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猜了又猜,想过再想,决定分开,为什么我们的结局还是没有例外——张叶蕾《还是分开》
一段无法收获美满结局的爱恋,在临别之际,又有多少人甘愿为了须臾之间的浪漫,承受漫长岁月难以疏解的怨怼与凄切。
秋天这个极度适宜用绚烂遮掩别离哀愁的季节,终归还是来临了。
——
回到家的林牧钦,在看到简羡夏的第一眼,就完全被卸了力。
阳光如细碎的金粉,透过窗帘的缝隙,轻轻地洒在木色的地板上,织成一片又一片温暖柔和的光斑。
在日光晕染出的琉璃罩里,简羡夏静静地躺着,仿佛是被余晖拥入怀中的精灵,温婉的睡容沐浴在金色的光辉里,宛如一幅宁静安详的复古油画。
思绪偏离轨道,蔓延着沉默。
从睡梦中悠悠转醒醒来,失焦的眸子里撞进了他的身影,一瞬便重新绽开笑靥,“阿钦,你回来了?”
“你知道了对吗?”声带自上而下联动着他整个胸腔,带来磁性的振响。
在不破坏规矩的前提下与她相守,算是圆了一个不负家国不负卿。
这就是那个赌约,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沾沾自喜,为那个虚构的美好未来。
他以为自己赢了,其实啊,输得彻彻底底。
简羡夏凝望他的眼睛,比自己曾经见过的,这世上的任何一汪湖,还要来得清澈。
“林牧钦,不行。”
明明眸子里皆是笑意盈盈,吐露的字字句句,却清醒又郑重。
四目相对时,能够完全看清对方的脸庞和眼底的浓烈爱意。
璀璨的金黄已经看不见痕迹,圆月重新跃于长空。
旁人都说,在一段关系结束前,会有一次短暂的和好,和生命凋零前的怒放一样,叫做回光返照。
接收到卢布尔雅那冠军名字完成杯身镌刻的消息时,他们临时起意,决定去一趟上海。
那座镌刻了他们三次名字的赫杜塞克杯,被保存在博物馆。
恰逢工作日的时间,馆里参观的人不算多。两个人裹着米色的风衣,戴着墨镜和口罩,偷偷摸摸的,在人群里不算乍眼。
在众多的奖牌里,很快就发现了重新被放置在透明玻璃展柜里的奖杯。
银质经过精细打磨,呈圆柱形,中间部分略微膨胀,顶部逐渐收窄,弧度和曲线流畅,在灯光下折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分层的圆柱底座与奖杯主体材质保持一致,刻有历届获得冠军的选手名字、国籍以及获奖时间的铭文。
目光定格在一个熟悉的名字上——“2021 lin muqin / jian xianxia ”,是他们被爱神施了魔法。
下面的一格,是他们卫冕冠军的确幸圆满。
在最末端的位置上,錾刻的2028字样。
简羡夏指尖抵在玻璃上,弯着眉眼去看林牧钦,墨镜底下,看不见笑,“你说这一点小小的地方,到底困住了多少人。”
他不是一个悲情的信仰者,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林牧钦垂着眸子,将那手指重新握回自己的手心。
“走吧。”
在盛大的荣耀里迎来谢幕,这座载满人名的奖杯,终究会有后继者书写接下来的神话。
他们在街头的梧桐树下,在如洗的月色里,在四下无人的地方,将滚烫又隐晦的爱意发挥到极致。
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夹杂着彼此砰砰乱颤心跳声,是两个游离灵魂间的共鸣,有点吵。
——
“为什么一定要走?”
餐桌上,刚刚拆开的包裹,摊开的是简羡夏的单程机票、护照,以及一张哥德堡大学调查性新闻专业的推荐信。
经常在外交会议上看见的那个面孔,龙飞凤舞的签名,明晃晃地给了林牧钦一个耳光。
“如果我没发现的话,你是不是又要偷偷走?和四年前一样?”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林牧钦确诊自己得了分别焦虑,这几天险些都让他忘却了,他们的关系仍旧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
想要当记者的话语,曾经出现在他们对于退役生活的讨论里,林牧钦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话。
包裹是今天到的,很显然,这个决定也是早就做好的。
简羡夏坐回林牧钦的对面,隔着桌子遥遥相望。
从上海回来后,两个人几乎整天腻在一起,那些抗抑郁的药片也被丢进了垃圾桶。被噩梦侵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所有的一切,都是慢慢变好。
可当残酷的真相一下子铺开在眼前,他简直都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可薄纸上被反复确认的名字,都在诉说他的可笑。
“我没有想过偷偷走,这只是我的计划之一。”简羡夏握紧了面前的玻璃杯,灌下一口温水。
目光灼灼,不屈不挠。
“如果,我说让你留下来呢?”
林牧钦寸步不让,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一定要问出一个答案,就算不是自己想听的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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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她,总是要有一个答案的。
“对不起,阿钦……”
这两天,简羡夏说了太多的“对不起”,对不起欺骗,对不起离开,听起来,她简直是坏的要命,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向别人道歉。
可她明明才是最惨的那一个,不是吗?
