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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西门豹治邺
    风和日丽。

    何博照旧看天上的云卷云舒。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中,

    除了仰望天空,他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又听到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

    巫婆披着华丽法袍,在一众弟子乡绅的拥戴下,来到了漳河水边的祭台上。

    被选定的十多位少女站在祭台之下,打扮的极为漂亮。

    而在她们的旁边,已经摆好了一条苇席,只等巫婆颂念完祭词,便要将人送上苇席,让其顺流而去,沉入河中。

    西门豹便在此时带着卫士而来。

    巫婆和乡绅纷纷对这位新任的县令行礼迎接。

    西门豹道,“河伯娶亲是大事,请让我先看看新妇。”

    于是巫婆让人领着最为漂亮的少女上前。

    西门豹看对方一副哀伤悲泣的样子,心下不忍。

    他回过头对巫婆说,“不行,这个女子不够漂亮,不能取悦河伯。”

    巫婆却是自傲道,“我为河伯选了十几年的妻,怎么不清楚河伯的喜好?”

    西门豹道,“我为邺令,对这种事不敢不上心!”

    “如果无法取悦河伯,又何必无辜伤害他人?不如宽容一段时间,让我再去寻求更好的女子。”

    巫婆道,“我已经和河伯说过了,祂对这位新妇十分满意。”

    “而且其余人等,乃是为河伯选定的奴仆,若是迟了时辰,怠慢了河伯,又该如何!”

    西门豹看她如此不肯退让,便知道巫婆和当地乡绅不愿放弃对邺地乡民的盘剥恐吓,而且对自己这位邺令也并无敬意。

    于是西门豹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卫士,便对巫婆毫不客气的说道,“既然你我意见不合,那为防河伯震怒,还请你去和河伯通报一下此事,等到你和河伯有了决议,我必然遵从!”

    他一声令下,

    卫士便迅速上前,不顾他人震惊,抬着巫婆,扔进了滔滔河水之中。

    西门豹迎河而立,眺望那吞噬了巫婆的滔滔漳水,又转身对卫士不满道,“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再派人去催一催!”

    于是卫士又围拢过去,从慌张失措的巫婆弟子中抓出几个,投入河中。

    西门豹仍是不满,“河伯还没有认可,可见巫婆和其弟子不能说服祂,还请几位有名望的长老过去,向河伯说明邺县的情况。”

    随即,

    一直配合巫婆人祭的三老也被抓起来,沉入河底。

    其余人等看西门豹行事如此激烈,而且还没有收手的意思,还大声谴责巫婆、三老无法请来河伯神意,想再派一个廷掾或者豪长,代表魏国朝廷到河里去催他们。

    于是大家都吓得在地上叩头,而且把头都叩破了,额头上的血流了一地,脸色像死灰一样。

    尤其是那些幕后主导的乡绅,折损了好几个同伙之后,更是战战兢兢。

    西门豹一副温和关切的模样在河边等待了许久,这才对他们说道:“廷掾可以起来了,看样子河伯留客要留很久,你们都散了吧,离开这儿回家去吧。”

    “等到河伯有令,再派人过去询问鬼神的旨意。”

    众人畏畏缩缩的起身,手脚颤抖着离去。

    对此,

    何博只当看个乐子。

    至于之前被投入河中的人?

    当初他们迫害别人之时,又是如何姿态?

    现在恶人有了恶报,即便今日有救援之力,何博也不会因此动容。

    善恶各自有报,

    他何博虽然曾为救人而死,却也不是个什么都会救的圣父。

    而随着巫婆等人挣扎着沉入河底,何博更是惊喜的发现,苦等多日的进度条终于满了!

    就在那绿色进度条满载的瞬间,何博便觉得一股奇妙强大的力量,冲刷过他的整个精神!

    他的视野不断升高,直入青天,不再似之前只能被困在河水之中,随波逐流。

    “原来我这条河,流过了这么多的地方。”

    “只是这流向,怎么越看越像是漳水?”

    “漳水流入……此时竟然流入了黄河!”

    “这到底是哪个年代!”

    随着俯瞰自己的全貌,何博对漳水的掌控终于圆满,也总算对他眼下的时代,有了初步论断。

    “好好好!”

    “漳水还是黄河支流,当今之世,应在西汉之前!”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平行时空,但以我这样的状态……”

    “当为漳水河伯!”

    何博感受着全新的视野,飘飘然在空中。

    虽然仍旧无法脱离漳河,但此时此刻,只要是属于漳水流域的,他都能凭借水流收入眼底,视角也可以随时切换为空中俯瞰、河底仰望和河岸旁观三种!

    而且能够感知到的范围也大大扩张!

