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些很荒诞的梦,我陪你去疯,不在乎宇宙的规则,陪着你踏上征程——杨明毅《你那些很疯狂的梦》
耳鸣的更厉害了。
银鸟翱翔在天际,突然一阵轻微的颠簸袭来,机身微微晃动,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推搡了一下,座椅随之轻轻震颤,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简羡夏从情绪拉扯的梦里醒来,微微坐直身子,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
打开遮光板,她望向窗外,无尽的云海依旧在机翼下方翻涌着。
排山倒海的高呼尚在耳边回响,金色礼花喷薄的景象也还在眼底浮现,突然又和来自另一个冰冷纬度,对撞成齑粉,尖锐的碎片,将胜利、荣光、喜悦统统划破、研磨成了无数无法拼凑的残渣。
卷舒的云海瞬间就被暗淡的铅灰色涂满,连带着座椅都在视线里变得扭曲,喝彩声变成了刺耳的噪音,吵得她头疼欲裂。
紧握住座椅扶手的腕上一沉,她垂眸凝视着覆盖在上面的那只手,骨骼分明,线条硬朗。
手指微微弯曲,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泛着淡淡的光泽,手掌宽大而厚实,有着微微的粗糙感。
“怎么满头大汗了,睡得不舒服?”
她循声抬眼去看,在林牧钦那双透亮的浅眸里,找到了自己。
眼中扭曲的世界,乱麻一般、混乱让人窒息的线条,慢慢恢复了笔直的模样,如波浪般起伏的机舱,如今也变得平坦坚实。
所有的一切都重新挺直了脊梁,不再是摇摇欲坠的怪异模样,它们以规整的姿态矗立着,宣告着秩序的回归。
灰暗的色调渐渐褪去,天空再度呈现出纯净的湛蓝,白云如般轻盈地飘荡着。
欢呼、喝彩和刺耳的叫嚣,统统缄默了。
模糊不清的五官,也恢复了轮廓分明。
她微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口干舌燥,将瓶装水送到嘴边,微微倾斜,清凉的水流入口腔,滋润着干涸的喉咙。
“没事儿,我们什么时候落地卢布尔雅那?”简羡夏将视线重新调回舷窗外,天空蓝的刺眼,意识一点点回归,发出的声线却抖得厉害。
林牧钦一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旋,笑着说道:“睡傻了啊,小团子,我们已经打完了赫杯了,差不多还有五个小时,我们就可以落地北京了。”看了一眼腕表,他大致估了一个落地时间。
tk88 航班转机从伊斯坦布尔起飞,差不多已经过了四个小时。
“是么……”简羡夏迟疑着,躯壳好像缺失了一段记忆似的混沌,“已经打完比赛了啊……哈哈,我都忘了,真是睡懵了。”
林牧钦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紧紧扣在一起,“乐迷糊了吧,奖牌还没揣热乎呢,这就都忘了。”另一只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语气宠溺。
简羡夏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别闹了,大家都看着呢。”
林牧钦扭头去看四周,机舱里晦暗沉沉,经过长途跋涉的大家已经睡倒了一片,并没有人看向他们这边。
“没人在看的,放心吧,胆小鬼。”他将小手拽紧,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偷偷勾着她的小指,“饿不饿,我兜里有糖。”
牵着她的手指往口袋深处去探,指尖触碰到几颗硬硬的小圆球,糖纸摩擦着发出细碎的声响,不用猜,就知道是橘子糖。
眉眼弯弯,“你怎么口袋里还揣着橘子糖啊。”她捏住一颗,由他拨开晶莹的糖纸,一口含下,酸酸甜甜的柑桔汁水在口腔里爆炸,感官在气泡的刺激下,味蕾焕活。
“就知道你喜欢呗,吃完漱漱口,别长蛀牙了。”林牧钦仰躺在座椅上,管家公似的叮嘱她,两相交握的手心里,微微发汗。
“再睡一会吧,还要飞行很久的。”他将她的座椅倾倒幅度调整的稍微大些,问空姐要了一张毛毯替她盖上,又从自己包里拿出了一副眼罩。
包里的奖牌,闪动了一下。
金属质地上,缀满了星星点点的光辉,像一个个长着手脚的小精灵在上面灵动的跳跃,离眼睛越来越近,最后他们排着队,一个纵身,潜进了她的眸底。
金色的光芒如同一个虚幻的牢笼,将她的视线紧紧困住,再睁开时,她又回到了几天前的卢布尔雅那。
