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螃蟹最是肥美鲜嫩,马上就要过季,赵家螃蟹早早就采购下来,裴氏有意修补二人之间关系,早就吩咐下去得了什么新鲜的都向送到长乐院。厨房那边见顾盼爱吃螃蟹,更是一编筐一编筐的往过送。
反正院子里有小厨房,也不用他们处理,只需送过来便可,顾盼得老爷夫人宠爱,他们做下人的自也是愿意送个顺水人情。
青葙给了赏银,采买的更是殷勤备至,连着筐一道给搬进小厨房里。
望着筐里还活蹦乱跳的螃蟹,顾盼有些发怵,她实在是怕四条腿以上的东西。吃螃蟹倒是不怕,可这会儿不光是活着还到处乱窜,像极了蜘蛛。
“这螃蟹怎么没绑?”青葙见小姐害怕问了一句。
“姐姐有所不知,送到咱们长乐院的新捞上来的,最是新鲜。”采买的笑呵呵答道。
“青葙,你告诉小厨房随便先做些螃蟹,剩下的那些或养着或制成醉蟹都成,就是别叫它跑出来。”
瞧着小姐害怕的模样,青葙笑吟吟的应一声,忙去了小厨房。
院里重新安静下来,顾盼望着案几上摆放着的青花缠枝香炉,青烟袅袅升起,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淡淡香气。
她并非自己独身一人,父母去世长兴侯府败落,如今自己也去世不知道原身是不是在自己身体里。如今身处杭州,她又没有人脉根本无法打听京中之事。
顾盼父亲是京中官员,京中顾姓官员并不多,排的上名号的倒是有一家,督查院正四品左佥都御史顾盛庭。
记忆中每逢中秋、年关后几日,京中顾家都会来人接她回京,都是不欢而散。要么是听见下人轻贱她的话,要么是动作间的忌讳,每次都是顾盼大发雷霆,接她回京一事也就草草了之。
顾家主母是谁?倒是个心思重的,挑着团圆节后来接人,这是成心给顾盼找不自在。京中官员府邸门风严谨,她可不信,一个奴仆无人授意就敢对主人家说出这样的话。
“小姐,西街那边办喜事呢!”红羽笑嘻嘻跑进来,“我去瞧了,新娘子的轿子从客栈一路抬到卢家,声势还不小呢。”
顾盼笑着看向她:“怎么不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红羽噘嘴扒拉着手指,不知道卢家是怎么想的,她要是卢家老爷将人暗暗娶进门就成,何须闹得这么大,多丢人呀。不知散了多少请帖,跟着轿子捡糖的有,院子里面可没见坐满几桌人。
“小姐,京城顾家来人了,如今正在偏厅说是接小姐回京。老爷请您去偏厅一见。”青葙人未进屋话已经开口,不似先前那么稳当语气有些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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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一袭红衣外披了件缎面织花的白色披风,头发只梳了个坠马鬓单簪支玉簪,原本微黑的皮肤养好许多,加上打扮倒让人觉得十分有朝气。
行至前厅丫鬟打帘,她一眼便瞧见一个身着华丽服饰,但面容刻薄的嬷嬷。
宋嬷嬷自然也瞧见顾盼,掩去眼底的不屑与傲慢勾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容。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庶女,纵使在富商家养尊处优也不过是徒有其表,不论外貌还是内里,到底是比不了正经官家府邸的女儿。
这般想着看向顾盼的目光不由带上几分审视,瞧着动作举止倒是和从前大不一样,许是长开了容貌也发生变化,倒还算是有几分清丽。
顾盼就近坐在舅舅下首位,不说话一双眼睛平静的瞧着宋嬷嬷。
宋嬷嬷有些不自在的起身,行了一礼:“老奴见过庶……小姐,小姐真是长大了,老奴差点没认出来。”
“嬷嬷客气了,舅父舅母待盼儿极好。”顾盼一双眼睛流转,明知故问,“不知嬷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她讶异顾盼的变化,挤出一丝笑容:“老奴奉老爷、夫人之命接小姐回京。老爷和夫人惦念小姐,时常念叨着您,说您离家多年如今马上及笄,合该让京中人都知道小姐的身份。”
说完宋嬷嬷观察着顾盼的表情,往年来接她总是一副欣喜模样,今年却不见她有什么变化。但想到夫人的交代,若她不愿回京就放出筹码。
“夫人体恤小姐离家多年备受相思之苦,交代老奴一定要将小姐请回京城,好记在夫人名下亲近几年。”宋嬷嬷掀起眼皮去看,见她依旧不为所动心中微恼,一个庶女记在夫人名下那可就是嫡女了,她究竟懂是不懂。
“老夫人听闻小姐回京一事,不顾舟车劳顿特地从老家江阳赶回,这么些年未见,小姐也该回去尽尽孝道。”
厅内寂静一瞬,顾盼听得出来先是利诱后是威逼,若她这时候还不松口,怕会被定上不孝的罪名。她虽然生养在舅父家中,但毕竟姓顾,若此次她咬紧不回京,以顾府的德行怕是会在杭州多停留几日,将这件事情闹大,毁掉她的名声,届时她不走也得走。
“舅父舅母,盼儿自小养在家中,的确该回去尽尽孝心。”顾盼回头望向舅父舅母,又看向宋嬷嬷,“此次回京,怕嬷嬷还得等我几日,我这人向来挑剔需得带些我用惯的东西。”
宋嬷嬷自然想即刻启程回京,但顾盼言及至此,她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只能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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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顾盼这次准备回京,孝字大过天,赵逸和裴氏也无法多做挽留,只能多给顾盼备些需要的东西。
海上新回来一批货,赵逸亲自去接,准备挑些个少见的特别的,让顾盼带回去当做见面礼,也省的让别人轻贱了她。
裴氏也翻看着库房里的东西,准备挑些轻省好拿也能长些面子的。赵听雨和赵听荷跟着帮忙,很是不能理解母亲为什么对顾盼这么好。
“你们大姐这些年是养的骄纵了些,但是本心不坏。”想到买凶杀人的事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裴氏目光悠长,似穿越时光看见那个白皙可爱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