    只要是漳水流经之地,他都能够顺着水流了解到;那些依赖漳水生活的城镇,何博隐约觉得,自己也能涉足。

    “就是不知道能做到那一步……”

    何博暗中思忖,“而且这个黄色的进度条,又是怎么回事?”

    在他的视野之中,先前存满的绿色进度条已经被黄条所取代,而且这黄条一出现就是满的,还不显示数值。

    “这个东西代表什么……”

    何博从摆脱之前痛苦局面的惊喜中缓过神来,对着自己这个“金手指”思索起来。

    ……

    至夜,

    西门豹平熄了白日中投巫婆入河的轩然大波,便怀着对之后邺县的治理入睡,

    也许是白日做的事过于激烈,

    也许是西门豹对治邺之事心思沉重,

    睡意上涌后,他便开始做梦。

    梦境之中,

    一个身散金光的巨人站在他的面前,问西门豹,“你是此地的官员?”

    西门豹自觉在梦中,也并未生出太多惊悚震然之情,只对着那金光巨人道,“某是受国君之命,治理邺县的西门豹。”

    何博一听,心里对自己的猜测更加肯定了——

    《西门豹治邺》的故事,在后世不说人人皆知,但也是流传广泛。

    更不说邺城延续两千多年,于后世仍旧存在。

    他为人之时,也曾去邺城游玩过,听着导游对“西门豹”大吹特吹。

    所以当今之世,

    的确是华夏战国之时。

    唯一的问题,就是是神魔版本的华夏,还是正史版本的了。

    “你是何人?”

    何博听西门豹对自己问道。

    于是他低头看着“娇小”的西门豹,轻笑一声,“白日时你我曾见过,为何此时还要再问我的身份?”

    西门豹思忖一番,说道,“某白日所见,并没有如阁下这般神威者。”

    如果是那传闻中有沟通鬼神之能的巫婆……那便不可能被自己带着几个卫士,就扔到河里沉底了!

    何博看他思索的模样,便问他道,“你对漳水河伯如何看法?”

    许是在梦中,一切感知皆因之顿化,也有可能是西门豹向来不信鬼神之事,并未曾多想这话语背后的含义。

    他只道,“鬼神之事,虚无缥缈,不足以信,漳水流长,虽有河伯之名,却未见过河伯之事。”

    言外之意,便是西门豹认为“河伯”并不存在,皆是当地巫覡敛财害人的借口!

    何博在心中微微点头。

    虽然他在力量上,的确可称“漳水河伯”,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像西门豹这种务实肯干的官员不欣赏。

    想他还是人的时候,对鬼神也未曾多信嘛!

    只是时移世易,他已然换了个身份。

    “如果河伯的确存在呢?”何博又对西门豹问道。

    西门豹答,“若是真的有漳水河伯,那鬼神为何贪图凡人女人之美貌,索要世俗之钱财?”

    “人间岂能和天地鬼神相比?”

    何博赞同道,“你说得有道理,收敛钱财迫害乡民,的确不是鬼神本意。”

    “当今之世,能如你所想的人稀少,如你敢做的人更加不多。”

    “难怪你可以做那名流千古的西门大夫,魏国名臣。”

    西门豹听后,当即动容。

    他如今初受魏侯之命,才任邺令,如何称得上是“大夫”“名臣”?

    偏偏这巨人说的确实笃定,仿佛日后必然如此。

    这等话语,莫非是谶?

    “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西门豹对着巨人问道,神色有些急切。

    巨人哈哈一笑,挥手卷起大风将西门豹送出了这片梦境之地,只留一句在其耳边。

    “不过是名路过的漳水河伯罢了!”

    ……

    “啊!”

    在梦中忽起忽落的感觉让西门豹顿时惊醒。

    等擦了擦脸,回过神来后,西门豹不由想起了梦中之事。

    “记得这么清楚……这真的是梦吗?”

    推窗望月,西门豹睡意全无,披衣整理起了白日令人收集来的邺地情况,一边如此想到。

    “漳水河伯……”

    “名流千古!”

    “大丈夫既生世间,又岂能做无名之辈啊……”

    鬼神入梦,

    西门豹只当是白日所为,以至于夜有所梦。

    毕竟入睡之时,他还惦记着如何安抚迷信鬼神之说的乡民。

    那巫婆毒害一地,但当地人却一直听信其言,每年都送个年轻女子去沉河,只等到走投无路了,才会逃奔他处,可见诚信。

    白日所为,也就是西门豹新官上任,身边又有卫士拱卫,他们被吓住了而已。

    等缓过神来,该拜神的还会拜神,想敛财的还要敛财!

    不容易,

    治理一地的确不容易!

    但梦中提到的“千古留名”,却实打实的让西门豹记在了心底。

    华夏自古重史,

    若是真能传个千百年的名声,比之诸侯社稷,又差到哪里去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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