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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5章 又被开除
    就在所下井的矿工在矿车里坐稳,矿车刚刚启动的这一刻。

    “停!”突然有人高喊。

    绞车师傅看到这个人,立刻切断电源,矿车停下了。

    喊话的人叫高远,是五井人事科长,在五井也是个有实权的人物。

    “罗序!罗序在吗?”

    罗序从车里站起来,“在!”

    高远说:

    “马上下来!”

    罗序还是最开始报到时见过高远,以后就再没和后者打过交道,他不知道对方急着找他有什么事。

    季大鼻涕说,“小罗,要给你涨工资吧!”

    罗序在五井已经三年了,还没涨过工资。

    “还有这种好事。”

    他早就希望工资能往上涨一涨。

    季大鼻涕说:

    “你干得好,一定是的!”

    王有刚看着罗序跟着高科长走了,他不知道罗序还能不能回来。

    如果今天罗序不回来,那他们这一天时间又泡汤了。

    到了井下,王有刚问刘士宽,“班长,高科长找小罗干什么?”

    “不知道。”刘士宽说,“反正涨工资是不可能的,我们这些固定工还没涨呢。”

    “咱们班缺个人怎么办,今天能完成指标吗?”

    王有刚并不知道,刘士宽是张大凯派来监视他们的。

    他想侧面问问,罗序还能不能下来。

    刘士宽说:

    “不能有啥大事,罗序一会儿就能下来了。”

    王有刚安下心来,只要罗序一会儿回来,他们上午就解决掉罗序,拿到剩下的钱,下午他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罗序跟在高远后面到了人事科办公室。

    高远开门见山,“罗序,你被开除了。”

    罗序脑袋嗡的一声,“为什么开除我?”

    高远说:

    “因为你是临时工。”

    “可是,很多人都是临时工,凭什么就开除我一个人?”

    “这是班子决定的。”

    “高科长,我在这里上班从不偷懒,也从没犯过任何错误,又是张井长搞的吧!”

    罗序难以接受。

    高远语气平静,“小罗,不要乱猜了,今天这件事与张井长无关。”

    罗序气愤地说:

    “除了他,我没得罪过别人,五一劳动节,他都开除我一次了,这次不是他又是谁,我去找他孙井长说理去!”

    “别去了!”高远把声音放低,“昨天下班你是不是去管闲事儿,把人打坏了。”

    罗序说:

    “是的。孙三癞子劫持女学生,我把他打了。”

    “你知道他爹是谁吗?”

    罗序摇头,“不知道。”

    “给你透露一点儿消息,”高远的声音更低了,“他爹就是孙井长。”

    “啊!”

    这消息,就像一枚重磅炸弹,把罗序轰蒙了。

    打了五井一把手的儿子,能不被开除吗。

    “小罗,你没错!”高远说,“我跟邢科长说了,你去把工资领了。”

    “谢谢!”

    罗序走出人事科。

    邢科长是人事科长。

    他看罗序来了,递过去一个信封,“拿走吧。”

    “谢谢!”

    罗序看出来了,要是没有高科长,这8天的工资也不会给他了。

    回家的路上,他第一次感到脚步沉重,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

    天高云淡,凉凉的秋风扫过,一片白杨的叶子打在他的脸上。

    他的心情更加惆怅。

    没了工作,只能回家种地了。

    刚刚,他还说要买自行车呢,可是转眼间,这个愿望就像这秋天的树叶,被风吹落了。

    什么万元户,什么带头致富,也就更没有指望了。

    他想去找丁志奇,可又觉得丢脸。

    老战友给他找的工作,却让他干丢了。

    可是,回老家种地,又怎么跟家里说呢?

    冲锋杀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可从没为过难过,脑瓜子别在裤腰沿上,大不了战死疆场,为国捐躯。

    可现在,他是活也难,死更死不起。

    回到于家沟,崔雅香家锁着门,谢金玲上学了,崔雅香一定又去小卖店了。

    院子里也一派秋色。

    园子里,海棠树上硕果累累,海棠果一面已经变红,葡萄架上一串串龙眼葡萄已经晶莹剔透,园子周边的向日葵,花已经蔫吧了,有的已经露出黑黑的瓜子。

    西红柿和辣椒红的红绿的绿,老黄瓜表面的皱纹,变得像农民龟裂的皮肤。

    该成熟的,都成熟了。

    走进那熟悉的房间,他突然感到陌生。

    这种感觉也在所难免,本来,这里也不是他的家。

    他只不过一个匆匆过客。

    他在炕上躺了一会儿,心烦意乱,忽然跳到地上,打开一瓶酒就往嗓子里灌。

    灌了半瓶,他突然停下,狠狠把酒瓶摔在地上!

    酒瓶四分五裂,酒水飞溅。

    “懦夫!”

    他大吼一声。

    ……

    再说张大凯,听说罗序被开除了,他就去书记办公室找孙千。

    “大哥,听说你把罗序开除了。”

    “开了!”孙千咬牙切齿地说,“昨天晚上,这小子把小光打了!”

    张大凯很吃惊,“啊!我怎么不知道?”

    孙千说:

    “你这一天天也不着家,上哪儿去找你。”

    “打啥样啊?”

    “手脖子打断了,肋条打断三根,鼻梁骨打断了,医生说还会影响到男女那方面功能!”

    去年腊月二十三那天,张大凯去崔雅香家慰问,腰椎骨被自行车大梁硌错位,一直没好利落,严重影响到那方面功能。

    昨天晚上他还挂个马子,制作了几个动作,腰就疼得钻心。

    他很担心,长久下去,他会成为一个废人。

    听说表侄被罗序下这么重的手,有可能步他的后尘。

    “王八犊子,这么狠!”他骂着,然后问道,“为啥打的?”

    孙千说:

    “你这个侄子随你,找女生处对象。”

    “男人嘛,挂个马子很正常嘛,这小子怎么会管这种闲事儿!”张大凯很奇怪,“把小光打这样,他都够判了,咋不把他抓起来?”

    “这里面有情节。”孙千说,“女生不同意处对象,小光就拿刀把她劫走了,也不知道姓罗这小子怎么就赶上了,他就把小光给打了,然后又送到分局,他还成了见义勇为!这样一来,小光出院还得判刑!”

    张大凯说:

    “听说去年他就有过一次见义勇为,打了北山游击队那帮玩意儿,还得了二百块钱奖励。”

    孙千说:

    “这小子太爱出风头,不过,我听说那个女学生,是他房东的姑娘,就是咱们井口砸死那个谢富的姑娘!”

    太巧了,他这个表侄很有眼光,也看上谢金玲了,张大凯心中升起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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