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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7章 不等了,相亲
    “要不我还是回去……”

    “你才刚到,”秦沅露出和善的微笑,“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不是,”秦沁叹口气,“我最近画廊有个展,挺赶的,我要回去准备准备先,”她当机立断掏出手机,“我叫司机来接我吧。”

    秦沅抿酒垂眼:“你不是说最近不忙吗?”

    秦沁:“……”

    “骗我?”

    “没、没有……”

    她的手机被大姐随手一丢,人被锁着脖带入热闹。

    那手机不偏不倚,砸到正抱着酒杯躲清净的薛知恩旁边,正巧正面朝上屏幕自动亮起。

    薛知恩没有偷窥人家隐私的癖好,准备撇开眼。

    只是……屏保上的人怎么那么眼熟?

    这一瞬间,吵人的音乐声仿佛都消失了。

    只剩一条直线的,空白的,寂寥的嗡鸣。

    倏地。

    她转过头,她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她本来眼睛就不好了,三米外人畜不分,一定是看错了吧。

    她揉揉眼。

    没错。

    她用力揉揉眼。

    还是那个画面。

    “……”

    一定是因为喝酒,眼睛出现幻觉了……

    可是她还没醉,要怎么出现幻觉?

    没法再自欺欺人了。

    薛知恩端详着屏保。

    许久没见的男人在镜头前温和地微笑,身旁是位与他气质相当的漂亮姑娘,即便是拍照,余光也紧紧跟随着他。

    这是一张没有任何亲密动作,却充满爱慕与憧憬的照片。

    迟钝如薛知恩也能一眼看出。

    因为她曾无数次看过同样的眼神。

    永远落在自己身上……

    薛知恩有想过是自己认错了人。

    可谁她都会认错,唯独这个人,在她的世界过于鲜明。

    就像你不会错将太阳当做月亮。

    薛知恩也不会认错他。

    她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屏幕自动熄灭,久到眼睛发疼。

    他们很般配。

    薛知恩想。

    画廊老板和成名画家。

    薛知恩想不到比这还般配的组合了。

    她眨眨干涩的眼,从卡座缓缓站起身。

    “要走了吗?再喝点啊。”

    薛知恩好似听不见了,径直往外走。

    “怎么回事啊?”

    “刚才闹她生气了?”

    “不应该啊,她生气不是这样的。”

    “那她生气什么样?”

    “她生气……”

    薛知恩朝外走着。

    地毯通铺的长走廊好像在无限延伸,怎么走都走不完。

    她走啊走啊,走啊走啊。

    走到精疲力竭,走到双腿颤抖,走到身形摇晃,走到……

    ‘咚——’一声。

    是膝盖接触地毯的声音。

    她腿不支,直直跪趴在地,再也起不来。

    等在外的阿花,见她提前离场还疑惑,下一秒,看到她摔了下去,魂都要吓没了。

    慌忙上前,扶起她。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提前出来了?”

    薛知恩不言不语,人都是瘫死的。

    牛阿花想起她这段时间记挂的事,问。

    “您是急着回去等电话吗?”

    这时,薛知恩才有反应似的抬起头,是阿花从未见过的表情。

    她说:“……不等了。”

    再也不等了。

    ——他不需要她付出额外的代价了。

    她不能去打扰他。

    ……

    ……

    薛家,今天的餐桌格外沉静。

    就连餐具想触的声音都很少。

    众人余光都集中在首座右侧。

    薛景鸿终是受不了了,烦躁地一拍桌,惊得众人停筷。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薛知恩坐在轮椅上,沉默地动筷,听到怒斥,也不过掀掀眼皮。

    “闹?”

    “残废不坐在轮椅上,你告诉我坐在哪儿?”

    她环视一圈,从看戏的薛老太太移到云姿身上。

    “你说是吧,云姨。”

    云姿握着筷子的手收紧,要掰断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云姿的腿还绑着石膏,正坐在轮椅上,也是她口中的‘残废’之一。

    她努力压下眼底的恨意。

    “够了!”

    薛景鸿掐断这场无声的硝烟。

    “我不管你怎样,明天的相亲必须去。”

    出乎意料的,薛知恩没有无视他,或是反驳。

    她说:“好。”

    没想到她这么简单就答应了,薛景鸿愣了一下。

    不过女儿难得的乖巧也没消磨掉多少他心底积攒的愤怒。

    他沉声:“不要这副样子去,给薛家丢人。”

    “你就没有自尊心吗?”

    这次薛知恩不回话了,撂下筷子,抬手,牛阿花上前推动她的轮椅。

    她窝在轮椅里,想——

    自尊心?

