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瞥了眼,不屑道:“不就是个死人……”
“哈。”
薛知恩很轻地笑了下,没骨头似的倚着书柜,上抬长睫,露出点点晦暗。
“你不是在找钱吗?那边夹层的保险箱里,有你要找的钱。”
他之所以不在第一时间杀她,而是翻箱倒柜,就是在寻找搬家时看到的那袋子钞票。
果然根据她说的,找到了保险箱。
其实,薛知恩也不知道那保险箱还有没有钱,大概率空空如也,被隔壁的男人都拿走了吧。
毕竟谁会放着这么多钱不要呢?
不过……
沉浸在触手可及金钱喜悦之下的贪婪歹徒,没注意身后。
歪歪扭扭敞开的门,洇进来歪歪扭扭的光,歪歪扭扭的光下——
有人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原来……真的有钱啊?”
薛知恩手持着沾血的水晶奖杯,看着被鲜血溅上斑点的满满当当的钞票,僵硬漆黑的眼珠转向倒地痛苦呻吟的男人。
学着他那样拽住他破了个大洞的头,细长的指尖几乎掐入他的伤口,搅动他的脑浆。
“啊——!”
果不其然男人发出美妙地痛叫!
她幽幽冷冷的声音,宛如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
“派你来的人,没告诉你要对我母亲尊敬点吗?”
“本来我今天就能死的,只是捅一刀子就可以了,你为什么要多事?你怎么这么没有用?”
“你这种废物去死好了。”
“不过在死之前——”
薛知恩话锋一转。
“你该给我母亲道歉。”
别说道歉了,男人疼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冷汗直冒,肮脏得像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只知道要杀个养尊处优的弱瘸子,不知道她是个活疯子!
疯子!!
疯子!!!
疯子!!!!
只剩这两个字在他脑海中狂闪!
薛知恩很有耐心地等了他五秒,手里的男人只会啊啊叫,令人厌烦。
她上翻着无机质的玻璃眼珠,似在思忖。
“不道歉也可以,告诉我是哪只手打碎的。”
这次只有一秒。
“不说是吗?”
薛知恩拿着奖杯尖锐的那一头划过他疼痛到脱力的手背,轻声道:“那就都别要了。”
“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响起,地毯吸饱了血渍。
“你的遗言真的好吵,麻烦小点声可以吗?”
她声音好听,轻起来像极了情人呢喃。
如果她不把刀子捅进他面颊横在男人嘴里切割他的舌头的话。
那这声调绝对旖旎。
“你不是很喜欢钱吗?那一定更喜欢金条吧?”她换了沉甸甸的趁手金条,高高举起,重重落下,“我送给你啊~”
‘哐——’
鲜血如油漆铺地。
接下来,她好像陷入一种魔障一遍遍说:
“给我母亲道歉。”
“给我母亲道歉。”
“给我母亲道歉。”
“给我母亲道歉。”
“我让你,给我母亲道歉!”
男人已经快被她砸成烂泥了,四肢俱碎,就在那最后一下要正中命门时,她疯狂的手腕被有些冰凉的手抓住。
“薛知恩……”
她漆黑无光的眼睛看到,他明亮颤抖的瞳孔里映出鲜血淋漓的她。
真是对不起啊。
让乖宝宝看见脏东西了。
好多好多钱,好多好多血。
糅杂成一滩,奢靡又疯狂。
薛知恩瘫坐在血堆里灿烂地笑了。
她激动地用布满腥臭血液的手勾住他的僵住的脖颈,在他唇上一点,兴奋地说。
“齐宿,这种感觉真没话说啊。”
“……”
齐宿怎么都想过,他不过离开几个小时,有些事差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
薛知恩却好像食髓知味,要在这惨烈的案发现场继续。
“等等……”
“你不想亲我吗?”她似乎有些委屈。
这不是想不想亲的问题啊!
虽然这一幕很美,在这里亲吻很有冲击的艺术性,但现在绝对不是接吻的时候。
他安抚般拍拍她:“先等等好吗?”
薛知恩不说话了。
齐宿想把她从血泊里扶起来,发现她起身时腿有细微的颤,领口有被刀割过的痕迹……
他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将视线黏在她身上,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这些异样。
齐宿猛地看向地上进气多出气少的男人。
他弄的。
原本准备拨打救护车的手收回,转而捡起地上浸满血的刀。
“你想干什么?”
平静些的薛知恩凝视他。
“你先听我说,”齐宿的手已经比划到男人脖子上了,“你就说是我动的手,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解决完他会去自首。”
薛知恩冷冷看他很久:“蠢货。”
然后就着满是血的手,拿起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在他微微放大的瞳仁里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杀人了。”
等齐宿冲过来夺手机一切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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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咧开嘴角,轻笑:“你们要快点了,人快死了。”
‘嘀呜——嘀呜——’
平静的朝阳小区再次传来警笛声。
“怎么又是十栋,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发生命案了?”
“啊?”
“你刚才没看见,好多血,不知道人还活着吗?”
“这次是谁家出事了?”
“好像还是六楼……”
“齐家小子出事了?”
“他没事,是陆家的……”
薛知恩被警察带走了。
她的腿和精神状态齐宿很担心,做完笔录,提交完对方擅闯民宅的证据,已是深夜还在警局门口徘徊。
警方说还要再进行调查,薛知恩暂时被扣留在所里。
之前他被关在里面还没感觉,现在他成外面那个反而抓耳挠腮地难受。
想起她颓靡血腥的模样。
他今天就不应该出门,就不该自我感觉良好地以为她真的好些,可以稍稍离开人一会儿了。
她明明还是很痛苦……
这些他都不知道,都是他的错,应该被关进去的是他。
齐宿蹲在派出所门口眼圈渐渐红了,他翻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帮我捞一个人。”
“谁?”
“薛知恩。”
“?”
“……”对面沉默了好半晌说,“你不用捞了,等着吧。”
“你别忘了,她姓薛。”
有权有势的‘薛’。
平安无事的‘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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