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松园面积广阔。在夜幕的笼罩下,静谧中透着一股神秘与诡谲。简直就是密谋的绝佳地段。
苏夕雨放轻脚步,弯弯绕绕,终于避开了重重岗哨。悄无声息地早早等候在这里。
她是个时间废,又没有表,掐不好时间。就算是自己多挨些冻,也不能耽误了南柯的事。
向身后的方向望了一眼,压下心头的不安,找了一棵壮硕的大树,弯腰躲进
四下无声,在这片漆黑的松林中,只有阁楼上投下隐隐光亮。不足辨认清楚身周事物,却足够让她心慌。
“若水,你等很久了吗?”
这声音沉静中带着温和,如和风拂过耳畔。一听便知是谁。也让那颗忐忑的心安静了下来。
“师尊?”
她诧异地往林子里望去,只见那白衫男子站在一处背光地,往这边看来。苏夕雨看看林子,又回头看看长桥的方向。差一点就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拍拍身上的土,朝那边奔去。还没驻足就低声开口问道:
“师尊。你怎么会在这边?”她明明一直盯着桥那里的。怎地没见他从那边过来?
南柯轻声道:“我用了隐身术,你自然看不到为师。”
“隐身术?”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入门快两年了。南柯从未教过她这个。
“此事绝密?自然要小心,万不可让他人发现。”
这么谨慎?
可是她不会这个,一会出去岂不是拖人后腿?这下,倒是让她心里犯了难。
南柯道:”你且把阴阳谱召出来。”
心中有多种猜测涌现。苏夕雨依言照做。阴阳谱刚一召出,便像一只闻到了母亲气味的小兽,飞向了南柯身边。
只见南柯一手结势,垂眸默念了几句。阴阳谱便在他的催动下,逐渐变大,升至二人的头顶。闪了两下之后,便如同一块薄纱般覆下,融入了他们的身体。直至彻底消失。
“这……”苏夕雨在一旁看懵了,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召剑!”说完,南柯召出水华剑,飞身而上。她赶紧照做。
刹那间,两道剑光迅速升空。像流星一般向城门飞去。
“师尊,这是怎么回事?”
飞驰在北州城的上空。脚下是空旷的大街。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白日里的喧闹。只有店铺门口悬挂着的灯笼,在随风摇曳。
直到这时,苏夕雨都不敢相信她已经出来了。
他们居然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归元境的结界。更诡异的是,
南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道:
“你刚在是不是在想,为师为何没有将这隐身术传授给你?”
风“呼呼”地像利刃一样迎面而来。掀起了她额上的碎发。
苏夕雨眸光黯了黯,可还是故作轻松道:“师尊,这是不是又是个考验修为和灵力的术法?”
“并且不是。”南柯回首含笑道:“你有这阴阳谱,此等术法,自是不必再练。”
归元境,清冷阁内。
褚煜立于桌旁,手指缓缓地抚过画面。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画师作画时的样子。
子阳和长庭对视一眼。他们从小跟着褚煜一起长大。从未见过此等场景。
在制幻方面,墨颖锥可称之为修仙派之最。如今眼前这场景,倒让他们怀疑起主子是不是身中幻术。
虽面无表情,可他们就是知道,主子在笑。还是十分愉悦的那种。
“主子,夫人今日的确是去了画馆。还将此画卖给了画馆。”长庭掩去了脸上的忧虑禀报道。
“卖?”褚煜微微侧头,视线却未从画面上移开。
她就这么缺钱?想起在客栈里时,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钱袋的样子,着实有趣。
他轻勾唇角,依旧审视着桌上的画作。头也没抬,说道:“长庭,你去和店家说。以后凡是她送去的画,一律照价全收。”
“是!”长庭缓缓退下。
子阳深吸了一口气,忐忑地看了桌后的人一眼。刚想要开口,桌后的人却转眼看向窗外,迈动步子朝窗边走去。
明月高悬,照耀着旁边的青云。身周还零零散散的点缀着几颗星星。从窗口看去刚好可以看到外面姣好的月色。风景极佳。
向下望去。清晰可见幽雨阁的暖阁内,跳跃起微微烛光。
剑眉微皱,冷声道:“有话就说!”
子阳上前一步,顿了一下之后,回禀道:“容城主此次前来确实巧合,并未和崇明岛有瓜葛。春园那位的身世,也已经传音给琉狸,暗中查探。”
褚煜双手按在窗上,指尖如同弹琴一般敲打着窗沿。听着子阳的汇报。心已然飘到了下方。
眼见幽雨阁内的灯火由明转暗。笼罩在他心上的疑惑更深了。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是丫鬟。
难不成她回来了?下午的时候她说过晚上要去竹院。
“竹院里的人可曾回来了?”
子阳道:“回来的时候,并未听人来报。”主子很是在意这个男人。对南柯的行踪,一直都嘱咐下属分外留心。若是回来,不会没有消息。
撑在窗上的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最终,还是转回到屋内,取过架子上的衣服,一边道:
“容轩若是来见阿垣,就让他见。只是在事情彻底查清楚之前,万不可再让阿垣前往锦官城。”
眼见他又要走,子阳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主子,现在我们的证据在手,现下时机已到。您难道还不打算要收网吗?”看着主子每天沉溺在儿女情长,这让子阳不得不提醒。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万不能因为一时的大意,毁掉了他们一直以来的谋划。
为了这一天他们等了十二年。现在万事俱备,万万经不起任何闪失。
“不急,现如今庐仙台和他们也有牵连,我们可以先等等。”
子阳这下纳闷了,不确定的问道:“主子说的……莫不是竹院那位的案子?可他不是已经被庐仙台逐出山了吗?”
褚煜冷笑:”障眼法罢了,缓兵之计,不过是做戏给人看。庐仙台如何会轻易放弃他?”
子阳道:“可他们不是有条规矩,说是受过鞭刑被逐出山门的人,不是永远不得回……”
听到鞭刑两个字,褚煜手一顿。脸色如同雪天的暮江阴沉得可怕。吓得子阳生生咬断了后半截,还未出口的字。
褚煜冷哼一声“被鞭打的人是他吗?”
想起她背后相互交错的血痕,就按捺不住胸口汹涌的怒气。
仙门中,谁人不知庐仙台的鞭刑残酷?但他万万想不到,泱泱中原第一大门派。居然对一个无辜的女子下如此重手。
说完他头也没回,压低车声音说道:“此事我自有分寸。不过我提醒你……”褚煜转过身,目光如剑一般直击子阳的内心。
“你们也要有你们的分寸,你们知道她对我说,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