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林尘当时抓住机会,从马上跃起,在空中一刀劈下。
叱云槐迅速投出黑钢菱刺,却被斩马刀空中劈为两段。
一截飞射而去,一截刺入林尘肩膀。
而林尘浑然不觉,手上刀势依旧沉重。
刀光落下时,一条右臂旋转着飞起,顺带着斩开了叱云槐身后的白袍。
象征着叱云部主人的白袍飘落下来,上面被右臂断口喷出的鲜血染红。
而叱云槐枭雄心态,居然哼也没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策马加速,迅速离开了。
林尘自然落地翻滚,等他把断臂和白袍作为战利品胡乱交给亲卫,抢来一匹蛮马骑上,叱云槐早已跑得没影了。
“追!追上去!不能给蛮军喘息整队的时间!!!”
“要一直把蛮子赶到草原上去!!!”
林尘举刀大声下令。
他当然并不知道叱云槐其实已经打定主意要回草原了,就算多少能猜到一些,也是不敢打包票的。
更何况,万一己方露出破绽,叱云槐改变主意,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那样真是功亏一篑了。
于是不用林尘开口,随他奔赴而来的军士也开始换上随处可见的蛮马。
城外城内两军合流,共同追击撤退的蛮军。
至于林尘包扎腰间和肩头的伤口,以及与褚司白、叶扬汇合等事,都不赘述了。
叶扬当然没有机会上演七进七出的戏码,如今是己方的大胜,又不是敌方的。
……
叱云槐带着人撤退的方向并不是冬越城,这让林尘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去和冬越城下的蛮军合流的话,要不要趁势突击也会是一个问题。
蛮军奔马的方向显然是锁山关,于是林尘放心追击。
说是追击,其实大夏军如今很难做到像辽水城下那样的大肆掩杀。
一来是,即使蛮军没有时间停留整队,溃败的军队也正逐渐向叱云部的鹰旗靠拢。
至少是汇聚起来了。
二来是,林尘很是担心麾下军士们的战斗力。
辽水城来的援军是彻夜奔袭,上据城内的士卒是缺水数日。
一鼓作气的时间渐渐过去了,人们的战意再昂扬,随着时间也会慢慢流逝的。
于是,不想硬碰硬的不止叱云槐一人。
如果在平原上战局再开的话,林尘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再胜一场。
所以他脑子里的想法……
撤退的敌军一旦有异动的话,还得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林尘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持己方的阵型,并且不让撤退的蛮军有机会将部队展开。
总而言之,这场追击以驱逐和骚扰为主,双方没有再爆发大的冲突。
这次不用全速奔袭,他们只要咬上蛮军的速度即可。
过程就也不赘述了。
百余里的驱赶和骚扰下来,叱云槐的鹰旗带着败兵毫不恋战地出关而去。
锁山关朝内本就不好守,于是也被蛮军轻易放弃了。
因为蛮军人多,出关也需要时间,林尘抓住机会,指挥军队在他们出关时猛攻蛮军。
又赢得了一场不小的胜利。
此时已是深夜,一场大战,又是两天没有合眼,而所有人都只有兴奋,恐怕没人睡得着觉。
林尘等人登上关头,头顶就是浩瀚星空,大夏军士们望着远去的蛮族骑兵扬起的烟尘,眼神明亮地欢呼着胜利。
至于冬越城下的三部蛮军,其实已不足为虑。
林尘估计,他们很快就会主动来与幽州交涉,付出什么,来换取平安撤回草原的机会。
欢呼声中,林尘长呼出一口气,觉得身上的担子终于是轻了许多。
虽然过程中还是有着许多遗憾,但终于还是大胜了蛮军,将幽州保了下来。
就在他手扶在垛堞上,正放松时,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句不得了的话。
“带着大家喊,林少将军万岁。”褚司白冷不丁对叶扬说。
林尘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褚司白面无表情:“那就喊千岁吧。”
“有什么区别吗?!”林尘一拍墙上的石砖。
“嗯……‘万岁’可能大家会意识到不对劲,喊不出口;‘千岁’要好一些。”褚司白貌似很耐心地解释。
“我……”林尘无语。
她是在说笑话吧?!
她说的笑话为什么总是让人想气笑啊?!
“要是真喊出来了,朝廷马上就会派人来杀我吧?”林尘抿着嘴看着她说。
“不会的,我们会向大夏朝廷举起反旗。”
“……我觉得我们说的完全就是一回事好吗?!”林尘有些抓狂。
他没想到,褚司白竟很认真地转过身看着他,轻声说:“你会有一面很合适的、绝对无可指摘的造反旗帜,再加上你如今的威望,足以拉起一支可靠的力量了。”
看着她的眼睛,林尘也认真起来:“就算如此,那我们也不可能就此对抗如今的整个大夏吧?”
现在的大夏,至少形式上还没乱呢!
就在五年前还出兵剿灭了一次反贼!!
“光凭我们确实比较艰难,”褚司白眨了眨眼,
“但我们可以和草原金帐国结盟。”
?
“和草原……结盟?!”林尘一愣。
“没错。”褚司白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继续说。
“其实我和拓跋真认识,并且,这场大胜已经证明了我们的能力和价值。”
“我有八成把握可以和他谈来一个对等、甚至是我方占优的联盟地位。”
“只要能联手击退一两次大夏朝廷来平叛的军队,我们就算站稳脚跟了。”
“之后——”
她的目光向远处延伸。
“天宽地敞!”
林尘有些目瞪口呆。
褚司白说的话看似癫狂,却并非没有可行性。
而且,林尘还可以预料的是,如果他们可以击败朝廷的平叛,其他势力一定也会蠢蠢欲动的!
乱世会提前开启!
旋即他又连忙摆手说:
“停停停!我且不论你所谓的旗帜是哪里来的,也不论你是不是真的和拓跋真认识——”
“你的计划中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幽州的军民怎么可能能接受和草原结盟?”
“而且一结盟的话,我的父仇又怎么办?”
“很好办。”
褚司白挪回目光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星光,像是游荡着灵魂的深渊:
“我们是和草原金帐国结盟,又不是和叱云槐结盟。”
“结盟的条件之一,就是,让拓跋真和其他诸部的头领,把叱云槐的脑袋献上来。”
“我们可是要和他们分享大夏富庶的中部和南方,区区一个叱云槐的脑袋……”
“可能都算不上‘条件’,只是结盟的一个小彩头。”
“然后在幽州军民面前,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叱云槐一人身上就行了。”
她的声音很轻,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大钟震鸣。
林尘听罢,咽了口口水。
这次可不止是一条计策,这个少女提出的战略方向,都是那么让人心惊胆战啊。
见林尘说不出话来,褚司白耸了耸肩:“算了,我开玩笑的。”
“就喊‘谢林少将军救幽州于水火’吧。”
这次叶扬也没有犹豫,带着士卒们在星空下高喊起来:
“谢林少将军,救幽州于水火!!”
“谢林少将军,救幽州于水火!!”
“谢林少将军,救幽州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