林牧钦表情痛苦,双手攥紧成拳头,扑打着自己的脑袋,顺带着将自己的所有心迹没有保留的,统统揭开。
你让我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愚蠢不过的傻瓜。
你知道吗,那天的我,其实是想向你求婚的。
我真的以为,那一刻,我真的要幸福了。
那枚六芒星的戒指就放在我的领奖服口袋里,偷偷准备了好久,在你沉睡测量你的指围,借口每个加训的周末,其实我都是去挑选戒指。
可是挑来挑去,总没有一枚戒指,是能与你相配的。
罗文笑话我是个陷入爱河的傻瓜,我听了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屁颠颠的又转去另一家商场。
他才不懂,我就要娶到我最心爱的姑娘了,是一件多么高兴和圆满的好事儿。
可是你呢,简羡夏,你又一次的,轻而易举的抛弃了我。
让我满心欢喜构想未来的那些年,像一个笑话。
我真想剖开你的胸膛啊。
看一看,你是怎么忍心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将我的真心丢弃践踏。
整整消失两年后,突然的出现,又能如此轻易的撩动我的心弦,短暂的一年重逢时光,对于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林牧钦突然心慌的厉害,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留不住留不住……意识模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数落着这些年的种种不甘。
颠来覆去,满纸心酸。
说到最后,他红了眼眶,那双温润的琥珀色浅瞳,被一轮悬在屋外的皎月,搅得四分五裂。
“简羡夏,如果你走了,我一定、永远不会再原谅你了。”
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狠绝地凌迟着彼此的灵魂。
日暮昏沉,天上的星星低垂着,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它。
简羡夏以一种虔诚的姿势,屈膝与他对视着,她坦然接受了他所有的怨怼,所有的恨意。
“我爱你,林牧钦。”
像是听了一个了不得的笑话,林牧钦仰面大笑,怎么都停不下来。
到最后,呛得他的眼泪都溢出了眼角,“不,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如果爱我,又怎么会想要再次抛下我,你如果真的想去瑞典,我也可以陪着你的,可是你却根本不给我机会,是不是代表着,你的未来里其实根本从来就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不,你还要接着打,林牧钦,你还有梦想,不是吗!”她同样气急,与他对峙,针锋相对。
你就该站在光里,身浴无上荣耀。
“可是我没有你了。”锥心之痛。
清醒仿佛就在一瞬,林牧钦站起身来,迎着窗外属于秋夜的浓烈寒气,他狠心拽断了胸口挂着的项链。
银色的蛇骨链,尾端刻着一个小小的“x&m”,一枚被切割成六芒星的钻石戒指掉了出来。
林牧钦一个摆臂,项链带着戒指像流星消逝的尾巴,璨璨星光,黑夜里再也寻不到踪迹。
简羡夏惊讶捂嘴,飞奔到窗柩,眼看着那点星子光影摔落在某处。
天真黑啊,看着看着,她就被泪水糊了眼睛,不管不顾的跑下楼去,衣袂卷动着他视线里的留白。
为什么!还是搞砸了一切?
双眸连带着耳尖,涨的通红,他猛地挥拳,狠狠砸向了一旁的墙面。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空气中回荡起来,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血珠不断地渗出,顺着手指滴落在地面上。
顾不得处理,他抱起椅背的外套,飞快冲下楼去。
四下张望,丛生的杂草堆,混合着虫啼,为他们的爱情奏着悼词。
在泥土块和植物根茎下面,简羡夏细细找了许久,还是没有找到。
“简羡夏,不用这样,你根本不需要在意的。”林牧钦扼住她的手腕,替她披上外套,又扣好每一个纽扣。
明明想要关心,却言不由衷。
看不得简羡夏屈膝,又放下不下她的背离,越是矛盾,越是心疼。
“林牧钦,你混蛋!”她眼圈泛红,似有泪痕未干,胸廓起伏着。
对,他混蛋!
单手攫住她的下颌,直到尝到一点苦涩。
“啪——”
这一巴掌,简羡夏使了十足的力气,林牧钦的右脸立刻浮现出一个掌印。
她与那个能被一颗橘子糖哄开心的林牧钦,终究是走散了。
他们注定要像两颗蒲公英的种子,各自散落天涯。
你带走了太阳,如我失去希望。
简羡夏离开的那一天,谁都没有告诉,冷战了许多天的林牧钦最后还是妥协了,开车送她去了机场。
一路上,他们俩谁都没有说话,窗外被日光割裂开的碎纸片,一片接连一片的迅速消散。
迎着风,将她的眼睛吹的又酸又涩。
“我走了。”值机的提示音,响了又响,她终是狠了狠心,从林牧钦的手里取回了自己的行李箱,他摁住手柄的力气很大,缠着白色的绷带。
双眸紧凝了一刻,又颓然地松开了手。
那天的林牧钦和一年前刚回国遇到的样子也很像,桀骜地立着,临风回望,像一棵笔直的树。
短短几天,瘦的厉害。
“好好照顾自己。”他发出的声音,好像涂了一层薄蜡。
“嗯,你也是。”明明她的声音又小又低,震动在耳膜里,却像是布帛被用力向两边扯开,闷得沙哑,响过一声又一声。
凉薄而低柔,让林牧钦有一瞬间的恍惚,原来窒息的心灵真的呼喊不出爱的声音。
“我不会等你太久的,小团子。”
唤着属于他的昵称,却赌着一口气,疲惫偏又强硬。
“好。”她答。
简羡夏转身的时候,林牧钦觉得自己灵魂的一部分也在悄然离开自己的肉体。
沉默的背影,彳亍着不说话。
离恨,是人类永恒的课题。
为何,爱意偏生屡屡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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