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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的苏醒从不依赖信徒祈祷,只消一粒足够贪婪的心跳,便能让整片星空开始溃烂。”
“我曾以为,这世间万物皆可掌控,人心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戏码……”
——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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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第一百次把《冷面神君带崽记》摔进枯骨时,洞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主上——"
拖长的尾音裹着山风滚进来,我烦躁地勾动煞气,将那个灰头土脸的小萝卜头倒吊在窟顶的钟乳石上。随手丢在一旁的溯洄镜映出他脏兮兮的脸,右腿还破了个大口子,怀里却死死护着个油纸包。
"说过多少次,靠近祭坛三丈内......"
"会变烤兔子!"七岁的楚清和在空中晃荡,突然从怀里掏出块香甜的糕点,"但新出的桃花酥要趁热......"
煞气比意识更快地托住坠落的油纸包。
我盯着悬浮在半空的点心,糖霜正簌簌落进枯骨。少年突然笑出声,沾着血渍的小虎牙在煞气里忽明忽暗:"您尝尝,很好吃的。"
洞窟轰然,我掐诀将他甩向石壁,却在最后一刻用煞气垫住他后背——这该死的反应本能,自从百年前留下这小崽子后就愈发严重。
"您今天没看新到的话本吗?"楚清和瘸着腿蹭过来,腿在石板上拖出刺目血痕,"西市书斋进了批《冷面仙君带球跑》,我排了三个时辰......"
煞气凝成的冰锥抵住他咽喉。
少年颈间立刻沁出血珠,琥珀色瞳孔却亮得惊人。这种眼神我太熟悉了,七百年前第八任司法神自爆元神前,也是这样盯着我笑:"你迟早会明白......"
"主上。"油纸包突然被塞进我虚握的掌心,温热的触感惊得我煞气翻涌。楚清和跪坐在我玄铁锁链缠绕的祭坛边,献宝似的掏出个不知什么劣等材质做的香炉:"炉里我加了安神符灰,保证......"
锁链骤然收紧。
少年被煞气掀翻的瞬间,我看清他背后溃烂的鞭伤——楚家惩戒的九节鞭痕迹。他在楚家倒是过的凄惨,但我何须理会,一个尚且没用的弃子,不值得我关注。
"多管闲事。"我碾碎桃花酥,糖粉混着符咒灰烬飘进枯骨,"要这闲工夫不如尽快修炼,免得给我丢脸。"
楚清和蜷在石台边缘咳嗽,血沫溅上我垂落的衣摆。溯洄镜突然发出嗡鸣,洞顶星辉诡异地聚成光柱,照亮少年清澈的眉眼。
"您看!"他突然扑到祭坛边缘,脏污的指尖点向洞窟顶端,"我凿了三天呢!"
“主上…..看看星星.……”
少年破碎的指尖指向洞窟顶端,我并未理会他。星星?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需要星星,也不需要任何温暖的东西。
思忖着我还是抬头看去,二十八宿方位的孔洞漏下星辉,细碎光斑落在他还未结痂的伤口上。当年被我震碎的司法神殿穹顶,也有这般星图。
煞气失控地缠住他脖颈,我在他窒息的抽气中冷笑:"你以为自己是谁?救世主?还是......"指尖抚过他的唇,那里正渗出猩红的液体,"天道派来的第一百三十八个诱饵?"
少年却用尽最后力气,将黏糊糊的桃花酥按进我嘴里。甜腻滋味混着他血腥气在舌尖炸开,比枯骨怨灵的怨气更灼人。
"是您的共犯啊......"
他昏死前呢喃顺着锁链爬进骨髓。我盯着怀里苍白狼狈的少年,突然想起昨夜他蜷在寒潭边,边哭边给焦黑的手指涂药:"下次一定能烤出完整的......"
