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宿要疯了。
他不知道哪里出的力气,连滚带爬地从薛知恩身下逃走,手把衬衣绷成一条直线。
躲她像躲洪水猛兽一样,甚至惶恐把余光分来一点。
声音哑得不成调了:“知、知恩,够、够了,报酬够了。”
这意思就是不。
“真不?”
“不,”齐宿咬牙说,“不!”
不就不。
让他滚估计也没用,薛知恩不想再费口舌,手扶住地板,极慢地站起身。
这下,齐宿也顾不上羞赧忙起来,稳稳托住她的腰。
“我扶你回房间。”
薛知恩躲了下没躲掉,顺势低头瞥他一眼,冷冷淡淡开口。
“你喜欢在房间?”
“……”齐宿差点没咬到舌头,重咳几声,牢牢扯住前面的衬衫衣角,“我求你别再说了。”
“呵——”薛知恩心情似乎变得很好,眉间有些舒展。
一旁的齐宿看到了,扶着她慢慢往里走,不敢随意出声打破她这一抹难得的好心情。
到卧室床边,齐宿不知何时给床榻换上了干净的床品。
薛知恩也懒得再跟他计较,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被子里有股香香暖暖的太阳味。
很讨厌。
齐宿帮她掖好被子,放小音量说:“你先睡吧。”
“真不上来?”
“不!”
“哦。”
“嗯……”
“好了!”齐宿耳根通红,匆匆说,“知恩,时间不早了,你快睡吧。”
“……”
薛知恩半张脸闷在被子里,露在外面的黑色眼仁直视着他。
齐宿以为她有话要说,俯身凑近她些,轻声问:“知恩,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薛知恩视线静静停在他红肿的脸颊……还在丝丝渗血的脖颈,直至撑在床沿被烫伤大半皮肤的手臂。
“左边书房下面的保险柜里有几根金条,就当我给你的医药费。”
齐宿噎了一下,无力感叹她家里为什么会存放大量现金、金条,只回:“知恩,你给的钱够多了。”
“拿了钱你就走吧,其他的东西不要碰,不要多看,”薛知恩闭上眼说,“不然,你身上的伤只会是个开始。”
“我不杀你,不代表你不会成为我失控泄愤的工具。”
“知恩,我愿……”
薛知恩不再理他了,胸膛缓缓起伏,呼吸浅浅,好像已经睡着了。
愿意的。
齐宿立在床边像鬼一样看着她,许久,回想,回味。
……
齐宿努力甩掉不该有的想法,缓了会儿才蹑手蹑脚地出去,轻轻阖上卧室房门,松了口气。
看着空寂的客厅,随手摸了把脖颈,结果不出意外抹了一手血。
齐宿:“……”
他盯着那血迹,拇指和食指指腹来回捻捏,嗅着指尖的血腥味,莫名地笑了一声。
有些诡异,又有些憨傻。
齐宿没第一时间去处理伤口,先掰下插在地板上尖头菜刀洗好收起来。
倒不是怕薛知恩再拿着菜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是怕她不慎伤到自己。
她那个颓废寂寥的神态,真的很像会随时给自己一刀的模样。
齐宿眉间渐渐浮现凝重。
是他不够注意,做完饭没把刀收好,还好这次只是砍他,如果是……
齐宿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放好菜刀,洗干净碗碟,收好剩菜,擦好桌子,一切一尘不染,亮晶晶地,齐宿才想起要处理一下身上新添的伤。
他又去了趟隔壁,但这次回来的很快,左右不过两分钟,好像生怕某人出事似的。
盥洗台前。
镜中倒映出此时此刻的样子,刺眼的鲜红已经顺着侧颈染红了洁白衣领,男人温柔漂亮的长相增染破碎的可怜……
‘咔嚓——’
齐宿看着手机里最爱的照片,勾起唇角:“嘿嘿,嘶——”
嘴唇一动撕裂的疼,还牵扯脸颊火辣辣的疼,刚才倒地护着薛知恩,磕了下脊背,浑身真是没有哪里是不痛的。
齐宿绷直身子,疼得脸色微微泛白,可低垂的脸上露出的表情……
缓了一会儿,齐宿才开始换衣服,清理血迹,包扎处理新增的伤口。
等包扎完,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默默举起手机又是‘咔嚓’一声。
跟薛知恩有关的珍稀照片×2
屋内静悄悄地,齐宿从卫生间出来看了眼卧室的方向,房门紧闭,他的视线移向左侧的书房。
也就是白天薛知恩制止他进入的房间。
‘吱呀——’
有年岁的木制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动,齐宿松开门把手,打量里面。
书房内陈设简单,一张雕花木桌,几个书架,唯一不变的是紧闭的窗帘。
以及腐朽沉闷的气氛,并且细闻还有一股熟悉的檀香。
放金条的保险柜很好找,因为门户大敞着,刻着两公斤每块的金条就这么摆满了一层,地上还有被随意丢弃的几块,金灿灿地,晃得齐宿眼睛疼。
以三月月初的金价来算,这一块就是小十万。
这一保险箱在这座小城不说挥金如土,也算一生无忧了。
齐宿默默把金条捡起来放回保险柜码好,又把之前放在客厅的那一行李袋钞票拖来,放回保险柜下格才将保险柜门牢牢关上。
要说没有心动一点,那肯定是假的。
偶像给的钞票,齐宿每一张都想回家标在墙上,但是……
他不能白拿。
齐宿将任劳任怨地收拾卫生,做饭,伺候,当作理所当然,丝毫没有这些家务劳动是该收到报酬的自觉。
他站起身,思量要是自己花同等的钱跟薛知恩买这些钞票和金条。
她会不会骂自己神经病的时候,余光瞥向雕花木桌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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