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成贵说：

    “老三，进来！”

    张三抠这才迈步进了里屋，坐在崔雅香身边。

    崔雅香瞪张三抠一眼，“离我远点儿！”

    张三抠笑笑，“咋地啦？”

    崔雅香说：

    “属毛毛虫的，不咬人，膈应人！”

    张三抠说：

    “我要是毛毛虫，谁也不咬，就咬你！”

    “诶呀妈呀！”崔雅香真像毛毛虫上身一样，抖着肩，胡搂胡搂身上，“说得我身上麻舒的！”

    张三抠哈哈大笑。

    “上菜——”罗序拖着长腔，一手端着一盘菜进来了。

    张三抠说：

    “挺快呀！”

    罗序笑道：

    “我炒菜就是一个字，快！”

    崔雅香说：

    “小罗，你做的菜比老东西做得好吃多了！”

    彭成贵说：

    “我还欠火候，不叫炒，只能说做熟了。”

    罗序说：

    “彭叔炒菜很好吃！”

    “老东西，你炒菜跟猪食一样，比小罗差远了！”崔雅香说，“我就喜欢小罗炒的菜！”

    张三抠看着崔雅香，“崔姐，你喜欢吃小罗炒的菜，就把他留下呗。”

    崔雅香斜眼瞪着张三抠，“我留他干什么？”

    张三抠呲牙笑着，“小玲也不小——”

    崔雅香扬起手来，“闭嘴！”

    罗序为避免尴尬，说道：

    “你们先吃，我再整两个菜！”

    张三抠说：

    “小罗让你们两个吃呢！”

    彭成贵看看闹表，“等着一块吃吧，小玲要回来了。”

    崔雅香望着窗外，“老彭，你一念叨，我老姑娘回来了。”

    这时，就见谢金玲进了门，直奔她家。

    罗序推开房门，“小玲，你妈在我家呢！”

    谢金玲就转向罗序家，“罗哥，做饭呢。”

    罗序说：

    “马上就做好了，你不是愿意吃香酥鸡吗，彭叔买了一只。”

    “我什么也不想吃。”

    罗序要走了，谢金玲心乱如麻，嘴都破了。

    谢金玲进了屋，把书包甩到炕上。

    “放学啦，老姑娘！”崔雅香说。

    “别跟我说话！”谢金玲坐到彭成贵旁边。

    崔雅香疼爱地看着女儿，骂道：

    “死丫崽子，吃枪药啦！”

    彭成贵说：

    “小崔，给小玲买台自行车吧，骑着上学也快！”

    “我家的事儿用不到你管！”崔雅香说。

    彭成贵说：

    “我没管你家的事，我是看小玲来回走多累呀。”

    “就她这个态度，我能给她买自行车！”崔雅香说，“这死丫崽子靠不住啊，现在就胳膊肘往外拐啦，以后找了婆家，心里就没有我这个妈了，我要攒钱养老啊。”

    张三抠说：

    “攒啥钱，我养你老。”

    崔雅香看着张三抠，“你那什么养我老？用你那一万块钱？”

    “咋的，我现在是万元户了！”张三抠拿出一个存折，打开放到崔雅香眼前，“看看，是不是一万！”

    崔雅香一看，存折的余额，果然是一万元。

    她不屑一顾地笑笑，“哈哈，要是以前，你这还算个钱，现在，我是双万元户啦，不要在我面前便示了！”

    张三抠说：

    “你双万元户，最少要等八年！到那时，我早就超过你了！”

    “三抠，给我看看！”崔雅香去拿存折。

    “嘿嘿，先不给看！”

    张三抠迅速把存折收起来。

    崔雅香说：

    “看看能咋的！”

    张三抠说：

    “等到时候的，再给你看。”

    崔雅香说：

    “多昝到时候？”

    张三抠嘻嘻笑，“先不告诉你。”

    ……

    在省城给谢金玲过完生日，赵亮给罗序一张名片。

    昨天，罗序在邮局给赵亮打去电话。

    名片上印的电话是榆树沟村上的。

    村治保主任郑金山是赵亮二舅。

    郑金山说，赵亮去山里收货了，晚上才能回来。

    今天，吃过早饭，罗序就去了卖店。

    小卖店有部电话，是开春安上的。

    申请一个电话号码要4000块钱，安装下来也要5000多元，还要排号，普通居民家基本是安不起的。

    范婶儿子是天台县的一个科长，按照当地规定，他是可以安装电话的。

    这样，范婶家就有了电话。

    他们家也是于家沟第一个有固定电话的人家。

    范婶就把电话放在小卖店，打电话的人，一分钟收5毛钱。

    不过，用电话的人也不多，都没有什么业务。

    有的人想和远处家里人通个电话，可是，对方那里有没有电话。

    因此，这部电话经常闲着。

    到了小卖店，罗序说：

    “范婶，我打个电话。”

    “打吧！”

    范婶看着电话旁的闹表。

    罗序打通榆树沟村的电话：

    接电话的正是郑金山：“哪位？”

    罗序听出对方的声音：“二舅，我是罗序。”

    张金山听是罗序，就说：“小罗，昨晚回来了，他在家等你电话，你那边电话是多少，我让他打给你！”

    罗序说了这边的电话号码。

    郑金山说：“我记下来了！”

    罗序放下电话，一分钟刚过，“范婶，多少钱？”

    范婶说：

    “一元。”

    罗序付了一块钱，然后点着一根烟，在柜台外面等。

    大约过了十分钟，电话响了。

    罗序接起电话，果然是赵亮打过来的。

    “班长，我昨天回来晚了。”

    罗序说：“小赵，你什么时候去大连？”

    赵亮说：“班长，有什么事你就说，我的时间自己支配，什么时候去都行，蘑菇木耳都是干的，放得住。”

    “我准备农村了，走之前，我们几个战友到我这儿聚一聚，你看怎么样？”

    “是，班长。这次我安排！你看什么时间？”

    “明天中午，正好是周日，我现在也没有钱了，还真得你安排了。你早点儿过来，我们买东西在家里做。”

    “班长，还是上饭店吧！”

    “别去饭店了，我们在家里说话也方便。”

    “是！班长。”

    ……

    罗序放下电话，崔雅香来了。

    “小罗，给谁打电话？”

    罗序说：

    “给我战友打电话，明天我们要会餐。”

    “去饭店啊？”崔雅香问。

    罗序答：

    “不去饭店，就在家里做！”

    崔雅香说：

    “我帮你做。”

    罗序说：

    “谢婶，不用你帮着做，你陪我们喝酒就行！”

    打完电话，罗序回到家里，刚走到大门口，丁志奇骑着自行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