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算看出来了,卿宝比较爱听故事。
听他念有故事情节的书籍,比他念四书五经,打哈欠的频率会稍微低那么一点儿。
“主子,这是我今儿去县城采买时,给卿宝买的小玩意,主子给带过去吧。”
临出门前,胖婶将一包裹的东西塞给拓跋修。
拓跋修已经习惯了,随手接过,便施施然出门。
他一手拎书,一手拎着给卿宝的小玩意。
此时,卿宝跟她二姐待在房间里,琢磨着怎么给唐瑞写信。
苏又夏写着写着,看着自己那些鸡扒字,又将纸团成一团丢出去。
好死不死,恰巧丢到拓跋修的面门。
拓跋修条件反射的一闭眼。
不得不说,纸团丢到脸上有点刺疼。
大概是苏家二姑娘力气大如牛,连扔个纸团,都扔出一把子力气来。
“哎哟!哎哟!小少爷,你咋这个时候来?有没有伤到眼睛?”
苏又夏立刻奔过去检查。
阿娘说了,小少爷是纸糊的身子,对待小少爷,要像对待稀世珍宝一般,不能磕着拌着。
拓跋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平静无波,对苏又夏说了一句:“我没事。”
苏又夏看了看少年老成的拓跋修,确认他的眼耳口鼻没丝毫小伤,才呼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经过阿娘的多次念叨,拓跋修在苏又夏眼中,跟瓷娃娃差不多。若是小少爷被她伤着了,阿娘定然饶不了她。
“小哥哥。”卿宝看到拓跋修,很是高兴。
她跳下地,小跑着去找他。
却在看到他手上握着一本厚厚的书籍时,脚步猛地来了个急刹车,脸上的笑容也戛然而止。
拓跋修没有错过她冰封的表情和动作,顺着团子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的书。
好吧,破案了。原来团子不来找他,是怕被他逼着读书写字。
拓跋修默了默,将双手背到身后,然后书也往身后藏了去。
“卿宝。”拓跋修喊了一声。
卿宝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着实有点难以蒙骗过去。
不过脸皮厚的人混得开,她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热情道:“小哥哥今日大驾光临,是来找卿宝玩的吗?”
拓跋修已经看出小不点的心思,连忙正色道:“我来找你大姐夫,他人呢?”
自从梁俊成婚以后,时不时的旷工。拓跋修找他,没从前那么顺手。
以前喊一声,一息之间,梁俊定会从不知哪个旮旯角落冒出来。
罢了,谁让他是卿宝的大姐夫呢?并且跟着他这个不受朝廷重视的小皇子,窝在偏远的小山村,难展他的鸿鹄之志。
他只能一只眼开,一只眼闭。
卿宝只是比拓跋修早那么一会儿,才从外头进房间。
她答道:“大姐夫在给大姐做汤婆子取暖,这时应该在厨房烧水呢。”
汤婆子类似于现代的热水袋。她家的汤婆子是由铜制成椭圆形的瓶子,上方有一个带盖子的口子。将热水从口子里灌进去,抱着就能暖身暖手了。
在古代,汤婆子是老百姓家中的取暖神器呢。
自打家里不那么穷,许娘子忍痛花大价钱,给每个人都配了一个汤婆子。
实在是那些年,被冬日里漏风的破茅屋折腾坏了。许娘子觉得,家里缺啥都不能没有汤婆子!
拓跋修沉默了一瞬,他不想去厨房,何况,他来找梁俊只是借口,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少爷,大姐夫等一会儿就出来了。要不,你来帮我看看我写的信?”
苏又夏想到拓跋修那一手好字,小小年纪就博学多才,突然生出让他来代笔的想法。
拓跋修看看团子,然后对苏又夏点头:“行。”
苏又夏立即将拓跋修迎进来,献宝一样,将自己写的书信摊开在他面前。
拓跋修打眼一瞧,看到这些鸡扒字,眼角跳了跳。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字!哪怕卿宝跟他学写第一个字时,也没这般难看。
简直是有辱观瞻!
苏又夏还兴致盎然问:“小少爷,你觉得我写的怎么样?”
拓跋修是一个字都没看懂。
并且,他根本不想多看这些字一眼。
卿宝看到小哥哥拧紧的眉头,知道他此时对着这些难看的字,肯定是心中嫌弃。说不定认不出字来,还看得两眼蚊香。
“不要看了。”
卿宝一把将二姐写的书信抽走,将一张崭新的纸,搁在小哥哥面前。
“小哥哥,我二姐想问,唐大哥是否心悦于她?如果不是,二姐就要相看别的男子,像德绵哥哥就不错。”
拓跋修掀高眼帘,看团子,这是要他写情信?
卿宝担心他没能理解二姐真正的意图,又道:“小哥哥不要写得太清楚明白,重点在于暗示,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那种。”
拓跋修扫了一眼团子,小小的人儿怎么连大人的事都能想出这么多。
“也就是说,苏家二姐想要成亲了?而唐秀才是你考虑的人选?”
拓跋修略一沉吟,明明白白的问出来。
苏又夏有点儿扭捏,眼神飘了飘,对对手指:“我阿娘整日催婚,我不抓紧点,生怕以后气着她,随便给我许个老头子。”
拓跋修想了想,提笔写下几个字,动作一气呵成,然后干脆利落放下笔。
卿宝愣了愣,小哥哥动作这么快。
“写完了?”
“嗯。”
卿宝拿过来一看,一字字念道:“陌上开花,可缓缓归矣。”
她摸摸肉肉的双下巴,小脑袋瓜思索了一下,然后暗暗点头。
“高!小哥哥高明啊!”将古人含蓄又明白的意思,很是唯美的表达出来。
卿宝感叹中文的博大精深。
苏又夏凑过去一看,傻了眼,“这话什么意思啊?就是说花开了,让他回来?”
卿宝忍无可忍,敲敲二姐的脑袋:“哎呀,二姐猪脑袋!这句话的意思是,二姐开始思春了,想要嫁人,唐大哥想要追求二姐的话,就赶紧嘚嘚的骑马跑来。”
“啊这……是这个意思哟!”苏又夏莫名红了脸。
这哪里含蓄了?明明直白得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