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敲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宋烁。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向黑暗中的房门,敲门声仍未停下,寝室里睡着的其他人骂骂咧咧地翻了个身,他赶忙爬下床铺去开门。
“吱呀”——
房门打开。
光线刺痛眼睛。宋烁好半天才适应走廊里的亮度,面前站着的两名警察令他错愕地蹙起眉头。
“请问你是宋烁吗?”
“我是……”宋烁恍惚地点点头。
“认识这照片中的人吗?”警察拿出照片。
宋烁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犹豫道:“认识。”
“麻烦和我们走一趟。”警察收起照片。
“去哪?”
“派出所。”
宋烁脑子嗡一声响,他退后一步,“为什么要我去?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儿和我无关,我——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啪”!
宋烁在这时猛地睁开了双眼,他气喘吁吁地盯着眼前的黑暗,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是在做梦。
怎么会梦见那么多年前的事情……
宋烁哽咽一声,翻了个身,抬起手腕搭在额头上,能够感受到手背黏着额际的冷汗。
都已经过去6年了。
上一次梦见她,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也许是这几天见到了太过血腥的景象,这才诱发他回忆起了过去。
宋烁深深吐息,他没了睡意,揉着太阳穴从床上爬起身,脑子里还闪现着付大山在绞肉厂里被殴打的画面,他一皱眉,不愿意再去想那些骨头碎裂的声音,翻身下了床,出去客房找水喝。
客厅里不算暗,落地窗前的纱帘今夜没有拉上,茭白月光穿透玻璃折射在地面,交错出斑驳的银灰色。
宋烁借着这淡薄光晕倒了杯水,余光瞥向裸女画像前边的房间。
那屋子的房门紧锁,静无声息。
宋烁蹙了蹙眉,他心觉那女人有些怪异,忽然要他前往一个叫中寨村的地方拿钱,又巧合地撞见了付大山被袭的状况。
难道她早就知道付大山也会去那里?
可让他看见那些的目的是什么?
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宋烁想不明白,但他意识到她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愚蠢,也许……她根本就一点都不蠢。
只是,比起那些,宋烁在意的只有她卧室正对着的书房。
他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宋烁慢慢地走到书房门口,那门锁其实很脆弱,用力破坏就能穿闯入,就算她能听见声响也无所谓,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想要制伏她实在易如反掌。
但宋烁却不再像刚来到这里时那般急迫。
他觉得自己现在有很多时间,只要留在这里,他总会拿到的。
思及此,他不再贪恋书房,而是将水杯放到餐桌上,回去了自己的客房里。
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了。林一罗感受到他离开了。
原来,这个时间里无眠的人不止她一个。
林一罗稍微侧过身,明亮的眼波在黑暗中流淌,她死死地盯着卧室紧关的房门,企图看穿门后藏着的所有的欲望与阴谋。
2.
老力一大早上就把鱼摊子支起来了,临近年关,顾客要比平时多,这会儿的冻货最能卖上价。
可他才叫卖了半个小时就觉得没意思,又开始张罗起打牌,平日里的副食菜市场里的狗友闻着味儿凑了过来,挤在他杀鱼台后头的小屋子里玩扑克。
当彭鸣找到老力时,他正因牌友输了自己20元钱不肯给而吵得喋喋不休。
“妈的你个王八羔子,玩就玩得起,你输了就得掏钱,不给今天就别想走出我这鱼屋!”
“丞力你可要点儿脸吧,上次你还赖我50不肯还,加来加去也还是你欠我!”
两个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已经上手撕扯起了衣襟领子。
周遭也没人打算拉架,都见怪不怪了似的。
直到有人看见门口站着的彭鸣,眼尖地瞧出他穿的是警服,立刻提醒了一下周人:“来的是警察噢!”
抓着老力衣领的那人立即松开手,转头瞥一眼彭鸣,心虚似的笑笑,赶紧找了个借口跑出了鱼屋。
其他人也都放下扑克牌鸟兽群散,老力拦不住他们一个个的,气得指着他们背影儿骂了一会儿,扬言要挨个摊位去收自己的欠款。
而再一转头,彭鸣已经坐到了他鱼屋的椅子上,俨然是摆出了“聊聊”的阵势。
其实老力并不反感彭鸣的到来,他可是穿警服的,对于老力这样虚荣的人来说,警察的出现证明了他自身人脉的实力,他甚至觉得很骄傲,毕竟谁也不敢欺负有警察朋友的小贩。
也是因此,老力还故意大声豪气地扯着嗓子同彭鸣道:“贵客啊彭警官,早知道你今天来我这儿,说啥都得给你准备点好茶,不知道今天有啥指示?”
屋外的确会有小贩偷偷地瞄向老力的屋子,大家都很震惊老力认识的都是些像样的人物。
“之前还有个罐头厂厂长家的儿子老来找老力,姓宋什么的那小子。”隔壁卖鸡肉的小贩和前头卖粉条的大姐嘀咕了句。
“那不是来催老力还钱的吗?那小子好像放高利贷。”
“但也是厂长儿子啊,有来头。”卖鸡肉的酸溜溜道:“老力挺有两下子呢,现在又认识了个警察。”
“备不住是老力又犯了什么事儿,人警察来和他对证的。”
卖鸡肉的抬起眼,“不就之前他姑娘死了那会儿老来警察吗,还能犯啥事儿?”
的确,老力死了女儿的那段时间里,他的鱼摊每天总是很忙。
来找他的人很多,警察,记者,还有很多说不清身份的人,冷清的鱼摊也曾很是热闹。
而如今的彭鸣找到老力,同样也还是为了他女儿的事情,只不过,这次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儿。
“丞先生。”彭鸣示意老力坐到自己面前后,才同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上次咱们在狗肉馆聊天时,你说过你只有一个女儿,对吧?”
老力点头道:“是啊,就那么一个女儿,唉,我命苦,享不到儿子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