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鸢不动声色地回望他,眸光微闪,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沈纤月暗暗观察着两人的表情,“我还听闻,姐姐的骑射之术是楚将军亲授,不知纤月是否有这个荣幸,也能得到楚将军的指点?”
这个沈纤月,分明是在故意试探!
楚珣之心头一沉,见沈时鸢神色平静,心中便有了计较。
“不错,鸢儿的骑射的确是我教的。她自幼便喜欢舞刀弄枪,我便顺着她,教了她一些粗浅的功夫。没想到今日竟能派上用场,也算是没白费我一番心血。”
沈纤月面上堆着笑,却丝毫不信,“小舅舅的武艺果然高强,竟能将姐姐教导得如此出色,纤月真是佩服!”
如今没有证据,她只能先虚与委蛇地周旋着。
沈时鸢斜睨着她,“夜深露重,妹妹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莫要让应公子等急了。”
听到“应云骁”三个字,沈纤月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今日从围场回来后,应云骁便无来由地对她横眉冷对,她到现在都没弄清楚原因。
一旁的楚珣之也适时的帮腔,“没错,应少夫人还是早些回去陪你的夫君吧,这可是你费尽千辛万苦换来的好姻缘,可要牢牢抓住啊。”
沈纤月的手紧紧地攥着帕子,心知楚珣之在嘲讽她,可却不敢反驳,只能咬着牙,将所有的怨恨都咽进肚子里。
“应将军说的是,纤月谨记。”
楚珣之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
直到那抹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收回目光,看向沈时鸢,眉宇间带着一丝关切。
“鸢儿,今日围场之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豺狼凶猛,你怎能如此冒险?还有,你何时学得骑射?舅舅怎么从未听闻?”
沈时鸢闻言,心头一跳。
还好她早料到小舅舅会问起此事,事先便想好了说辞。
“小舅舅就别担心了,我如今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儿吗?至于骑射……”
她略微停顿,“那还不是在太子府,临阵磨枪学来的?太子事务繁忙,我总不能事事都让他操心,学些傍身的功夫,也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闻言,楚珣之心中虽然仍有疑惑,但也不再追问。
他这个外甥女,从小就聪慧过人,如今嫁给太子,自然要学着保护自己。
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沈时鸢的黑发,“你啊,总是让人操心,在太子府,凡事都要小心谨慎,切莫让自己受了委屈。”
“鸢儿知道的。”
沈时鸢心间一暖,小舅舅对她的关爱,是她在这世上最大的慰藉。
她抬起头,看了看彻底黑下来的天色,“夜深露重,小舅舅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楚珣之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又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若是在太子府遇到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舅舅,知道吗?”
沈时鸢笑着回应,目送楚珣之离开后,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敛去。
营帐内,昏黄的烛光映照在燕冥轩的脸上,他依旧是那般正低着头,翻阅着手中的书籍。
沈时鸢走到他面前,福了福身,“太子殿下。”
“回来了?”燕冥轩抬起头,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楚将军可还好?本宫听说,此次围猎父皇并未邀请他,看来楚将军果真是对你格外关心。”
“小舅舅自小便待我极好,”沈时鸢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亲人之一。”
燕冥轩微微一怔,眸色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沈时鸢敛了敛神色,语气陡然严肃起来,“殿下,今日围场之上,妾身遇到了陷阱。”
“陷阱?”燕冥轩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妾身骑马经过一片树林时,前方突然便出现一座深坑,若非我反应及时,恐怕……还有那突然蛰伏在暗处的豺狼,一般此物只会在深林出没,可妾身今日所在的位置远远不及林深处——”
沈时鸢拉长了尾音。
燕冥轩反应迅速,“太子妃是怀疑,这陷阱和那豺狼,都是人为?”
沈时鸢微微颔首,“先前殿下曾赠与妾身竹哨,嘱托妾身有危险便吹响此哨,届时殿下的人便会出手相救,既如此,想必那人也一直在暗处观察着......”
先前毕竟只是猜想,无确切证据,若太子的人真的看到了,知晓沈纤月的行踪就不是难事了。
“月峰。”
燕冥轩薄唇轻启。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从帐外闪身而入,如同暗夜中的一头猎豹。
月峰单膝跪地。
“属下在。”
这等身手,这等隐匿之术,绝非寻常暗卫可比,恐怕谁也想象不到,一届残废太子身边竟然藏着这样的高手。
沈时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月峰,心中暗自思忖。
“月峰,你今日可一直都在暗处跟随太子妃?”燕冥轩沉声问道。
“回殿下,属下从未离开过太子妃半步,一直遵照殿下之命,暗中保护太子妃的安全。”月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燕冥轩微微颔首,“将你今日所见,一五一十地说来。”
月峰拱手应道,“属下看到太子妃与沈家二小姐和陆家小姐似起了些争执,而后太子妃独自策马离开。属下本想立即追随,却见沈家二小姐和陆家小姐低声耳语,神情鬼祟,似乎在密谋着什么。至于太子妃所说的陷阱……”
他略微一顿,语气多了几分凝重,“沈家二小姐确实曾在那附近出现过。”
沈时鸢垂眸,一切果然如她所料,这沈纤月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置她于死地。
燕冥轩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脸色,接着朝地上的暗卫挥了挥手,“你先退下。”
“是。”月峰领命,身影一闪,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帐内,只剩下燕冥轩和沈时鸢二人。跳动的烛火映照在两人的脸上,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燕冥轩转眸看向她,目光深邃,“太子妃有何打算?”
“静观其变。”
沈时鸢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