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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3章 小畜生
    王家。

    杜康斋。

    有人捏着戏腔正在开嗓。

    “舍不得长安城花花世界,舍不得满城中黎民工商。有李渊诉离情一言难尽,耳边厢只听得人马喧扬”

    一个“扬”字声音拖了老长,字正腔圆,颇有些功力。

    沈姨娘提着袖子,脸上带着些仰慕的神情,赞道:“老爷唱得好!妾身都想给老爷彩头……”

    王康抚须摆手,颇有些自得。

    此时他唱的是临潼山,这出戏是讲杨广拉拢李渊,李渊为避祸,上递辞王之本、告归太原,途遇截杀,被秦叔宝搭救的故事。

    “这京城,花花世界。”王康叹了一句,手里又做了一个老生绕袖的动作,脚下迈了一步,打开嗓子准备接着唱。

    下一刻,有人步入院郑

    “父亲。”

    来拳淡唤了一句,一张臭脸将气氛破坏得干干净净。

    王康目光看去,脸上白眼一翻,心中冷哼道:“逆子!”

    王珠拱了拱手,神情却也颇为不善,带着质问的语气道:“父亲昨日去了哪里?”

    王康懒的应他,手里的绕袖动作却是变了变,改成隶指的动作,开嗓唱道:“却有来。既知恩情,就该恩将恩报。哪有恩将仇报的道理?”

    一个“理”字响遏行云,行久不息。

    这是李渊骂魏福通的戏词,此时王康指着王珠的鼻子,颇觉有些好用。

    呸,恩将仇报的孽障。

    王珠的神色依旧冷冷的,再次问道:“孩儿问父亲,昨日去了哪里?”

    “逆子,老夫去了哪里也要报与你知吗?到底谁是老子?!”王康叱道。

    王珠道:“父亲可是与那些人一起去闹,要反对禁酒令?”

    “不错!”王康面色一沉,喝道:“老夫不仅去了,还捐了一千两银子,还带头签押了。你奈我何?!”

    “我这个当爹的没去找你麻烦,你个当儿子的竟还敢来老子这里摆脸子?”王康又骂道。

    王珠气道:“父亲怎能这样?!”

    王康道:“怎能这样?告诉你,老夫现在是京酒行会的会长!当此酒业危难之时,杜淳酿当了缩头乌龟。但老夫比他有骨气,愿意挺身而出,带领同业共渡难关。”

    “父亲!”

    “你别叫我父亲!”王康越越气:“逆子,你最好盼着我们这次能逼着官府解了禁酒令。不然你就是我王康这辈子的耻辱,是葬送祖宗基业的罪人!若王家一蹶不振,老子就将你和王笑的名字从祖谱上划掉!”

    “呵。”王珠轻笑一声。

    “商人重利轻别离。”他摇了摇头,叹道:“父亲就接着当你的商人好了,孩儿……也无话可。”

    王康既有不解,又有些愤怒道:“不然呢?祖传的家业,老子不从商,靠你这逆子来养吗?”

    突然有下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三少爷……三少爷被官差带走了!”

    王康面色一变。

    王珠神色便沉重起来。

    “父亲你满意了?”王珠耸了耸肩,讥笑了一句。

    他着,往后退了两步,喊道:“来人!”

    王康愣了愣,便听王珠道:“我父亲身体不适,不宜再操劳,你们守着杜康斋,别让父亲再出门一步。”

    “逆子!安敢?!”

    王康一张脸气到紫青,指着王珠的背影,连手指都在颤抖。

    “孽畜!你竟敢圈禁老夫?!”

    ……

    眼看着这一幕,沈姨娘捏着袖子捂着嘴,心中却是有些好笑:“哈哈哈哈,老爷不该唱什么临潼关的,哈哈哈……”

    “非要扮李渊,现在也被二儿子给圈起来了吧,哈哈哈哈。”

    皇宫,建极殿。

    今日审王芳案这样的大案,参与的官员颇多,便放在大殿议事。

    没有赐座,不少老臣站得腿肚子都有些哆嗦。

    但气氛却还是颇为高涨。

    今日扫除殉,又是文官的一场大胜!

    终于,王笑被亲卫押到令上。

    王笑放眼看去,只见紫、红、青各色服饰的官员站在那如百花齐放,满殿衣冠皆绣着禽兽。

    “草民拜见陛下……”

    话音未了。

    “剥了!”

    一声大喝,四个亲卫再次上前,按住王笑,便开始……剥衣服。

    王笑大骇!

    这是要干嘛?

    还没来得及挣扎,腰带已被一把解下来,接着,那些亲卫很有些粗鲁地扯开他的外套。

    “别……”

    满殿群臣,包括延光帝,一个一个伸长了脖子看着他。

    众目睽睽之下,当众被剥得精光,王笑极有些羞涩起来。

    当最后一件里衣被那亲卫扒下来,他便感觉到令内微凉的风。

    一时间,也不知有多少胡子花白的老头目光灼灼地盯了过来。

    王笑闭上眼,涩然偏过头。

    这实在是,让人不好意思极了。

    他背上的两道伤痕露在空气中,微微还有些疼。

    下一刻,有人惊呼了一声:“还真是……”

    “畜生!”

    钱承运悲嚎一声,冲上前一脚便踹在王笑身上,将他踹在地上。

    王笑触到地上的金砖,便觉得很是有些冰凉。

    抬眼看去,只见钱承运老眼含泪,披头散发,脸上激愤、羞辱、悲恨各种表情不一而足,悲容让人见之不忍。

    王笑一愣,心中赞叹不已果然,政客就是生的表演艺术家。

    “畜生!你怎么敢?你竟敢……碰老夫的亲闺女……”

    钱承运着,上前又抬脚去踩王笑。

    “老夫今日就在御前打杀了你,再自尽以谢君恩!”

    王笑在地上一滚,躲过这一脚。

    下一刻,有人抱住钱承运,喊道:“钱大人息怒,息怒。”

    一时间,金鸾殿上,一众衣冠禽兽来回跑动,场面极有些混乱。

    卢正初默然而立,看着王笑背后那几道指甲划出来的伤痕,颇觉刺目。

    他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双老眼再次闭了起来……

    钱承运被人拉着,跑得气喘吁吁。

    终于,他累到跑不动,倚在同僚的怀里大哭起来:“矜矜业业一辈子,做到这青紫被体的高官,又有何用?!连自己的女儿也护不住……畜生,老夫恨不得生啖了你!”

    王笑实在是有些无语。

    唯一庆幸的是,跟钱承运在殿上运动了一下,此时光着膀子也没那么冷了。

    “钱大人,我……”

    “混帐东西!成何体统?!”

    随着这一声大喝,一道折奏狠狠砸在王笑头上。

    延光帝满脸怒色,手一指,破口大骂道:“这就是朕选的好女婿!”

    ……

    削瘦的少年站在殿下,脸上带着无辜而茫然的表情。

    王笑心里却知道,自己实在是不怎么无辜。

    下一刻。

    “陛下,大理寺左少卿温容信求见,称有要案要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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