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c城，寒风刺骨，比之s市更甚。绵绵细雨喷洒在脸上像是针刺般尖锐的疼痛。

    午夜的航班，机场内外都是依稀零落的人影。

    江合带着一身寒冷回到家，手都已经麻木了。

    江母披着外套从房间出来。江合一愣，“吵到你们了？”

    江母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她就没睡。一直等着呢，天天不等到半夜哪里能见到人。想着自己孩子这么辛苦，抱怨的话也说不出口，关心的问，

    “吃晚饭了没？要不要你爸给你煮点面条？”

    江合敷衍的点头，嘴里还是栗子蛋糕的甜腻味，心口却一片苦涩。

    “不用，你也去睡吧？我小点声。”

    江母兀自坐下，“睡什么睡，你和小程那边是不是不成了？”

    江合听了脑袋一震，回忆起她和郭子俊一起的那一幕。恍如隔世，刀光剑影却仍留在心头，刀刀致命。

    江母打电话给林筱，林筱委婉表示估计俩人是有矛盾什么。她又不是个傻的。秉着邀请程母出来吃饭的理由，她主动给程母去了电话。

    她这段时间也是一直要请程父程母一家过来的。和江合说了好几次，他却是一拖再拖。

    看程母那态度，这是只瞒着她一个人啊！

    当时一挂电话江母就被气的心口疼。

    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她就知道大城市的姑娘心气高。双方父母都见面，准备谈婚论嫁了，这时闹分手是怎么回事？耍着他们一家子玩吗？才几个月就又不成了。她都能想象自家江合在程一燃这姑娘那儿平时是受了多少委屈了。

    江父劝了好久才把她说服。自家小孩自己疼。她一宿没睡，就为了问清楚。

    但看江合这一脸疲惫失意的样子，想出口的话硬生生憋回去。他已经不是小孩了，以前有什么不满她都能毫无顾忌的说出口。

    现在怎么也得顾着点江合的心情。

    江合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妈，你别操心，我有分寸。”

    “有啥分寸。你是不是还舍不得。我今天打电话给小程妈妈了。她说的委婉，但你妈我是蠢人？”

    “要我说，不成也行。城里姑娘讲究多。哪有父母都见面了，又突然闹分手的。你们都谈好几年了。早不说不满意，现在是个啥意思？你每天工作也这么辛苦。”

    “妈……”江合不喜欢听母亲这样说。

    江母还是有气的，她换个思路，

    “妈也是希望你们能好的。但两个人闹矛盾也是小事。这都要结婚了突然说分手是有多大的事闹这一出？妈是乡下人，虽然见识少，但求家和万事兴。小程家世是比咱家好，但不合适也不强求。有时候知根知底反而合适。至少我们那边出来的，贤惠懂事又顾家。咱村玲玲你记得吧？比你小三岁，她妈妈向我打听过你好几次了。以前妈在乡下也顾不上你这儿……”

    江合脑袋疼。这段时间太劳累，根本就没休息好。

    他也没听江母说什么，已经免疫了。

    林筱最近很忙，是真忙。一到冬天，天气寒冷，也是各种疾病的高发期。

    这天她白班，早上例行查房。

    9号病床，她带着助理医生一行进来。助理医生在介绍。

    “病人:江合，男，28岁。昨晚因为急性胃痛入院……”

    林筱看着床上坐的笔直的人，脸色苍白，神色颓然，强打起的精神气。心里微微动容，硬是克制了。

    病人朝他微笑，林筱看着这一脸假笑就想把病例报告扔他脸上。

    江母身体在恢复了，父亲也出院已经在家休养了。他到这里来，是什么鬼。还是半夜进来的。

    一大早的好心情都没了。不过她是医生，处变不惊，定力惊人。

    “林医生，早上好！”

    她不好。

    林筱仔细看看病例，继续问，“胃不痛了吧？”

    “蒽，好很多了。”昨晚跟着盛从安去的酒局。都是zf人员。盛丛安带他去的目的不言而喻。

    酒桌上有一位领导是真能喝。据说祖籍都是m市，爸妈都是纯正的m族血统。因工作原因定居在了c城。

    盛从安这边加他共四人，只有他是完全没背景，靠盛从安提拔。他们轮流上，也没喝过对方。

    当然，他是下属，盛从安他们应该没有这么严重。他硬是凭一己之力撑到了最后。甚至还坚持到了把人送上车。小李接到江合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坏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急急忙忙把人往医院送。

    江合喝的有点多，醒来的时候人就躺在医院了。小李守了他一整夜。他让人先回去了。

    “今天再输液一天，观察一下，没问题明天出院。酗酒不是好事。规律作息，清淡饮食。俗话说，脾胃是生命的后天之本。不能仗着还年轻就把身体糟蹋坏了。”

    江合想说今天直接出院的。但现在林筱这话一出来，他只能应着。总不能当面质疑她的决定。

    中午。

    林筱来到江合病房，拿了一份小米粥，一个蒸蛋和一份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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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合:“我叫外卖了。”

    “等会给我吃吧。你这胃这段吃清淡点。我特意到谭记粥铺给你定的。”

    江合没反驳，拿出来趁热吃。想说下午出院的事，后面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发消息让小李下午把自己需要的文件资料带过来。顺便给他在外面买一套衣服。他赶紧换了身上这一套。

    “你说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跟着盛总去酒局，有些也推不掉。”哪里是推不掉的事情。这种把自己往死里喝的节奏。俩人心知肚明。一个掩饰，一个假装当真。

    “我以为这种场合你应该会比较擅长。”酒桌上什么情况自己心底会没点数，非得把自己喝进医院？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她想提醒他少去，但以什么身份和理由。这是他的事业。

    外卖送到了。

    “要是放不下，去s市找她吧！”林筱看不下去了。不是一天两天，这几个月这样下去人会垮掉。

    “这么多年感情，哪里说断就断的。你是男的，放不下老折腾自己做什么。她生气一天两天，死缠烂打总会吧？总不可能气一辈子。”

    江合闻言一顿。没说话。良久，他摇摇头。

    “是我做的不够好。你不了解，她看着外表软糯性子柔和。其实很有主意。”他想到了和郭子俊一起的程一燃，内心苦涩，“现在很好，各自安好吧！”

    劝不动，林筱无奈。她自己也知道多说无益。

    “阿姨不知道你到我这里来了？”

    “没，你别和她说。明天不是出院了？”

    “现在知道怕老人家担心了？”

    ……

    家里的老人这会儿正在打视频电话。

    “什么时候的事情？……哎呀，这乡里乡亲的，就该多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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