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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0章 一看就是不会疼人的
    裴府风声鹤唳,外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早醒来,便听到柳玉梅的大嗓门在骂骂咧咧:

    “昨夜同他的狐朋狗友吃酒,一夜未归。看我今儿不打断他的腿。安生日子才开始,他便又开始花天酒地了。”

    桑母的声音有些微弱:“男儿出去应酬,也是有的,你莫要同她置气。”

    “娘、嫂嫂。”

    桑晚进了花厅,打了招呼。

    “晚儿起来了?昨夜睡得可好?”柳玉梅说话夹枪带棒,“你可是好命了,一进屋便熄灯睡得昏天黑地,苦了我啊里里外外忙活了一宿,你那不省心的哥哥竟顾着去吃花酒,至今未归。”

    “嫂嫂辛苦了,您是个能人,日后这家还全仰仗嫂嫂操持。”

    桑晚说罢,又朝着桑母福了福:“母亲,程娘子唤我回药铺,晚儿出去了。”

    提及程娘子,桑母很是不悦:“她竟还有脸来唤你再去?晚儿,如今我们不缺这点银子,你不必去。”

    柳玉梅跟着搭腔:

    “就是,我们桑府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好再去抛头露面?听嫂嫂的,你就呆在家里绣绣花,过几日我请最好的媒婆为你说一门亲事,风风光光地嫁人。”

    只不过一夜,她脑子里全都盘算好了。

    这沣水镇有钱有势又未娶的公子哥拢共就不超过十个手指头,必须得快刀斩乱麻,嫁到哪一家都成。

    再晚,若被那穷书生骗走可亏大了。

    这一张脸,少说也能要一大笔聘礼。

    桑晚不欲同她争执,也不想桑母不高兴:“娘,兴许程娘子只是唤我去说些事罢了,我去去就来。”

    桑母对程娘子是恐惧多过于厌恶,也怕将她惹急,只道:

    “也好,你便去同她说清楚。”

    “知道了,娘。”

    桑晚应了声,便出了门。

    走到门口,桑晚问了仆人:

    “桑大庆昨夜去了何处?”

    “爷昨儿与七八个好友去了醉玉楼,宴后说是要去了长乐坊听曲儿,就打发我回去了。”

    醉玉楼是沣水镇最好的酒楼;而长乐坊有最红的花魁娘子,都是一洒万金之地。

    桑大庆倒是懂得享受。

    *

    桑晚来到药铺,小厮田七见到她,热情地从柜台后绕了出来,扬手道:

    “昨儿听娘子说你要回来了,我们都高兴得很。快来,陈皮和半夏他们一早给你买了好吃的。”

    “阿晚,快尝尝,这是杏干。”

    陈皮从柜格里取出果脯。

    半夏手里的饼还散着热气:

    “胡三家的烤饼,快趁热吃。”

    “还有我,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是我阿娘蒸的花馍。”

    说话的是白芷,也是穷人家的姑娘,在铺子做零工。

    “阿晚,我们可想死你了!”

    素日里同她最要好的陈皮勾着她的脖向下压,喜悦的心情抑制不住。

    “太好了,又可以一同采药去了。”

    “陈皮原能吃三碗饭的,自从你不在,他啊,顿顿吃四碗了。”

    “嚯呵,你这么吃下去,可要胖成球了。”桑晚大笑。

    “去去,你不在,程娘子让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我可不得多吃一碗。”

    陈皮伸着小肉手,数着:

    “采药、晒药、煎药,我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都晚。”

    田七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道:

    “小声点,莫要被程娘子听到了。”

    “对了,一会我还得进去服侍贵人施针,就是上次同你来的那位公子。”

    “裴谨之?”桑晚皱了皱眉头,眼睛往里瞥,“他已经来了?”

    “一早就来了。”陈皮有些不屑,“冷着一张脸,像是咱们都欠他几百万两似的。”

    都说贵人脾气怪,他还不想进去伺候,但程娘子非要他去。

    正说着,程娘子挑开卷帘,朝着陈皮和田七招手:“你们俩,快进去伺候。”

    “阿晚来了?照这上面的方子抓十剂药。”程娘子递了张药方。

    她瞧着田七和陈皮消失在诊房门口,放低了声问道:

    “你觉得陈皮够不够味儿?我觉着白嫩了些,田七粗犷,兴许更适合。”

    桑晚起初还听得云里雾里,蓦地一抬头:“啊?啊!娘子高明,双管齐下。”

    桑晚不由得担心,裴谨之真是断袖啊!

    她岂不是弄巧成拙,坑了田七和陈皮?

    “是吧。我也这么想,总有一款是他中意的。”程娘子笑弯了眉。

    桑晚拿着药方,惴惴不安地去抓药。

    抓着抓着,她觉得方子有些不对。

    这里头怎么有一味芨芨草?

    她记得裴谨之泡浴的药包中有一味百钱子,与这芨芨草是相克的。这两物看似都是清热祛毒的,但混在一起能引发痹症。

    她不懂医,但懂毒;程不虞设计得巧啊!这是明里解毒,暗里又继续下毒。

    高,真高明!

    桑晚忍不住要给他鼓掌了。

    十剂药很快便抓好了。

    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多买药的人,桑晚在忙活的当口,眼睛总不自觉地往门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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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夏低笑:“莫看了,洛川先生有好几日未出摊了。”

    桑晚的脸红得如朝霞,拼命收回视线:“我又没看他。”

    “洛川先生昨日来铺子辞行,说是要回乡备考。怕是有阵子不能见到他了。阿晚,你且耐心等着,过不了多久啊,我们的状元郎就要骑着高头大马来娶你了。”

    “哎呀,半夏姐姐,你莫要笑话我。”桑晚脸发烫,羞得直躲。

    “前些日子我瞧见他送了根银簪给你,可不就是想娶你吗?”

    半夏挽着她的手附耳一笑:“我知你对他也甚是欢喜,你们很般配。”

    “真的?”桑晚垂下双眸,睫毛如黑羽垂落,衬得她肌肤如玉般细腻;可眉宇间蒙着一层淡淡的忧愁,让她平添了几分忧郁。

    她还有父仇未报,史洛川还要赴考,二人谈婚论嫁还不是时候。

    想到这,不由得叹了口长气:“可我总觉得与他相距甚远。我连字不会写。”

    半夏是个直性子,向来拿桑晚当亲妹妹看,不以为意道:

    “你虽说不能写,可你认得许多字,同洛川先生谈得来,我都看在眼里。你若能嫁给他,日后便是正头娘子。

    妹妹,你可不要糊涂啊,那裴公子虽看着显贵,可冷得像座冰山,一看就是不会疼人的。

    你若跟了他,一辈子只能伏低做小,今后若是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这裴公子……”

    桑晚哭笑不得,立刻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半夏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同他一起。”

    半夏见她不像撒谎,对她更同情了:

    “你哥哥四处说你是裴谨之的人!整个沣水镇都传遍了!这事咱们听听不要紧,要让洛川先生误会了,那可就不好了。”

    桑晚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嘛,桑大庆这个完犊子玩意儿。

    她的名声一片狼藉,好想找块豆腐撞死。

    半夏扁着嘴摇头,“你这个哥哥啊!”

    “昨夜在长乐坊,他一掷千金包了头牌花魁吴娘子,还请整个坊里的人喝四季春。那可是要十两银子一坛啊。不仅如此,他还让小厮来药铺买药,正好我在。”

    “送什么药?”桑晚涌起一股不妙。

    “让男子力壮如牛勤耕不懈之物,你懂的。”

    桑晚内伤: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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