世界扭曲、压缩、交叠、变形,最终幻化成了那一张再熟悉不过的九英尺球台。墨绿色的台面,白色的小球和她手中的球拍轻轻摩擦的声音,真切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缓缓抬起头,球台对立站着的千面魔怪,切换着无数个熟悉的脸,定格的一瞬间,颜荧的身影在眼中的浓雾里逐渐清晰起来。
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盯的她浑身发毛,一扬手,球如闪电般疾驰而出,她迅速反应移动,球拍精准地回击。
小白球在空中如流星般飞舞,颜荧一贯出色的力量和旋转控制,逐渐占据上风,几个精彩的扣杀让比分逐渐拉开,抢先拿到局点先下一城。
四下静悄悄的,白茫茫一片,飞跃出去的球,又回到了她的手心,带了翅膀般巧妙地变换着旋转和落点,自己正手的暴力弧圈球,反手快速拧拉,打得颜荧措手不及,很快以大比分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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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打了一个闪电,霹雳之下,颜荧加强了进攻节奏,身影在球台前快速闪动,每一次击球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两人展开了多拍相持的较量,球在台面上往复弹跳,尾端拖着一长串音符,在台面上錾刻下了一曲乐章。颜荧在关键时刻凭借一个精彩的侧切,发球极具迷惑性,比分又一次扳平。
发球、接球、进攻、防守,她们又回到了海天相接一线,潮水的声音由远及近,深沉有力的咆哮着,仿佛千军万马奔腾。
海浪不断地升高、堆积,形成一堵堵白色的水墙,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前推进,拍溅起高高的水花。
浑身湿透的她果断衔接左手发动进攻,在球飞速靠近的那一刹,以惊人的速度和精准度反拉回去。空气仿佛被撕裂,长着双翼的小白球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稳稳射向对面的球台。
须臾间,颜荧的身形化成了一只矫健的豹子,身躯低伏,肌肉紧绷,黄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速度快得惊人,四肢有力地交替着,朝她猛扑过来。
一同涌来的还有身后层层叠叠翻涌的海浪,瞬间将她淹没,世界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海水在耳边愤怒轰鸣,身体被海浪肆意推动着。
“羡夏,恭喜你。”
扑食的猎豹和澎湃的海浪这些幻象全都消失了,混沌世界里的指针重新对齐,看台上的球迷正在狂欢尖叫,他们纵声呐喊,热烈庆祝着属于她的胜利。
颜荧抱着她,滚烫的热泪砸在颈窝,在她耳边说着迟到了两年的抱歉。
字字句句她都听不清,自动滤成了毫无章法的吟哦泣诉,她盯着那双萤石般的金瞳,下意识的惊恐尖叫。
浓雾又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微弱的光芒里,所有人的面孔都在急速的切换,身边的那个人由痛哭的颜荧又换成了一脸焦急的林牧钦。
橙黄的眼眸虚幻成了琥珀颜色,周遭的人、物都只剩下朦胧的轮廓,影影绰绰,若隐若现。
球台之下,他冲她比了一个下旋球手势,腕骨轻抖,这次的小白球是插着耀眼的金羽,划过了球网。
细腻回球,似灵蛇出洞,巧妙地化解着一次次危机,在一个关键回合中,对手打出一记刁钻的斜线球,眼看就要得分,林牧钦以惊人的反应速度,一个滑步侧身,将球高高挑起。
她的眼前开始呈现出荒诞离奇的景象,似乎分裂出了第二个自己,悬浮在空中,看着球场上的林牧钦和“简羡夏”身影扭曲、怪异的幻影。
他们动作迟缓,仿佛在黏稠的时光中苦苦挣扎,球在空中飞行的轨迹捉摸不定,极具变化,或急或缓,或旋或不旋。
她的面容模糊,欢呼声和呐喊声仿佛来自遥远的虚空,飘渺又充满压迫感。这个世界的灯光闪烁不定,一会儿如烈日般耀眼,一会儿又陷入冗长的黑幕。
领奖台上的巨大烟花爆裂,她再一次从破碎又孤寂的荒谬梦境里醒来。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降落,请您系好安全带,调直座椅靠背,收起小桌板,打开遮光板。我们将在首都机场降落,当地时间为北京时间晚上10点零9分,地面温度为7摄氏度。请您确认自己的行李物品是否妥善放置。感谢您的配合,祝您旅途愉快!”