我心烦地将他丢开,枯骨挪动间,那本《冷面神君带崽记》倒是显露了出来。我鬼使神差地又捞起这本脏透的话本。
2
洞窟深处的寒潭映出少年踉跄的身影时,我偷偷将《冷面仙君带球跑》藏在枯骨下。楚清和左臂缠着的绷带渗着黑血,半边脸沾了焦灰,右手却高高举着食盒。
"主上,我新学的炙羊腿......"
“难闻。”
我皱眉挥袖,煞气掀翻食盒的瞬间,我嗅到血肉灼烧的甜腥。溯洄镜映出他藏在背后的左手——五指缠满止血符,最长的伤口深可见骨。
我仔细看了看那羊腿,形似猼訑的腿,不过却是只普通魔兽。昨夜东郊魔物暴动,原是这个傻子搞的鬼。
"区区羊腿,也配当祭品?"
我故意让煞气划过他胸前旧伤,那道差点要了他命的剑痕突然渗血。少年却顺势抓住我翻涌的黑雾,染血的虎牙抵住下唇:"可您教我的移形换影......咳咳......挺好用......"
洞顶钟乳石滴突然落血珠,我盯着他腰间晃动的玉铃出神。那是去年中秋节,这蠢货非拉着我去人世瞎逛,被他烦恼了,随手买的安抚罢了。当时他被人群挤地跌进河水捞铃铛,腿抽筋了差点溺死都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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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去上药。"
煞气卷着药瓶砸向他膝盖,少年故意踉跄着撞上石壁。溯洄镜嗡鸣着映出真相——他分明能避开,偏要让伤口在石棱上蹭得更深。我漠然地看着血泊中的少年。凡人总是如此,初
见时战战兢兢,发现杀不了他便开始谄媚讨好。
"主上给的伤药......特别疼......"
楚清和蜷在离我三丈远的石台上,故意把药粉撒得满地都是。我闭眼捏诀,煞气却自发凝成丝线,轻柔地缠住他溃烂的伤口。等反应过来时,少年已蹭到我玄铁锁链边缘,带着血腥味的吐息拂过耳际:"您真好。"
暴走的煞气劈裂祭坛,却精准地绕过他怀里的油纸包。去年今日的景象在脑海炸开——浑身是伤的小道士抱着同样的油纸包,在雷雨天急匆匆赶来,却差点没把我气死。
那日楚家献祭魂魄于我。怨气骤然反噬,我倒是不慌不忙,那傻子竟抱着剑往阵法中心冲。我气得煞气暴涨,拎着被怨气侵袭地浑身焦黑的少年丢出阵法:"本座需要你救?"
楚清和呛着血沫笑:"是属下多事……但若重来一次,属下还是会冲进去!!!"
从回忆中出来,我手中的煞气不受控地缠住他咽喉,我在他窒息的颤抖中冷笑:"你真以为本座需要......"
"需要。"
少年突然挣断煞气锁链,染血的唇擦过我冰冷的手背。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画面汹涌而至:七岁的楚清和抱着断腿哭喊"主上救我"……十五岁的他浑身焦黑地捧着完好的荷花酥,今日的少年趴在他耳边哄着说“您真好”。
"您教会我疼要喊出声。"他扯开肩头绷带,露出深可见骨的魔气侵蚀伤,"所以现在好疼啊......"
疼时不必强笑,怒时不必隐忍。
这不就是我们反派的作风,倒没想到他竟学成这般用在我身上。
"您比楚家那些人……更像我的家人。"
滚烫的液体突然砸在祭坛纹路上,我怔怔看少年将额头抵上我战栗的指尖。
"楚清和!"我掐着他脖子按进石壁,煞气在他颈间勒出血线,"再敢放肆......"
"就罚我给您做十炉桃花糕?”少年咳着血沫笑出声,指尖悄悄勾住我垂落的发梢,从枯骨里摸出我藏着的话本。"喜欢就告诉我......我再给您买......"
