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阵擂鼓声中,终极对决开始了。
在这场交锋中,将诞生此次峰会的榜首。
苏夕雨朝台阁那边的高墙上望了一眼。
榜首上那两个金灿灿的大字,在紫玉壁的衬托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昭示着它的不凡。
但今日过后,不管是谁赢那个名字都会从这榜上消失。
台上一白一紫两道身影,还在交战。上场后的南柯依旧是那般白衣飘飘,俊雅非凡。
在对方闪身之际,他一道剑芒劈过,逼得夷光连连后退。
台下一阵欢呼声响起,掌声雷动。特别是几个女孩子,不时的在台下尖叫连连,无一不为二人的身姿功法所折服。
怎么不见陆湘惜?
往人群里搜寻一遍未果。苏夕雨转头向身后的高台上望去。只见陆湘惜此时正身居高台,往这边的擂台上张望着。
站在她身边的,正是那个道貌岸然的重明岛主陆清方。
想起陆湘惜昨日说过的话,苏夕雨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发慌。
夷光以剑撑地,一个翻身落在南柯身后。与此同时,南柯脚尖轻点,如白鹤一般飞快地向前掠去。就当夷光控剑朝前刺去时。南柯早已在半空中迎下了这一击。
霎时间,空中两剑相对。散发出的气浪,将看台边的人逼得连连后退
苏夕雨看得心惊动魄。
在二人僵持之际,只见南柯谦逊一笑:“承让了!”
夷光瞳孔一缩,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随即便有一柄长剑从南柯的身后飞了出来,直指他的命门。
场上的人还在纳闷儿,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是剑灵!”
“南师兄手中的是剑灵!他身后的,才是真正的水华剑!”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那人继续解释:“听我师尊所说,这剑灵就如同人和人的灵魂一样。无灵则无魂。剑若有灵,从此便只听主人召唤。厉害的,还可剑,灵分离。南师兄手中的水华剑,便是最好的解释。”
有人惊异,眼中闪动着光彩,满脸都写着求知的渴望:“那这剑灵是如何才能修得出来?”
“这……”
看那人一脸茫然,一位身着黄色道袍的成年男子开口说道:
“这剑灵就是器灵!并非随随便便就能修得出来。其一是执念。主人对剑的执念,和剑对主人的执念,这二者缺一不可。”
“那第二种呢?”有人大喊了一声,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黄色道袍的男子,神色忽然凝重。犹豫了半天才说:“还有一种……便是献祭!”
献祭?
苏夕雨心中一动。
怪不得那人欲言又止。
她也不太懂。但知道献祭这种东西,对于名门正派来说,本就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一向为正道人士所不齿。
场上的杀气渐渐弱了下来,二人逐渐收敛了灵力。
南柯召回水华收入鞘中。
夷光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南兄一直是我非常敬重的对手,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侥幸罢了,若不是剑灵,恐怕这结果就要变了。”南柯回以一礼,脸上依旧是那边儒雅谦逊的微笑
“南兄过谦了,恭喜!”
下场时,夷光见到迎上来的苏夕雨,冲她颔首一笑。她忙欠了欠身予以回礼。
等他走后,苏夕雨赶忙跑到南柯身旁,目光随着他移动到台下。
“师尊,你都好吧?”
“嗯。”南柯淡淡道:“你…与那夷光认识?”
“见过一面,他说我长得像他师妹。”
“奥……”南柯沉思了片刻。“你不是说想要上街吗?为师……”
“南师兄!张掌门唤过去。”
这个声音……
二人向身后看去。一名身着黑色道袍的年轻男子,从台阁的方向走过来。
来人正是在天青观见过一面的,清虚道人座下大弟子──周亭。
南柯:“周师兄可知是何事?”
周亭眼角微挑:“还能是何事?南师兄荣登榜首,可是威风得很啊。诸位长辈唤你前去,自然是想见见你这位新晋的峰会魁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苏夕雨瞪了他一眼。
看着他那张欠扁的脸,听着他阴阳怪气的口气。若不是怕给南柯树敌,她真想冲上去怼他两句。
“那有劳了!”
南柯转身同她说道:“若水,那你且在此处等我,我去去便回!”
周亭依然留在原地,那双贼眼直勾勾地盯着苏夕雨,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南柯停下脚步,转身看了眼一旁周亭:“若水,你还是和为师同去吧。”
“好。”苏夕雨快步跟上。
想必南柯对此人品性,也是十分了解。若她还留在此地,恐怕是要免不了与这周亭周旋一番了。
“师尊!那剑灵可是你修出来的?我还是今天才知道!”