清晰、平稳的提示音在机舱内回荡,滑行一段距离后,机舱内的灯光全数打开,大家开始收拾着随身带的行李袋。
简羡夏大口大口的喘息,胸腔里的心脏还在因为荒诞的梦魇而狂跳不已,林牧钦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动了一下,“走吧,这回又睡傻了啊。”
懵懂恍惚,像一只找不着家的小兔子。
穿过长长的甬道,为了避免发生卢布尔雅那机场的拥堵事件,国乒队全体绕后走的特别通道,局里的大巴车早早就等在后门。
像动物园里着急下班的豚鼠,一个挨一个,有秩序的放好行李上车。
头实在昏沉的厉害,还夹着一丝偏头痛,连环的梦魇搞得她实在精疲力竭,神思不济,将脑袋搁在车窗边沿,透过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看着林牧钦好看的桃花眼微眯,浓眉拧起。
她知道,一定在某一个角落,对事情的掌控都脱离了他们的设想。
——
猛地惊醒,她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迷茫,仿佛刚从一场可怕的噩梦中逃脱出来。
简羡夏急促地喘息着,缓缓坐起身来。她的身体还有些颤抖,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残破的片段,转头看向身旁,林牧钦正安静地熟睡。
眸子在模糊中探寻,熟悉的家具轮廓逐渐显现,她终于确定自己是在总局那边的家里,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涌上心头。
她伸手拿过一旁的手机,屏幕的亮光显得有些刺眼,时间显示刚刚过 3 点,她意识到自己又昏睡了 5 个小时。
身体沉重得仿佛灌了铅,乏得厉害。
简羡夏强撑着站起身,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厨房走去,接了一杯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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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手心里紧紧攥着的药丸放入口中,就着温水咽下,苦涩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再传到舌根处,麻的厉害。
她靠在厨房的橱柜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夜色,等待着药效的发作,好叫自己重新找回一丝清明。
思绪愈发清醒,怎么也睡不着。
她轻轻拢着外套,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书房走去,摁下墙壁上的开关,柔和的灯光洒在摆放着奖牌的柜子上。
它们成双成对地陈列着,每一块都承载着无数的汗水努力,记录着他们一路的披荆斩棘。
目光缓缓扫过那些奖牌,心中涌起万千感慨,她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其中一块奖牌,感受着它冰凉坚硬的质感。
腰间一紧,有力的长臂自身后环住了她,乌木沉香的味道席卷了嗅觉神经。
“怎么不睡觉来看这些牌子……”林牧钦的嗓音里带着初醒的沙哑和慵懒,还有因鼻炎的缘故,夹杂着沉闷的鼻音。
她微微后仰,靠近他的胸膛,“许是睡多了,眼下是清醒的厉害,实在不知道干什么了,就来检阅检阅我不在的这些年你的成绩。”
笑意里还带有尚未消散的睡意,他搂着她来到另一处矮柜,打开抽屉,将里面的各式各样奖牌展示给她看。
“这才是你离开后得到的牌子,刚才那柜子里,都是我和你一起赢得的奖牌,不多不少,整整十一块。”
明黄浓绿,深蓝浅红的各色绶带交缠在一起,像是织成的一截彩虹薄锦。
曾经纵马杂糅在一处的八年时光,花影叠叠,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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