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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章 海棠献计
    事实上,文之武已然看清,着火的乃是海棠家后方的驴棚与猪圈。他知晓,这被炸的驴棚和猪圈是倚着海棠家后山墙而筑。所以,他见到是海棠家屋后被炸起火,想都没想杨家大院围墙碉楼上的家丁手中长枪的威胁,带着兄弟越过河堤,冲过水塘间的土埂,就去救火。

    带头跑在前面的文之武对于水淀村的熟悉程度,就如他是这个村土生土长的村民一般。

    文之武为何这么熟悉水淀村呢?

    原来,在海棠成婚之前,这个村子是他的出山和回山的必经之路,他必须侦查清楚所有的地形道路;海棠成婚之后,则是他时而路过歇脚寄托情思的地方。

    水淀村是文之武带着队伍在夜间劫掠完某村土豪劣绅后,返回山上的必经之路。然而,每一次路过,他都未曾起念去抢掠这个村子的任何一位地主老财。在他心中,水淀方圆五十里地内,务必在东南西北四方各留存一两个村子作为堡垒村。而水淀村则是其中一个堡垒村。

    那么,于文之武而言,何为堡垒村?

    他的谋略里,就是在有追兵或遭官府围剿之时,可以比较放心地藏身于此村内外。由于他们未曾得罪这村里任何一个大姓人家,这个村子的几大家族的村民,大概率会对他们的出现“视若无睹”,人畜无害嘛,从而增添一份安全性与周旋的余地。

    实际上,文之武对水淀方圆五十里内的每一个村落,尤其是堡垒村的地形地势,像大户人家的房屋位置,熟悉之人的居住地点,何处有沟渠、水塘,树林在何方,哪条水路相通,乃至村子周边大洼地里、乱草丛中,哪里存在天然塌陷形成的隐匿洞穴,还有通向村外的大路小径和隐蔽的沟壑,甚至墙头与墙头相连的撤退路线,他都了然于胸。

    至于水淀村,在海棠成家之后,他经过一番探寻,也逐渐摸清了海棠的居所。每次摸黑来到水淀村歇脚,夏日的时候,他总会在海棠家驴棚旁那棵大槐树上茂密的树叶枝杈间稍作休憩。

    那大槐树高大而粗壮,枝叶繁茂,宛如一把巨大的绿伞。他隐匿在其中,听着夏日的蝉鸣,感受着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海棠。而到了冬日,寒风凛冽,他则会蜷伏于驴棚内喘口气、饮口水。驴棚里弥漫着牲畜的气息,混合着干草的味道,虽不怎么好闻,但却能让他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获得一丝温暖。

    每一次,他站在距离海棠家不远的地方,面对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房屋,总是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他竭力回忆并辨别那日在海棠娘家村大庙的戏台上,所听到的那凄婉嗓音是否属于赵海棠。实际上,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坚定地认为那就是海棠的声音。

    有时,文之武也后悔,那日为何放弃了抢亲。但仔细一想,也不后悔,因为自己当了土匪,抢得了海棠,也是害了她一生。土匪婆子,可不是好身份。

    文之武一直纠结着这个。

    文之武记得与海棠初次相见时,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去赵四宝家做生意,偶然间与海棠四目相对,他亲眼目睹了海棠望向他时那羞涩的眼神,那眼神中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又似有一丝惊喜和期待。还有她脸颊上泛起的红晕,如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文之武和海棠二人可谓是两情相悦,他们的目光交汇时,仿佛时间都为他们停住了脚步。这可能就是缘分吧,或许就是现代人说的,俩人身上的化学分子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这种反应,让俩人瞬间彼此认同,一见钟情,甚至能够私定终身。

    可缘分终究不敌命运的轮转。

    海棠还是依照她父亲所定的娃娃亲,过门成为了杨天明的媳妇。

    这一结局令文之武始终难以释怀。但文之武的确是条汉子,他有枪有人,如果只是为了占有海棠,任何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都会轻松地扛着海棠上山,让她做他的压寨夫人。

    然而,文志武一样是有情有义之人,他深知自己身处险境,随时可能脑袋搬家。他常常想,既然爱一个人,就让她过得安全、平静才是真爱。

    在一个宁静的夜晚,日本鬼子的炮弹爆炸声突然惊醒了全村的人。那巨大的声响,如同恶魔的咆哮,打破了夜的宁静。当有的人透过门窗看到某处烟火腾起时,因害怕日本人的炮弹再次飞来,都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躲在屋里不敢出来。恐惧笼罩着整个村庄,人们在黑暗中瑟瑟发抖,祈祷着这场灾难能够尽快过去。

    海棠和杨天明也被惊醒了。看到院子被火光照亮,和飘来的柴草燃烧的浓烟味,海棠知道自家周边着火了。于是穿上衣服,从屋里出来。一到院里,便看到房后腾起的火苗,便呼喊着杨天明,拿起盛水的罐子向屋后跑去。

