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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1章 别抛弃我
    “我没事……”

    萧骋强撑着站起来,扶着痛得发昏的额头说,“马上联系律师,跟我去一趟北城。”

    “好的,老板。”

    “还有那个谁,”萧骋一下指出躲在人群里蛐蛐他的员工,“下次发财树派你去浇!”

    “不要啊,老板!”

    员工一阵哀嚎。

    ……

    602。

    外面很快就安静了。

    毕竟没几个人有齐宿那么执着烦人,敲门都能半个小时起步。

    昨天的那场春雨料峭,即使齐宿昨晚帮她缓解了很多,也不可能一点影响都没有,今早走了那么多路早已超过薛知恩强撑的极限。

    她进屋没几步便直直摔倒在地。

    摔跤时,一般人都会本能地用上肢护住自己,而薛知恩不会,她像个反应极其缓慢的行尸走肉直挺挺地往下倒。

    这次没有人跟在她屁股后面眼疾手快地垫在她下面当肉垫了。

    就跟以前很多次一样,她结结实实摔倒在地,即便有地毯缓冲也疼得震骨,脑袋嗡嗡作响,皮肉撞红,骨头像是要散架了。

    也没有人会心疼地赶紧将她抱在温热的怀里揉着磕到的地方轻声哄。

    屋内,死一样的寂静蔓延着,窗可能没关,卷着外界潮冷的风呼呼得吹,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终于,一切都安静了。

    不会再有人来烦她了。

    太好了。

    温暖舒适的屋子,单因一人的离去变得空寂幽冷,而薛知恩最是习惯这样。

    她没有再站起来的打算。

    她没力气,也没心气,就连抱紧因被风吹得发凉的身子、呼痛腿脚的力气都没有。

    她好累。

    就这样,薛知恩躺在地上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跟曾经的每一天一样。

    祈祷没有明天。

    名为‘爱’的梦如恶臭沼泽席卷而来——

    那是日常的一天。

    清晨,面容温和的陆筝坐在餐桌前,在规定时间内如愿看见她乖巧懂事的女儿,笑着招手,逗猫儿似的抚摸她的头。

    亲切的吻落在她脸颊,笑得温柔:“宝贝,睡得怎么样?有梦见妈妈吗?”

    薛知恩实话实说:“没有,妈妈。”

    陆筝明显有一丝不高兴,在她准备落座前,指尖敲了下桌面,薛知恩立即止住动作,不解的懵懂目光望向她。

    陆筝弯起眼尾,好脾气地指了指自己的颊肉:“知恩,是不是忘了什么?”

    薛知恩这才想起来,忙过来在她脸上讨好地亲了一下,恳切地说:“我睡迷糊了,妈妈你别生气。”

    陆筝的心情好了许多,瞧着她近在咫尺的精致脸蛋。

    那双跟那个男人像极了的桃花眼对她满心满眼的依恋,这让她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修剪圆尖的手指覆上薛知恩的眼角,怎么用力她的乖女儿也不会躲闪、厌恶。

    陆筝满目温情:“妈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妈妈爱你还来不及。”

    她像每一天每一天那样问:“妈妈爱你,宝贝,你爱妈妈吗?”

    以为这就是爱的薛知恩当然会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开心乖巧地回答:“我爱你,妈妈。”

    陆筝彻底满意了,她的手划在女儿细嫩的皮肤上,在她高挺似那人的鼻梁前停住,笑说:“那妈妈来喂宝贝吃饭吧。”

    “好。”

    她喂薛知恩时,但凡她有想反抗的意向,她就会皱眉,若是真的不让那泪和控诉便说来就来。

    所以薛知恩早就学乖了,让张嘴张嘴,让咀嚼咀嚼,同时还要满眼是她,甚至要真心实意地笑。

    陆筝温柔备至地擦着她嘴角的粥渍,又问她:“你爱妈妈吗?”

    薛知恩马上回:“我爱妈妈。”

    “那只能爱妈妈,吃饭也只能让妈妈喂知道吗?”

    “好……可是您总是想让我结婚……”薛知恩嗫嚅。

    “只是结婚而已,”陆筝撩起她宝贝女儿的发丝拨到耳后,轻笑,“结婚了,宝宝也得最爱妈妈,联姻嘛,生个继承人就够了,你不需要去喜欢别人。”

    “……”

    陆筝如蛇蟒的手指攀附上她的后颈,像抚摸宠物猫命脉般牢牢掌控着,温婉柔和的眼睛里夹杂着自然而然扭曲到令人窒息的爱意。

    “你要爱妈妈一辈子,一辈子离不开妈妈才行,妈妈也最爱你了,在这世上只有我会这么爱你,懂吗?”

    薛知恩点头:“嗯……”

    “记得你的名字吗?”陆筝笑容更大了,无数次强调,“知恩,你欠妈妈的永远还不完,妈妈为了你做了太多太多了。”

    “薛知恩,要一直一直跟妈妈在一起~”

    女人抱住她,像要把她重新塞回自己温暖安全的子宫,按进腥臭的羊水般,细长的手缠绕在她的脸颊,口鼻,乃至四肢,一遍遍地洗脑——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你要听我的,你要听我的,你要听我的……”

    “你也要爱我,你也要爱我,你也必须要爱我!!”

    “呕——”

    薛知恩是被恶心感扯醒的,她支起上半身干呕,胃部空空如也,只能吐出些酸水和口腔腺体快速分泌的唾液。

    却怎么也消不掉那像烙铁一样摁在肺腑的恶心。

    好难受。

    好肮脏。

    好讨厌。

    好想……

    那如臭水沟般脏恶的‘爱’常年淹没了她的口鼻,毁坏了她的嗅觉神经,让她无法分辨真情假意。

    让她痛苦。

    而,她甚至连哭泣和嘶吼都做不到。

    她的眼是空的,喉咙是干的,一滴泪出不来,一声喊不出,就那么坐在地上。

    像死了一样。

    许久许久,才在快要将她吞噬的寂寥黑暗中低喃一句:“那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

    ……

    第二天,大清早。

    “你说谁把你送进来的?”

    “薛知恩。”

    昨天联系好律师连夜赶路,匆匆而来的萧骋,一听到那个名字差点又撅过去。

    他觉得齐宿是失心疯了,把邻居当成薛知恩骚扰人家才被送进来,想着交点保释金就能先出来。

    结果。

    这事根本没那么简单。

    警局不放人,章程上说,要等仔细调查和当事人意愿。

    但里面的门道,在富贵豪户里长大的人精萧骋门清。

    他溜了一圈败兴而归,看着眼下乌青明显没睡好,却面带灿烂笑意的男人。

    “你还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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