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够够了。”小卿宝抬起头来,推了推杯子。
刘昌会意,将杯子挪开。见到她的小嘴有水迹,便将杯子搁置到一旁,掏出帕子细心的给她擦擦。
小卿宝侧了侧头,嘟囔了一句:“伯伯好像爹爹哦。”
刘昌心中一动,低头看奶团子。不料团子脑袋一歪,脸蛋儿紧贴着他的长臂,呼呼睡了过去。
他心里软成一滩水,脑海里有个念头挥之不去。
反正他和媳妇没有自己的孩子,收卿宝做干儿子,似乎是一个不错主意。
不过这事儿得跟媳妇儿商量过后,方能定夺。
给两个小孩掖好被角,刘昌轻手轻脚的放下床幔,重新躺回榻上。
青砖瓦屋恢复夜的宁静。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从镇上出发,急颠颠的往青石河村而来。
“大少爷,深更半夜,咱们能请得动疯神医吗?”前头赶车的唐有才大声问。
马车内,坐立不安的唐瑞心急如焚:“请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疯神医是祖母最后的希望。为了祖母,不论如何,我都要试试。你快点!让马儿跑更快一些!”
唐有才立刻一甩缰绳:“驾!驾!”
黑夜中,唯独路上的车轱辘声,格外突兀。
良久。
“吁!”
随着唐有才一拉缰绳,马车停下来。
“大少爷,咱们是先找苏二姑娘,还是直接找疯神医?”
唐瑞一手掀开车门帘,一手撩起下摆,急忙弯腰走出来,跳下马车。
唐瑞想了一下道:“还是直接拍门找疯神医吧,又夏妹妹在睡觉,别叨扰她们。”
“好,我去敲门。”
唐有才之前跟随唐瑞来过青石河村,知道疯神医就住在苏二姑娘家隔壁。
“咚咚咚……”唐永才提着灯笼,敲响厚重的大门。
一道道急促的敲门声,在黑夜里分外响亮。
“来者何人?”
黑暗中,从里屋传来梁俊冷凝的声音。
唐瑞扬声道:“在下唐瑞,不知梁兄记得否,不久前咱们一起吃过狼肉宴。这么晚前来,实在是迫不得已。可否开一下门,在下有事相求。”
“吱呀!”梁俊在里面拉开大门。
唐瑞见到无论何时均一身凛然的梁俊,立即抱拳道:“我祖母得了重病,请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他们都宣判我祖母此次必死无疑。今夜她的病再次严重发作,性命攸关,实在等不到白天,所以我想请求疯神医跟我走一趟。不管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钱财方面,疯神医尽管开口,我绝不还价。”
梁俊皱眉:“你今夜来的不是时候,我家小主子同样身体有恙,静待观察一夜。恕我直言,疯神医不能随你离开。”
梁俊说完,便铁面无私的关门。
唐瑞急得抛却读书人的矜持,高声喊叫:“梁兄弟,请等等!”
“砰!”
唐瑞吃了个闭门羹,鼻头被大门撞的一阵酸涩,眼泪都冒出来了。
他摸着鼻子,暗暗叫苦。
“大少爷,这可如何是好?咱们连门都进不去。”
唐有才忧心忡忡,心里的担心,一点都不比大少爷少。
老夫人心地慈善,对待他们这些下人极好,他打心底里不希望老夫人出事。
唐瑞眨眨眼睛,又抬袖拭去眼睛的湿润。
他低头沉思,左右为难。
唐有才没有察觉到大少爷的情绪,脑中灵光一闪,连忙建议:“大少爷要不请许伯母他们帮忙说个情?他们两家是邻居,又好歹在他们家中吃过全狼宴,也许疯神医会看在许伯母他们的面子上,随咱们走一趟。”
唐越深吸一口气,他刚刚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行吧,咱们试试看。为了祖母,总得争取一把。”
原本并不想打扰许伯母他们,可如今祖母性命垂危,容不得半分耽搁,只好豁出去。
“大少爷,我去拍门。”
唐有才自告奋勇,用力拍响破茅屋家的破旧木门。
“砰砰砰。”
木门响动的声音,与青砖瓦屋的大门截然不同。青砖瓦屋的豪华大铜门透着一种奢华的厚重感,而木门则是潦草的撞击声。
隔壁屋的梁俊显然听到这边的动静,深深的凝眉。
他们吵到苏大姑娘睡觉了。
偏偏他职责所在,小主子的安危必须排在首位,谁都不能撼动。
“外头是怎么回事?”
里头的刘昌听到动静,这会儿已经走了出来。
梁俊如实告知:“那日吃狼肉时见过的唐瑞唐秀才,他今夜亲自前来,想请疯神医跟他走一趟,给他家人治病。”
“如此不凑巧。”刘昌低声叹了一句。
他想的跟梁俊如出一辙,小主子喝了洞冥草,身体虚弱无比。万一中途有什么状况,疯神医不在,那该如何是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都担待不起。
“我瞧秀才的样子十分焦急,如果疯神医神不过去,恐怕他祖母的性命难保。”梁俊又道。
刘昌诧异的多看了他一眼,往日梁俊不会说那么多的话。
梁俊向来视字如金,点到即止,哪来那么多废话。
梁俊的确多了自己的考量。
唐瑞与未来丈母娘一家的关系颇为友好,而他与未来丈母娘一家将会成为一家人,自然也不愿得罪唐瑞。
可是这事儿确实令人为难。
刘昌听着旁边破茅屋的动静,想了想,对梁俊说道:“我去找疯神医问问看。”
梁俊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你去问问也好。如果他断定小主子不会出问题,就能随唐瑞去医治。”
“你小子,有了未来媳妇,想法都不一样了,整个人多了一点烟火气。”
刘昌打趣他,脸上微微一笑,背着手去找疯神医。
破茅屋这边许娘子和春夏秋冬都被吵醒。
起来的只有许娘子和苏迎春、苏又夏。
苏凝秋和苏暖冬比较小,被苏迎春按回去,继续睡觉。
许娘子阻止两个大闺女先去开门。她一手握着油灯,只站在院子里问:“大晚上的,谁呀?”
如今是下半夜了,不知来人是谁,有没有危险?
她们一屋子孤儿寡母,没有一个成年男子在,防人之心不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