    在海棠家屋后,下坡处,海棠看到了一群人在狂跑上坡,但她没有来得及仔细辨认,匆匆跑下坡到水塘边去取水。这边,文之武他们冲到驴棚猪圈前,恰好地上散落着被炮弹皮削落的大槐树的枝杈,就捡起来扑打着火苗。在众人的奋力扑救下,火被扑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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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杨天明和海棠到处查看着。

    “天杀的日本鬼,这马上要下崽的老母猪被炸死了,哎,这驴也被炸死了。房子后屋檐被烧了一大块,这大槐树也被削掉了半面枝杈。哎,这可咋办呢?“海棠很是心疼,本来他和杨天明成家,杨三爷家已经掏干了家底,指望着换钱的老母猪此时死了,下地拉车拉爬犁的毛驴也死了,房子也坏掉了一片,她心疼的泪水刷的就掉了下来。

    这时,住在旁边的杨三爷和三奶奶也举着灯过来了。

    看到此情此情,都气的直哆嗦。

    “海棠妹子,别伤心,哪天我们兄弟们帮着修一下这房子。”文之武走上前去,宽慰着说道。

    “你是,啊,你是那个,”海棠在黑暗中听到文之武的话,先是一愣,定睛仔细看时,发现说话人竟是文之武,他雪白的汗衫上到处是救火时留下的黑灰印子。

    “嘘,”,就在海棠将要说出“你是之武哥”时,文之武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动作。

    “感谢各位义士相救!”此刻,杨三爷和三奶奶,还有杨天明一起轻声道着谢。

    文之武走到杨三爷身边,贴着耳朵问了一句:“您就是杨三爷吧?”

    “是是,”杨三爷轻声回着。

    “三爷,可否移步到屋里说件要事。”文之武问道。

    “好好,义士请,”说着杨三爷举着灯带着文之武他们进了院子。

    文之武带来的十个弟兄马上抢占了各个观察放哨的好位置。文之武则随着杨三爷一家进了屋里。

    “三爷,不满您说,我是文之武,北边聚义寨大当家的。此次来呢,是奔着杨二爷家库房里白面粉来的。想必这炮弹是日本人为了恐吓杨二爷,敲诈那批面粉而放的炮。所以,这批面粉与其让日本鬼夺去,不如让聚义寨的兄弟吃饱饭,有劲头劫富济贫,替天行道。”文之武开门见山说道。

    “这个,那是二爷跟县府做的买卖,要是给了你们,县府回来可是咋办?”杨三爷怎么着还是和杨二爷一奶同胞,无不担忧地说道。

    “爸,让日本人抢去还不是一样的后果嘛!”杨天明是个明事理的汉子,插嘴道。

    “这位兄弟说得好,你就是海棠的男人杨天明吧!”文之武赞许地冲着杨天明点点头。

    “天明说的也是。可杨二爷会同意给你们聚义寨吗?”杨二爷苦笑着说道。

    “我们打算智取,不动武,所以,想问下您杨家大院库房里的一些情况。”文之武说道。

    “我知道个情况,”此刻,海棠插嘴说道。

    “哦,海棠妹子,说说看,”文之武听了很是高兴。

    “面粉到的那天,天明帮着去卸车,我正好下地回来找他拿钥匙。在二爷家南库房里,出于好奇,转了一圈,发现一个秘密,在屋里墙犄角,一东一西,有两个大铁锅扣着的地洞口,不知道通往何处?”海棠说道。

    “嗯,看,还是我们女人心细。哥,我到上山后,也做你的包打听,”阿珍这时插嘴道。

    闻听阿珍的话语,海棠上下打量着文之武身旁俊秀的的阿珍,猜测着,这该不会是文之武的压寨夫人吧!

    “哦?这倒是个智取的好办法。”文之武并未理会阿珍的话,他此刻大喜过望,连谢谢都顾得上说,便快步出了屋,找到招呼着一个在房顶上匍匐了望叫赛时迁的兄弟。

    房顶上那个叫赛时迁的兄弟,看到文之武的手势后,瞬间飘落在地上,动作敏捷的难以看清。

    “赛时迁兄弟,你要去一趟杨家大院南库房,查看一下屋里两个犄角处的地洞的出处在哪里,完事在咱们约定的苇塘会合。”文之武交代着。

    “好勒,司令,您瞧好吧。”说着名叫赛时迁的小个子男人,一闪身就出了海棠家的院门。

    “其余兄弟,咱们去西边苇塘,张军师带着大部队在那接应咱们。”说着,文之武带着阿珍和众兄弟,和海棠一家道了别,向屋后水塘边的小路悄悄摸了过去。

    海棠和家人站在院门口,望着文之武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她的心里现在有些酸酸的味道,显然她有些嫉妒文志武身边的阿珍,甚至在想,这阿珍该不会是文之武的压寨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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