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阁下人喜气洋洋。
萧玑踏入院中,觉得古怪:“这几日郡主心情不错?你们一个个的,跟过年了似的。”
婢女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禀王爷,郡主送走了疾风,奴婢们终于不用胆战心惊了,这可比过年还高兴。”
“有这事?她突然这般舍得了?”
往日她逗弄疾风跟逗狗似的,疼爱得不行,隔三差五动带着它同百里奚跑马、学箭,贴身不离。
怕它在外头院子受冻,连睡觉都带在寝房,还专门放了块软垫子。
只不过下人们实在害怕得很,疾风也凶,所以进了院后都是要栓绳的。
“狼嘛,本该纵横山野的,被我生生养成了狗。我觉得有些可惜,便让小顺带出去,找一处深山老林扔了。
”桑晚头也不抬地翻着书,磕着蜜饯。
萧玑没有揭穿她,只是抬起她的书看了下书名,《打马图序》。
他笑出声:“还以为你在研究什么高深医书,合着是学打骨牌?”
“这是百里奚给我的,说是京中贵妇们素日里的消遣游戏,让我也学一学,也好同那些贵女玩在一处。”
桑晚说得煞有其事,颇为认真地问道,“哥,你会吗?”
“我会一点,阿玥是个中高手。”萧玑抽走了她手里的书,扔在了一边,“她有副象牙骨牌,还是当年皇后娘娘赏的。明日我让她拿来,我们同你玩几场,你便什么都会了,何须看这书。”
“马上年节了,你那么忙,哪有空陪我打牌。我看这书上说,得有四人才能玩得尽心。要不然让玥姐姐多约几个人,我正好也与人亲近熟络一番?”
桑晚手扶着两颊,像一朵可爱的小花,让萧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他来原是不放心桑晚,怕她会因为郑谨之做傻事,没想到她真的放下了,这让他很是欣慰。
“你玥姐姐旁的不多,吃喝玩乐的友人很多。哥哥给你多备点银子,免得你输光了回不了家。”
桑晚蹙眉:“还要银子啊?我以为只是消磨时光。”
“不玩银子还有何趣味。我记得有一回阿玥输得头上珠钗都拔光了,嘟着嘴从宫里跑回王府告状,吓得满宫的人四处找她。皇后娘娘心疼她,又给她打了一副更贵气的头面,才把她哄回去。”
萧玑回忆着往事,心下觉得对桑晚的亏欠越发地重。
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萧玥享受满宫宠爱的时候,桑晚还在江南的药铺受着磋磨,小小的身体扛着家庭的重负,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
“阿晚,不要怕输,哥有的是钱。”萧玑喉咙有些发堵。
桑晚甜笑:“哥,我争取少输一点。”
*
次日萧玑一早就去了太常寺,直到日暮才出宫城。
管家黎叔双手拢着袖子,套好马车候在宫门口,见到他就迎了上去。
萧玑踩着脚踏上车:“郡主如何了?输了多少?”
黎叔噗嗤一乐,萧玑纳闷地扬起了眉,停下脚连马车都不进了:“怎么回事?”
“王爷您是不知道,郡主初次打马吊,堪比赌神下凡。愣是一家吃三家,将公主、兵部侍郎家的千金王若云、礼部尚书的孙女颜茜芷赢得精光。那颜小姐听说差点连外衫都要输掉了。”
“真的?”萧玑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她明明昨日还一窍不通呢。”
世家本就有玩叶子牌的传统,骨牌只是在其中改进了玩法,玩个几次也就熟练了;但桑晚在民间长大,从未玩过叶子牌,短短一日就能够赢过老玩家,聪慧程度让人刮目相看。
“谁说不是呢?咱们的骨牌圣手玥公主都被按在地上摩擦,这头衔怕是要拱手相让了。若不是百里大人听说此事来凑热闹,怕是这一桌小娘子今夜要斗得不眠不休了。那颜小姐输红了眼,说是明日还要继续,不赢回去不罢休呢。”
萧玑拧了拧眉,笑着钻进了马车。
车内炭盆烘得温热,黑色狐裘的雪子化成了水,寒意全消。
“也罢,这年下我实在脱不开身陪她,有人同她玩是好事。”
黎叔赶着马车,说道:“今日我才听百里大人漏了一嘴,说咱们郡主在江南可有个外号,叫‘赌神娘子’,当日可以赢了百里公子整整三局呢。怪不得如此厉害!”
赌神娘子?这又是什么有趣的典故。
萧玑对自己这个妹妹越来越有兴趣了,看来在江南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
桑晚洗漱完,便瘫倒在床上,躺成了大字型。
“王嬷嬷,明日万万不要喊我早起,我实在是太乏了。”
王嬷嬷一边收拾衣袍一边笑说:“老奴晓得了,哪怕天塌下来,奴才也不吵醒赌神娘子。”
“今日郡主赢了钱,彩云阁上上下下都得了赏,大家伙儿都跟着高兴,盼着郡主日日赢钱呢。”
桑晚半阖着眼笑得无力:“都是百里奚这张嘴,浑说。”
王嬷嬷退了出去,关好了门。
桑晚手叠在脑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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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迫切需要一个契机能够让她打入世家贵女的圈子,打听她需要的信息。
打骨牌很好,几场下来,她与兵部侍郎之女王若云已熟络得姐妹相称。
臣子之间来往相互有忌讳,就算是想说些什么都要拐七八道弯;可回了家他们都是父亲,烦恼和忧愁都挂在了脸上,也不会刻意避讳家中的女儿。
所以儿女们了解的信息,比寻常人要更深刻些,王若云只不过提了几句自己的爹近日愁眉不展,关于兵部的动向就不知不觉地露了许多信息。
兵部要调动兵力,往西北增兵;而礼部已经在筹备封后大典,甚至暗中着手太后的身后事。
这几位千金提及神秘的宸妃更是态度讳莫如深,包括萧玥也是如此。
王若云还提到兵部连夜派了人赶赴西北,说是奉圣上口谕,定要找到郑谨之,确保他安全无虞。
郑谨之在诏书这个局中本就是个该死之人,他以退为进自动与裴家切割,去西北投军,官家表面上看是顾念其孝悌外祖,实则是埋了杀心的。
毕竟战场上死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为何官家的态度陡然发生逆转?
桑晚捻动着指尖,大脑飞速运转。
是她,郑云岚。
她必定是做了什么,改变了官家的心意。
桑晚不由得对她心生敬畏。
西北边境的消息能递进后宫,说明她朝中有人;而短短时间内,她能让官家收了杀心,还心生怜悯,这心机和手段皆非寻常人。
能够忍辱负重在吃人的宫廷扎下根,且在两任老谋深算的帝王之间玩转自如,甚至即将迎来二度封后,郑云岚惊人的美貌之下藏着的是雄韬伟略、是宏图大业。
越是如此,桑晚越为郑谨之捏一把汗。
郑云岚除了郑谨之这个儿子外,还有昀王萧熠。
她是执棋人,郑谨之已是棋盘中一枚落子,昀王呢?
她最终要扶上去的是昀王,毕竟昀王有诏书,是天命之子,得位正统。
那郑谨之只能做一把复仇的利刃,开山辟路、逢水搭桥,为昀王继位杀出一条血路。
来日大事若成,他就是背着千古骂名扰乱江山安宁的奸佞;大事若败,他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手心手背虽都是肉,还是分了薄厚的。
郑谨之,前路,多崎。
是你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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