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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9章 小牌局
    太子来了?

    王笑确实有些吃惊,转念一想却也明白过来。

    东宫代天子赐宴,若是这都不出面,在陛下眼里就太不成器了。

    也恰恰就是因为他要来,先前才故意放出风声说东宫卧病来不了。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问题是,二哥有算到这一步吗?

    王笑转头看了王珠一眼,只见王珠脸上波澜不惊,半点端倪也看不出来。

    养气的功夫倒是很好。

    王珍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称要赶回王家祠堂做傍晚的告祭,又嘱咐弟弟们不要怠慢了客人。

    一幅温和敦厚的样子。

    王笑却是心中腹诽不已,大哥你不会是要跑路吧?

    公主府这边又要摆香案准备接旨,王笑则是被勿勿安排去换衣服。

    褪掉早上祭庙用的隆重朝服,他换上一身吉服,腰上已然配了一条蟒带。

    象征身份的这种东西,戴上身了,方才能感受到那份尊荣。

    系好蟒纹玉带,少年不由轻声自嘲了一句:“相比之下,Gucci算什么……”

    “咕嘁?是什么?”忽然有人问道。

    王笑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能……偷看我换衣服?!”

    “去你的。别的地方不是人多吗。”秦小竺亮晶晶的眼神在他身上一扫,道:“高了些嘛,也瘦了些。”

    王笑的目光便也在她身上扫了扫,道:“你却是丰腴了些。”

    “你少胡说!”秦小竺颇有些生气,上前来作势要打。

    王笑连忙道:“我开玩笑的,是想说你……白净了,白净了。”

    “老子白没白你又知道。”

    两人有些日子没见,但三言两言间那种熟稔便找了回来,很是打趣了几句。

    “山海关外的秦小竺一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哈,说的和坐牢出来一样……”

    过了一会,王笑想着心事,忽然低声问道:“你了解太子吗?他心计如何?”

    秦小竺道:“了解得不多,只听淳宁说过一句,好像是什么‘东宫以前也志高意昂,没想到三四年间就怀安丧志’之类的。”

    说话间,礼官已在门外催促王笑。

    秦小竺不好多呆,丢下一句“我晚上来找你和淳宁玩啊”一翻横梁便不见了身影。

    王笑颇为无语。

    玩什么玩……

    ~~

    这边王笑领着王珠、苏明轩往外迎去。只见一众太监侍卫众星捧月地拱着一个冕服隆重的男子过了公主府,想必便是周肇了,面色苍白、目光涣散,显是重病未愈的样子。

    奉了香案,便有小黄门宣读了旨意,内容大抵上是陛下当众又表扬了王家,主要是表扬王笑的父兄能教导出这个人品好、心地又善良的孩子。又恩赏王笑婚后去国子监读书,这却是本朝惯例。

    接着又有太后的懿旨一道,重点表扬了长嫂陶文君在崔氏‘病重’期间持家有道,让附马不忘养育之恩。

    这一道懿旨背后陶文君与崔氏斗得有多辛苦已没人在乎,一派喜庆中,王笑愁眉苦脸地领了旨。

    竟还得去国子监读书?!最好让二哥今天就把这讨厌的太子干掉。

    跟着芊芊去造反,不比读书快活吗……

    宣读完圣谕,太子周肇便由王康领着进了堂屋歇息,还跟了一队亲卫进去。

    对自己的生命安全很小心谨慎的做派。

    这让王笑心中有些犯嘀咕。

    “附马爷。”忽然有人打了一声招呼。

    王笑转头一看,只见与自己打招呼的男子一张中年帅脸很是面熟。

    这不是就是那个在御审时诬陷自己的大理寺左少卿嘛,叫什么……温容信。

    我给你发喜帖了吗?你就来。

    心中腹诽着,王笑脸上浮起热切的笑容,忙不跌行礼道:“温大人。”

    仿佛是极亲切的朋友。

    “附马切莫如此称呼,下官今天只是随家兄过来观礼。”温容信笑道:“这位是家兄容修,任东宫詹事,随太子殿下过来的。”

    “温大人。”王笑便又向温容修行礼。

    “这两位是我的兄长。”王笑一听东宫詹事,也懒得仔细引见,便一语含糊过去,还感慨道:“我表兄特地从湖广过来。”

    彼此见过,皆是如沐春风,一团和气,气氛极是和睦。

    “两位温大人可要吃肉脯?”

    “哈哈,附马休想拿些零嘴就将客人打发了,下官还等着吃席上的山珍海味……”

    “两位大人不妨吃些核桃仁,”苏明轩递了两包核桃仁给温家兄弟,又笑道:“且先垫些肚子,鄙人这便去给两位大人安排席面。”

    核桃仁入口竟有些好吃,温容修眉毛一挑,笑道:“附马这位表兄也是个懂吃食的。”

    王笑亦是对苏明轩有些刮目相看。

    不卑不亢,还和自己意趣相投。

    ——那你就别想回湖广了。

    谈笑间,王笑貌似不经意地看了王珠几眼,只见他还是一派从容,看都没往周肇所在的堂屋看上一眼。

    王笑心中便松了一口气。

    他的这点小动作却是落在了温容信眼里……

    此时四个男人站在一起,各自掌握着一些信息,却都不全面。仿佛是一场牌局,各人看着自己手中的杀招,不知对手又有什么底牌。

    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气氛很好,还带着些喜庆的气息。但波澜不惊的平静之下,这场牌局的赌注却是他们一生的身家性命、前程未来。

    王珠与温容修又说笑了几句,目光沉静。

    ——东宫詹事?你的太子是我的猎物。你故布疑阵让周肇称病,但我知道他会来。你知道吗?那堂屋之下有一条暗道……

    温容信看着王珠平静的面容,扬起嘴角笑了笑。

    ——王珠啊,你注定要输给我,不是输在智计,而是彼此就不是一个层面。可惜,三年多以来,你都不知道我在盯着你……

    王笑看着温容信那灼灼的目光,心中吃了一惊。

    ——这个温大人这样盯着二哥,不会是喜欢他吧……

    ~~

    “走吧,该去参拜太子了。”温容修笑道,

    既然寒喧过了,手里的一小袋核桃仁也吃完了,该干正事了。

    “好。”王珠点点头,整了整衣冠。

    温容信却是伸手从温容修的胡子中挑了一小粒核桃仁出来,淡淡道:“大哥吃点东西竟还能落在胡子里,一会见了太子成何体统?”

    王笑见到温容信这个表情,心中不由感慨了一句,神情语气都太像二哥了……

    下一刻,他脑中诸多思路便猛然炸开来。

    “郑元化有摄政之心。”

    “东宫以前志高意昂,没想到三四年间就怀安丧志。”

    “我只看到他一直失手。”

    “选附马?王珠好厉害的手段。”

    东宫詹事、太理寺左少卿……

    他们竟然知道?!

    他们竟然知道刺杀太子的凶手是谁,这么多年竟是故意引而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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