星坐在地上,拍了拍地面,“坐吧。”
皇甫月愣住了,她盯着东云沐星,“你…感觉变得不一样了呢。”
东云沐星露出笑容,“抱歉,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希望你听完能明白。”
皇甫月扯着东云沐星的外套,把它铺在地上,然后坐在了他旁边,“有什么话赶紧说!我不满意的话!打死你!”
东云沐星抬头看着夜空,“我不是你认识的沐星,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说什么呢!”皇甫月站起来,一拳敲在他的脑袋上,“白痴!找理由也要找个靠谱的吧,骗鬼呢!”
东云沐星捂着脑袋,苦笑道:“我没骗你,在那个世界,我已经死了。而我只喜欢那个世界的月,最喜欢她了。虽然你和她一模一样,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件事,希望你能明白。”
皇甫月身体颤抖着,神情慌乱着,眼神逐渐空洞,“你骗我的,对吧!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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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的沐星去哪了?你不是他!我的沐星呢!”皇甫月捂着脸哭出声。
东云沐星愣住了,他抬了抬手,然后低着头。
是啊,那她的沐星呢。我该怎么办?我果然应该逃避的吧,一辈子不见这个世界的皇甫月。
东云沐星被皇甫月扯住衣领,他盯着皇甫月的眼睛,痛苦地说道:“抱歉!他已经不见了。”
皇甫月松开东云沐星,她站起身,擦了擦眼泪,低着头向远处走去。
东云沐星抬头看着夜空,突然一轮明月从远处的云雾中显现出来。
月光还真是漂亮呢。
皇甫月突然站在远处喊到:“沐星!我不管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我皇甫月永远都是我自己!所以,请重新爱上我吧!”
“在千千万万个世界里,你沐星只能爱我一个人!那就是我皇甫月!永远!永远!只会爱我!”
东云沐星盯着远处的少女,红着眼睛,怒吼道:“笨蛋!我现在做不到啊!我怎么可能做的到呢,月她痛苦的神情就在我眼前!她要怎么办!我难道要躲在这个世界,对不起她吗?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皇甫月落下眼泪,“是啊!就是因为沐星是这样讨人厌的家伙。我才最喜欢你了呢。”
东云沐星沉默了许久,“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这样我们都不会痛苦。”
“你已经让另一个世界的我这么痛苦了,你真的决定让我也这么痛苦吗?”
东云沐星身体颤抖着,“我…”
皇甫月点点头,“我明白了!沐星!我会一直等着,等着你回答我今天的问题。”
看到转身离开的皇甫月,东云沐星倒在地上。
他痛苦地捂着心脏,蜷缩在一起。
星空之下,明月升起。
东云沐星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内心思念着那个现实世界的皇甫月。
“我果然是个笨蛋吧。”
东云沐星爬起来,捡起外套走进楼道,回到了自己家。
“小星?”东云知心一脸担忧地盯着东云沐星。
“我没事。”
“我去换衣服。”东云沐星说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东云沐星趴在桌子上找到一张纸写道:“小月,对不起。在那个世界,我们已经16岁了,我们共同经历了太多美好的记忆。我永远永远无法忘记她,如果有可能,我想尝试能不能回去那个世界。抱歉!我抢走了你的沐星的人生!希望你能原谅这样可恶的我……”
东云沐星写着写着,停下了笔。
他突然愣住了,小月如果收到这样的信,会想不开吗?
她才12岁,人生还没有开始,我真的要如此绝情的摧毁她的人生吗?明明,明明一切都是我的错。
东云沐星把纸撕掉,坐在椅子上,无奈的挠了挠头。
“算了,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人生还长,先骗过这个世界的皇甫月吧。”
东云沐星把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移出,拨通了电话。
“喂!小月。”东云沐星呼出一口气,喊到。
“嗯。”
“对不起,说了过分的话呢!不过你就不怕我从一开始就是骗你的吗?”
“你…什么意思?”
“比如,我沐星在演戏啊!毕竟你的棍子打人太痛了嘛!我真怕你恼怒地打死我。你这个笨蛋,太逗了吧!小月竟然喊请重新爱上我吧!小月竟然嚷嚷着千千万万个世界沐星都只能爱你什么的。不过,我承认!我最喜欢最喜欢月了哦。”东云沐星的声音带着轻松且好笑的语气说道。
“啊!你…沐星!你死定了!”
东云沐星透过手机听到对面咆哮的皇甫月,神情落寞着,小声嘟囔道:“我多希望这一切真的是假的。”
东云沐星随口应付了几句后,挂断电话,拿上睡衣走进了浴室。
第二天一早,东云沐星被敲门声吵醒。
他刚刚打开门,就被一脚踹翻在地。
“嘭!”
“沐星!你昨晚说的都是假的是吧!你骗我是吧!你演的挺像啊!你咋不去当影帝呢!”皇甫月骑在东云沐星的身上,抓着他的头发,晃着他的脑袋。
东云沐星感觉自己瞬间清醒了。
他侧过头看着外面满脸笑意的东云知心,“母亲,管管你未来儿媳妇啊!这像什么话嘛!”
“谁说要嫁给你了!你这个白痴。”皇甫月一巴掌打在东云沐星的后脑勺上。
东云沐星无奈的趴在地上,“小月,我错了还不行嘛。”
“你什么转学回来?”皇甫月骑在他身上,冷着脸问道。
“我打算在日本生活。”东云沐星说完,叹了口气。
“为什么?你还去日本干什么?你不是已经休养好了吗?”皇甫月不理解地问道。
“我打算去日本努力学习,成为日本首相。”
皇甫月握着拳头,一拳打在东云沐星的后背上,“你个骗子!没一句实话。”
“好啦,小月,赶紧让他洗漱吧。然后一起吃饭,吃完饭你尽管教训他。”东云知心举起手,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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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月从东云沐星身上起来后,怒视着他。
东云沐星拍了拍睡衣上的不存在的尘土,“哎!真是太可怕了,你这样,也就只有我受得了。”
“我在其他人面前,有这样吗?”皇甫月问道。
“呵呵!我还得谢谢你?”
看似和谐地吃完早餐以后,皇甫月坐在东云沐星的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东云沐星把窗户上的风铃扯下,递给她,“留个念想,我下次回来可能要暑假了,差不多两个多月后。”
东云沐星又从柜子里翻出好几本相册,放在床上。
皇甫月翻开相册看了看,“我们的合照?”
“嗯,从4岁开始到11岁的,我之前都洗出来了。”
“哦?你不会之前天天偷偷看我照片吧。”
东云沐星叹了口气,把相册抢过来合上后,说道:“你手机呢?现在就拍照好吧。”
“我多喜欢你,也没必要天天盯着你4岁的照片吧。”
皇甫月撇撇嘴,“你做出什么事情我现在都见怪不怪了。”
皇甫月从兜里取出手机,拉着东云沐星咔嚓咔嚓拍了好多照片。
这才满意地放过东云沐星。
东云沐星收拾好东西后,提着箱子,下了楼。
坐上出租车后。
他摇下车窗,对皇甫月挥了挥手,“我走了!之后还是你来看4岁我的照片吧。”
“白痴!”皇甫月嘟囔道。
“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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