煞气凝成刀刃,瞬间绞碎那本《冷面仙君带球跑》。泛黄的书页却碎了一张飘来,是某人用朱砂批注的那页:
"第一百七十二条:当反派说反话时请,直接拥抱他。"
少年带着血腥味的体温突然逼近,我僵在原地看他睫毛扫过煞气凝成的虚影。
“楚清和,你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我眯眼,照常把他丢了出去。
谁知,半夜溯洄镜中浮现他在寒潭前偷偷哭的模样。
心烦!
3
我第二百三十次把《霸道仙君爱上我》拍在石台上时,洞口没有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煞气凝成的笔尖悬在半空,墨汁在话本批注处晕开团污渍。昨日,楚清和跌进寒潭的扑通声似乎还在回荡,那小子浑身湿透还举着食盒笑:“主上,西市新出的荷花酥...…”
不过是个凡人少年,来了也好,不来也罢,与我何干?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洞窟里却安静得心烦。
没有少年清脆的笑声,没有他笨手笨脚地烤焦羊肉的糊味,也没有他强撑着接招时的闷哼声……
我对着空荡荡的祭坛冷笑,溯洄镜突然嗡鸣,映出十里外楚家斋阁的景象。白衣胜雪的敬驰正在给少年包扎手腕,月光将他温润
的侧脸镀成玉色一一像极了千年前跪在诛仙台上的我。
石台应声碎裂,等我反应过来时,煞气已裹着我落在斋阁外。楚清和身上多了一些拳打脚踢的伤痕,而敬驰的指尖正抚过那片伤痕,而那小混蛋居然...在笑?
“师兄很像我的故人。“少年尾音裹着罕见的柔软,琥珀瞳孔色映出对方的眉眼,“特别是皱眉时的……”
我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烦躁。蓦地,我眼眸微眯,敬驰身上有一股熟悉又令人厌恶的味道——司法殿的神香。
我转身离开,心中冷笑:果然,人心易变。楚清和也不过如此。
回到神窟,我将所有话本绞末,倚靠在枯骨上假寐。
没成想,竟真的入睡了,梦境将我带回三百年前的雨夜重叠。我发现第一任司法神死亡的蹊跷,第一次对天道生出厌恶,想要逃离枷锁。它却在我体内种下恶念,美名其曰感受人间疾苦。那时我刚从天罚台爬出来,用最后的神力救下瘟疫中的村落,换来的却是村民将我的藏身地告发给天兵。
熟悉的脚步声撞碎了我的梦境,我挥袖而去,少年单薄的身躯撞上石壁,怀里滚出个食盒。我盯着那块摔碎的荷花酥,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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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煞气化作锁链将少年推出洞窟。我背对着他,指甲深深刺入掌心。
直到血腥味混着荷花香漫进来。
“主上……”
楚清和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转身就看见他跪在洞窟口,肩膀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手里却捧着半块完好的荷花酥。
我心烦地用煞气将他拽到面前,掐住楚清和后颈将他按进怀里。少年跟着撞上我胸膛,手里还攥着的荷花酥,红糖馅沾在他雪白的袖口,像极三百年前司法神殿溅落的血。
“主上?"他仰头时喉结擦过我掌心,昨夜掐出的淤痕还泛着青紫,“您怎么……”
"本座说过,靠近三之内丈必见血。”
我故意让煞气侵入他经脉,看着他疼得发抖却不肯松开攥着我衣角的手。
“楚清和,你该不会以为.....”我贴着他耳畔呢喃,如同当年天道在我灵台种下恶念时的低语,“本座真会感动于这些年你拙劣的苦肉计?”