    那玩意喂给狗吃了。

    她走后,薛老夫人也离席了,餐桌只剩二人。

    男人握住她的发冷的手,眼中盈满温情,就像当年两人刚开始的时候。

    “云姿,文森医生已经答应给薇儿做手术了,她有站起来的可能了。”

    这是薛景鸿给她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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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毒不食子。

    云姿知道他不可能因为自己对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做什么,听到这个消息云姿无疑是开心的。

    开心与期待盖过了那份恨意,她去亲吻爱人的唇,却被巧妙地躲过了。

    薛景鸿看着她:“你的腿还没好,注意休息。”

    云姿知道这是担心她,心头一阵暖流。

    他那双深情的桃花眼太有迷惑性,饱满爱意,让人感觉时刻被宠惯着,被深爱着。

    “我要站起来了。”

    自她回来,一直躲着她的云薇儿出现在拐角。

    说来好笑,两人都坐在轮椅上,不过一个神采奕奕却憔悴,一个憔悴却神采奕奕。

    “文森医生答应给我做手术,”云薇儿惨白的脸上出现许久不见的笑,“我不会给你们继续当枪使了,站起来后,我要离开薛家!”

    她要逃。

    她要开启新生活!

    “是吗?”

    薛知恩耷拉着脑袋,也笑了一下。

    “那就祝你——”

    “手术顺利。”

    云薇儿不知道她的笑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充满对未来的期待。

    她终于要摆脱这一切了。

    但哪里是那么好摆脱的。

    这里是魔窟,是欲望和软弱粘连的粘鼠板。

    ……

    地产起家的陈家公子,原本对要见大名鼎鼎的薛知恩充满期待。

    当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她时,期待全没了。

    “没跟我说来得是个残疾人啊。”

    薛知恩不吭声。

    她的沉默助长了陈公子的气焰。

    “像外界传的,是滑雪时候摔的吧,消失这段时间在养伤?”

    他在外狂妄惯了,在家世高他一截的薛大小姐面前也不知收敛。

    “要我说你们女人作死折腾什么滑雪,在家相夫教子多好,又安全又幸福,还有男人护着、宠着,比你现在成了个残疾好多了。”

    陈公子:“你应该早点来找我,残了才来,只是这点条件我没法收你啊。”

    “怎么着薛氏也要当做陪嫁吧,你不是独生女吗?”

    听着对面普通且自信的发言,薛知恩视若无睹地切着牛排。

    五分熟的牛排,切出来还带着血水,蔓延在洁白的盘底。

    “跟你结婚倒也不是不行。”

    他滔滔不绝地说完条件,上下打量她,身段和脸蛋是没话说的绝顶,但老婆娶回家又不是摆着看的没用花瓶。

    他冒犯视线停在她那双腿上,嗤问。

    “你这腿在床上还使得上力气吗?”

    “……”

    薛知恩持餐刀的手一顿。

    “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男人喝着酒说,“我提前问问,你要是不行,我婚后可要着别人疏解疏解。”

    “你进行不了的夫妻义务,总不能拦着别人吧?”

    当面侮辱,觊觎财产,摆明出轨。

    这样的极品竟然能出现在她对面。

    这怕是她亲爱的父亲在蓄意报复。

    薛知恩扯了扯唇,喊:“阿花。”

    那她就报复回去。

    优雅高档顶层西餐厅,钢琴与小提琴的合奏悦耳,但远比不上人类的惨叫动听。

    在一旁早就等不及的牛阿花一把拽住陈家公子。

    她长得甜美可人,却一身牛劲,下手干脆狠辣,一手掰断他的下颌,一手去卸他的牙。

    薛知恩指尖点着桌面,随着对面打着节拍。

    牙齿被泡进酒水,冒出一缕被腐蚀的气泡。

    就在阿花捞过桌子上的餐刀要往男人脖子上划时,薛知恩开口了。

    “阿花,别玩死了。”

    “是。”

    牛阿花攥着刀退到一边,漆黑冰冷的视线死死盯着在短时间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陈家公子。

    跟着她家老祖宗长大的阿花,动起手来可比她狠多了。

    薛知恩笑着撑起下巴,端详他满嘴是血,呜呜呀呀惊恐万分的盛景。

    “跟薛家人相亲,你都不先查查他们的秉性吗?”

    初出茅庐不怕虎。

    转头便被虎吃了。

    ……

    “我看你真是疯了!”

    书房,一张诉讼书被砸到薛知恩脸上,薛景鸿气得面色铁青。

    “当场你就动手,你是生怕自己不够高调,生怕薛家不倒?!”

    a4纸刮脸,微疼,痛斥她恶劣行径的诉状掉到地上,那种垃圾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我进去了不正合你们的意吗?”

    薛知恩转动眼珠:“没了我家里就清净了。”

    “……”

    “这次看走了眼是我的问题,我会再给你找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你还想看我拔对方的牙?”

    “薛知恩!”

    这里没有别人,看着颓唐的女儿,薛景鸿如山的身形似是也矮了几分。

    “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比你妈妈少,我也很爱你……”

    “呵——”

    薛知恩笑。

    第一次对父亲发出质问。

    “那她恨不得把我重新塞回肚子里,走哪带哪,任何心情,任何行动,任何人际关系都要掌控的时候——”

    “爱我的父亲,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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