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隽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道:“嗯。我是说,比起上回见你,你似乎变了许多。”
楚欢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时桃杳是十五年前在大漠里遇见的那个女孩儿呢?其实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单知道时颐迁多年前从漠北抱回来一个没有族群归属的孤女,但碍于朝中错综复杂的形势,他从不敢与时颐迁走得太过亲近,更不用提到时府做客。
见到桃杳的第一眼,楚欢隽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莫名感觉。
她的眼睛总是很亮,亮得惊人。
十五年前那个漠北的夜里,风沙大得几乎要将弱小的皇子吞没,凶猛的狼就张着血盆大口匍匐在面前,他差点以为自己将要葬身于流沙狼口之中……
便是在那般的生死关头,他窥见了这样亮如星芒的目光。
桃杳的脸庞在微弱萤光的背后,一明一灭闪烁着,像是不停变化的两张脸孔,分不清哪处是真实,哪处是虚空。
楚欢隽心底忽然升起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抬手将那在空中颤颤巍巍扑腾着的萤火虫一把赶走。
只一晌的微光,就这样熄灭了。
桃杳也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周遭的灯烛都熄灭了,桃杳有些适应不了四周黑漆漆的环境,四处张望着寻找亮光。
“时候不早了吧?我要赶紧回去了。这春风楼的大门在哪里?”
楚欢隽举起手,向东边指了指:“从那儿的楼梯下去,右拐十步,再左拐七步,沿着红色栏杆直走到尽头,便是大门。”
桃杳听得晕头转向,一边记,一边跟着念叨:“右拐,十步……然后,左拐……七步……然后再……”
“算了。”楚欢隽打断她,“我带路,你跟着我就行。”
于是,桃杳就这么亦步亦趋地跟在楚欢隽后面,穿过花厅,绕过了一个极长的回廊,终于才到了楼下,看见了楚欢隽所说的红色栏杆。
“接下来,你沿着栏杆直走便到了。”楚欢隽指了指栏杆延展的方向,“我还有些事情要在这里处理,你先自己走吧。”
“噢,谢谢你。”桃杳回答道。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忽然转过脑袋,小跑着又追回来。
“怎么了?”楚欢隽问。
桃杳挠了挠后脑勺,踌躇半晌,才终于挤出这么一句话来:“谢谢你今天带我来吃饭。”
楚欢隽笑道:“你心里明白,我今天不是单纯要带你来吃饭的。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逼你,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另谋生路的选择。当然,如果你日后突然想通了,再来找我,我也是万分乐意的。”
桃杳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谢谢你,我记住了。不过,我大概永远也不会走到这条路上。”
楚欢隽的脸上显出一抹不屑,他轻笑道:“哦?很有骨气。但愿你能一直这样下去。”
“我会的。”桃杳眼神坚定。
楚欢隽的心中再次升起不耐烦的焦躁,摆了摆手便要走:“你快走吧,小心被老时抓个正着。”
桃杳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一没留神,眼前就只剩下楚欢隽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了。
罢了,这样最好。桃杳只希望他们之间的交集能再少一些,再少一些,这样才能避免悲剧的发生。
桃杳的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未来的那一场大雪,无心无情的帝皇,歇斯底里的她。
于是,她顺着红栏杆飞快地往前跑去,似乎想把那些不好的预想统统甩到身后。
走出春风楼,桃杳觉得呼吸都顺畅不少。这春风楼之内到处都是脂粉香气,虽处处热闹,却没有一点“活人味儿”。
一踏出春风楼的大门,桃杳就迎来怀菱迎头一棒般的抱怨。
“二小姐!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你怎么这样让人不省心!我早就说过这春风楼不是个好地方我们以后半只脚都不要踏进来!”
原来怀菱早就偷偷溜出来了,还跑回时府搬来一大帮救兵——桃杳粗略看了一眼,这里面有扫地的小厮,有后院的厨子,有修枝的园丁,怀菱竟有这么大本事,把这些人都喊来救她。
看到桃杳安然无恙,怀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知该如何与这一帮被喊来的救兵交代了。
桃杳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事了,快回去吧。”随后向怀菱挤了个眼色,低声道:“你怎么把这么多人喊来的?”
怀菱努了努嘴:“我和他们说,若救回二小姐,他们开什么条件都可以。然后……然后他们说,二小姐赏赐他们一人五两银子便可。”
“五两!!??”
桃杳忍不住原地跳了起来,这简直是欺诈!
桃杳偷偷将目光朝那群救兵扫视一遍,清点了大约多少人——十八个人,要她拿出近百两银子,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桃杳压低声音抱怨道:“怀菱,你真当我这个二小姐有钱啊。怕是把我卖了也拿不出这些钱。”
怀菱则是泪眼婆娑:“二小姐,我都答应他们了。他们说,若是不给钱,就要把二小姐出来乱跑的事情告诉老爷。”
桃杳傻了。
怀菱接着说道:“二小姐,比起性命,这点钱财不算什么!”
桃杳真想摇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没错,比起性命,钱财算不了什么,但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钱财了。
桃杳只能摆摆手,向众人说道:“这个鬼门关是我自己踏出来的,与你们无关。救驾无功,所以没有奖赏哈!”
那人群中一个刺头出来说道:“说好的事情,怎么能反悔呢?我们人都到了,这一人五两银子,二小姐不能赖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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