少年瞳孔猛地收缩,苍白的唇张了又合。这种受伤小兽般的眼神我太熟悉了——七百年前第十二任司法神被我击碎神格时,也是这样望着他的凡人挚爱。
我轻嗤一声,冷冷扫过他骤缩的瞳孔,“人心肮脏,你不过如此。”
这就是我养了一千年的人,呵,伙同司法殿,想要弑神。
“主上不信我?“楚清和喉结在我掌心滚动,破碎的喘息里混着檀香。这香气本该是安神符灰的味道,此刻却让我想起天道降下堕神雷劫时,那些凡人举着火把高喊”诛杀邪崇”的嘴捡。
见我不予理会,少年在金色光晕中仰头望我,褪去血色的唇轻轻开合:“您是千万年来..第一个问我痛不痛的人。”
他举起溃烂的指尖,“主上,您疼疼我…”
染血的银铃从少年袖中跌落。此刻银铃在煞气中发出凄鸣,三百年前的雨声穿透时空砸在耳膜。我看见自己残波的神躯被铁链拖过闹市,曾经救治过的妇人将水泼在我脸上,稚童用石头砸穿我血淋淋的伤口。
“你们看!邪崇的血真是金色的!!"
人群爆发的欢呼声里,我望着云端若隐若现的天道法则,终于读懂这场游戏的规则——司法神必须陨落于所爱,而人心滋生的恶念,才是最好的弑神刃。如此反复,天道威严长存。
“主上.….”
楚清和冰凉的掌心贴上我脸频。
“别碰我!“我暴退三步撞碎冲乳石柱,将他掀翻出去。煞气将银铃碾成粉,“你以为自己特别?你演的那情深不渝的戏码只让我愈发恶心!”
楚清和被掀翻在洞窟石壁上,后腰撞碎的岩石陷进他的后腰。我看着他痛到蜷缩却仍固执地望过来,恍惚又见到初为司法神那日,跪满长阶的百姓如何将祈福的鲜花递来又如何在后面换成淬毒的匕首。
“您总说人心肮脏。“少年咳着血沫轻笑,腕间被我煞气灼伤的旧疤绽开新红,
“那为何.…中秋要赠我玉铃。”
“一步一响,一步一想…你当真不知…”
未出口的尾音湮灭在锁喉的煞气中。
洞窟的月光映出少年倏然惨白的脸。他颤着手去捡化成银粉的铃铛,却在骤起的风中捞了个空。
我缓缓闭上眼。
“你只是我消遣的一个玩物,记住你的身份。”
4
他变得沉默寡言,再不逾矩。
我却愈发心烦,索性下了结界不再相见。
谁知见不着,倒是日日夜夜在外守着。
直到有一日,那抹若有若无的生机快要消散。
煞气比意识更快冲破结界,我看到楚清和蜷缩在寒潭边的身影。如往昔一般的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少年怀里还护着个食盒,指节因寒冷惨白异常。
他吃力地抬眸,看着我走来的身影,僵硬地起身却打翻了食盒。
“清和知错...他觉我的气息,慌忙用染血的袖子
擦脸,“这就收拾干净。”
我抬脚碾碎滚到眼前的桃花酥,糖霜混着他的血沾满靴底。
少年瞳孔猛地收缩,突然扑上来舔我脚尖:“脏了主上的鞋。”
暴走的煞气掀翻整片寒潭。
我掐着他下巴逼视那双蒙雾的眼眸,“装疯卖傻,妄图本座心软?”
寒潭的冰棱刺穿少年膝弯时,他唇角溢出血渍。煞气凝成的冰锥突然暴涨,将他整个人钉在冻土之上。他痉挛的指节——哪怕疼到瞳孔涣散,仍死死攥着我的衣袖。
"脏了......"楚清和咳着血沫笑,染红的虎牙抵住下唇,"主上最厌秽物......"
我踩碎他腕骨碾上心口,少年喉间溢出幼兽般的呜咽,却颤抖着解开衣襟,露出新旧交叠的伤疤:"您若嫌恶心......剜了这皮囊可好?"
"你以为本座会感动?"我掐诀召出九幽业火,将食盒残片灼成灰烬,"本座养的狗而已,滚远些,等主人召唤再出现,免得脏了本座的地。"
火焰突然裹住他脚踝,少年在焦臭味中蜷成一团,仍死死拽着我的衣袍。我俯身拽起他汗湿的额发,“你到底想做什么?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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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突然和剧烈挣扎,血混着灰烬呛出喉管。他拽出柄短刃直直捅向胸口:"清和没有背叛,您若不信......"