对于南柯的品行,和深受仙门正统的教导来说,献祭这种事情是绝对和他沾不上边的。
“嗯。”南柯下意识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放在身前,微微偏头朝身后的她说道:“为师也是才知道的……应该是在熔岩山炼造阴阳谱时所生吧。”
“师尊有执念吗?”刚才那个黄衣道士,好像是这么说的。
“哪有什么执念?”
南柯笑道:“无非就是你对它亲近,注入情感,又日日相随。它也会回应你罢了。”
是这样……
苏夕雨偷偷瞟了眼上面的南柯,诺诺地问:“那……献祭……又是怎么回事?”
真的要靠杀人才能成就吗?
前面的南柯脚步一顿,苏夕雨暗道不好,心虚地歪过头不敢去看他。
南柯转身,苏夕雨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此法是禁忌,要魂祭才行!若想让它为你所用,还必须让受祭者心甘情愿。若强制执行,那必然会怨气横生,成为一把凶器,难以控制!此法段不能行!”
苏夕雨纵然不看他,都知道南柯此时有多生气。
虽说这魂祭是禁忌。但若是对方甘愿献祭,又不损伤他人利益。你情我愿的话,也未尝不可吧?
但这话是断然不敢和南柯说的!
不过这世上,真的有人甘愿献祭成为器灵吗?
来到台阁之上。苏夕雨是第一次从这高处俯瞰这试炼场。
台阁中央坐着的都是各派的领事长老。随便一位,地位都是举足轻重。
凤鸣和陆湘惜已经提前到了。
现在南柯一去,庐仙台的三位首徒,算是都已到齐。
苏夕雨没跟上去,只是站在台阶口处远远地望着。
他们是卢仙台众弟子当中的佼佼者,老师眼中的优等生。
无论是资历还是辈分,她都是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
张孝天带着三人,与众人寒暄着。听着他们的赞扬,平时不苟言笑的他,此时却也乐得合不拢嘴。
三甲之中,弟子上榜两位。另一位,还是仙门女修的表率。有此等翘楚,怎能让人不光彩?
微风徐徐,吹动着苏夕雨额角的发丝。
她趴在护栏上,百无聊赖地望着
突然一道黑色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钻入了重明岛的营帐中。
身法之快,她并未看清是谁。但可以确定,此人并非重明岛的人。衣着不符不说。若是自家营帐,也没必要鬼鬼祟祟的。
她咬着下唇,看了眼身后还在寒暄的众人。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
陆湘惜站在南柯对面。从他一上来,那双明澈的眼眸,就从未从他身上离开。凤鸣则是站在她身旁,依旧是一派清冷的作风,与往常别无二致。
不知那黑袍男子是何居心,但她是真不想过去破坏气氛。
万一被人问起,惹得张孝天不快不说,给南柯丢脸就不好了。
听那边的人开始道别,苏夕雨知道这场“表彰大会”即将结束了。
也顾不上那黑袍男子,她迅速转身,率先下了台阁。躲在台阶下的高墙后,等南柯下来。
脚步声传来,来者人数并不多,苏夕雨又往墙角处挪了挪。
“爹,您开心一点。夷光师兄得了二甲,又连续两届上榜。应该高兴才是!”
是陆师叔!
那么和她在一起的,定是陆青方无疑。
陆清方没接话锋,自顾自的说道:
“湘惜,你好像已经有两年都没有回过重明岛了吧。乘此机会,不如你同爹回去住些日子吧。你娘可是想你想得紧。”
“爹爹,女儿可是华仙锋大弟子,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女儿去做,哪能目无规矩,随意回家探亲。”
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地听不清了。
“师尊……我在这里!”
等众人离去,苏夕雨才缓缓地从高墙后出来。
南柯大步朝这边走来,一向沉稳的他,脸上却带了几分焦虑。
“你怎么躲在这里?让为师好找!”
“师尊…我怕……给你丢人……”
南柯的优秀有目共睹,若非要说缺点,恐怕也就只有她这个平平无奇的徒弟了吧?
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整个万剑山也被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此时场上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唯有这一白一青在台阁边的广场上显得分外醒目。
看着那颗垂下的脑袋,南柯缓缓地伸出了手。却停留在空中始终都没有落下。
他转身走开,背对着身后的人缓缓地说道:
“以后莫要再如此说了。无论你如何,都永远是为师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