煞气比我更快地绞碎刀刃,碎片却划破他颈间动脉。少年仰倒在冰面上痴笑,任血泊漫出:"您看......二十八宿......亮了三颗......"
我盯着他渐冷的躯体,突然想起百年前那个雪夜。七岁的小团子爬过蚀骨阶,冻僵的手指指着神窟顶上的星图:"主上......看星星......"
暴走的煞气掀翻整座洞窟,我将楚清和残破的身躯甩上祭坛。玄铁锁链自发缠住他四肢,我故意用最肮脏的咒术替他续命:"想死?"
少年在剧痛中仰起脖颈,喉结擦过我染血的指尖:"想......成为您的刀鞘......"
"骗子!"
我捏碎他三根肋骨,煞气化作毒蛇钻入经脉。少年在痉挛中笑出泪来,突然咬破舌尖在暴戾的煞气中拥住我:"好疼啊......主上......这次真的......好疼......"
他袖中掉出本泛黄的话本《傲娇上神饲养手册》泛黄的书页在爆戾的煞气中翻动,最终停留在那页有着朱砂批注的地方。隐约可见孩童歪扭的字迹:"要永远陪着主上。"
5
金剑崩散成漫天碎芒,又在瞬息间凝聚成贯穿天地的巨剑,裹挟着劈山裂海之势直逼我的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楚清和竟飞身扑至我身前。
我毫不犹豫地躲开,既是本座养熟的狗,合该替主人挡灾。
少年艰难地侧过头,朝我扬起的唇角与幼年如出一辙的、带着狡点的清澈笑意。
就这半息空档,金剑已贯穿少年单薄胸膛而出。
我本不该在意,可却意外心痛难忍。
“主上总说人心肮脏。“少年神魂开始消散,声音却带着履足的笑,"可您教会我...…”
溯洄镜轰然炸裂。
无数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中,我看见七岁的楚清和拖着断腿爬进洞窟,看见十七岁的少年在寒潭边偷偷哭泣……看他浑身是血地在爆戾的煞气中拥住他。
“不是神明堕为恶鬼…”
少年最后的唇语撞碎在我心上。我发疯般抓向消散的金光,煞气第一次触到滚烫的泪。
"是恶鬼遇到了他的神明。”
千万年来,我第一次尝到了咸涩的液体。
楚清和死了。
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少年,那个不怕死的傻子,那个明明浑身是伤却还要强撑着说“我没事”的小萝卜头,死了。
我的手指微微颤抖,指尖还残留着少年消散时的温度。那温度灼得他心口发疼,仿佛有一把火在胸腔里燃烧,烧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经轻易地捏碎过无数生灵的魂魄,也曾无数次将楚清和从自己身边推开。可现在,这双手却连抓住一缕风都做不到。
我起初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总是这样执着?明明自己对他从未有过半分好脸色,明明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开,可楚清和却像是感受不到他的冷漠一般,依旧日日缠着他,笑着叫他“主上”。
现在,我终于明白,自己错了。人心并非全是肮脏与丑陋,楚清和教会了我,人心也可以是温暖的,可以是执着的,可以是不顾一切的。
可这一切,我明白得太晚了。
最后捏碎神核消散的刹那,我朦胧间仿佛又回到那处早已不存在的神窟。
神窟顶端的孔洞突然涌入阳光,照亮石台上未送出的《霸道仙君改造手册》。泛黄的纸页间,少年清隽的批注若隐若现:
“第一百零三条:若反派落泪,需立即拥抱。”
煞气凝成的手臂穿过虚空,轻轻环住早已不存在的温度。
“骗子……”
我望着空荡荡的石窟,突然想起某个轮回的清晨——少年顶着被煞气烧焦的额发,将热腾腾的桃花酥怼到我眼前:
“主上,这次绝对没烤糊!”
当时我为何没发现,他藏在背后的手背满是水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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